於曉涵此刻可顧不上他怎麼看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她可不希望把命搭在這裡,更不希望他也把命搭在這裡。她衝着他小聲道:“我待會兒會從這裡跳到那邊的空調機上,你看清我的線路,然後跟着我一起往下跳知道嗎?我們以前也從高處這麼往下跳過,你應該記得吧。記得最重要的一點兒,不要一直往下看,眼睛只盯着你的目標,明白了嗎?”曹飛深呼吸了一口點了點頭,以前雖然也幹過這種事,可那不過是在二三層樓上。他們現在可是在二十幾層樓上,稍一不留心就會摔個粉身碎骨,他此刻不得不佩服於曉涵的膽大。也不知道她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的,竟然可以把她鍛鍊成這個樣子。
於曉涵交代完便一縱身往下跳去,不知怎麼得看到她跳下去,曹飛的心裡竟是一驚。他緊張的湊到窗前,看到她黯然的落在下一層的空調機上,心裡這才稍微安心了一點兒。於曉涵站在空調機上擡起頭看着曹飛,伸出手向他揮了揮。曹飛點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向她一樣翻出窗外,窗臺比他看到的似乎還要窄。他因爲腳要更大一些,所以站在上面顯得要比於曉涵更加勉強。於曉涵見他已經翻出來,便又向下一層跳去。曹飛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向於曉涵剛纔站過的空調機蹦去,穩穩地落在了它上面。曹飛長出了一口氣,於曉涵看着他心裡也稍微鬆了一下。她不是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可是留下來是死路一條,他們只有這樣一博才能找到出路。如果因爲如此他不幸丟了命,那她也不會獨活的,等完成了這件任務她就隨他而去。
這是她在跳下來之前已經想好了的,只是此刻站在上一層空調機上的曹飛並不知道。他小心翼翼的轉了個身,看向下一層的於曉涵,黑暗中於曉涵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笑容。然後又往下一層跳去,曹飛接收到她的鼓勵,便也跳向了她停留過的空調機。這樣反覆幾次之後,他們已經從二十幾層到了十幾層,於曉涵看到了旁邊一個房間開着窗,她縱身一躍輕巧的扒住窗臺。於曉涵調整了一下呼吸,用力往上一撐,一隻手攀住了窗框。接着兩隻手同時發力,腳用力蹬着牆借力向上一躍,人便已經落入了房間內。她四下環視了一圈,這間房裡並沒有人,她稍稍安下心。爲了防患於未然,她走到門口小心的將房門反鎖,之後才又重新走到窗口,向上看着還站在空調機上的曹飛。
於曉涵衝着他招了招手,曹飛剛看了她一氣呵成的動作甚是佩服,不過讓他依葫蘆畫瓢照做一遍,他可沒有什麼把握。要是這麼一跳抓不住窗臺,他可就要跟下面的地面親密接觸了。而且這麼一接觸他可就再沒有可能站起來了,思及至此曹飛搖了搖頭。於曉涵有些着急,看着他又招了招手,曹飛看着她還是搖了搖頭。他往下面看了看,思忖了一會兒,然後依着之前的方法繼續向下跳去。於曉涵扒着窗沿,只見他敏捷的向下一層層躍去。曹飛就這樣一路躍着,最後離地面還有三四層的時候,他縱身躍到了酒店一處平臺上。看着他黯然落在那上面,於曉涵這才真正的放下心來,她從包裡翻出帽子戴在頭上。曹飛從平臺處走進了酒店的內部,而於曉涵則從這間房走了出去。只是在出去的時候,引起了這件房主的側目,在他還處在驚愕時,於曉涵已經壓低自己的帽檐,從房間裡竄了出去。
於曉涵匆匆跑出房間,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一樓大廳,她環視了一圈沒有找到曹飛。因爲不敢在此多做逗留,於曉涵只好快速的離開酒店。剛從酒店大門出來,她就被人一把拉到了一旁,於曉涵大驚剛欲反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她的名字。於曉涵定睛一看原來是曹飛,看到他安然無恙,於曉涵甚是欣喜。
不過這時候不是欣喜的時候,他們必須儘快離開酒店的範圍。於曉涵不等曹飛繼續說什麼,便拉着曹飛急匆匆的上了一輛出租車。
曹飛跟着於曉涵跳上出租車,於曉涵迅速的報出了一個地址,曹飛沒有問他們要去哪裡,只是安靜的側頭看着於曉涵。分開的這些年她的變化真的很大,就從今晚的種種表現來看,她一定是受過一些特殊訓練的。曹飛在心中生出一些猜測,卻並沒有問出口。於曉涵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轉頭看着他。原本以爲他會說什麼,卻發現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於曉涵之前想到的說辭都用不上了,一時間又找不到什麼話題來說,兩人就這樣彼此凝視着對方許久,卻都未曾言語。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兩人,覺得有些奇怪,卻只當是情侶之間的小情趣,便也不多言。大概是看累了吧,於曉涵扭過頭不在看他,視線轉移到車外。今夜雖然狀況頻出,但還好沒有影響到最終任務的完成。曹飛還是看着於曉涵,他不知道此刻她心裡在想什麼。這樣的她是他看不清也看不透的,他突然間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很遙遠。她似乎已經不是他伸手就能夠觸及到的人了,這讓曹飛變得有些傷感,看着於曉涵的眼神也變得憂鬱起來。路上有些堵停停走走的,兩個人始終都沒有說話。雖然氣氛似乎有些尷尬,但是於曉涵卻感到一絲輕鬆。今夜的事她沒辦法解釋,也不能夠解釋,他不問倒省去了她不必要的麻煩。
車總算是開到了於曉涵指定的地點,付了錢於曉涵和曹飛下了車。曹飛一下車便環視了一圈,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G市東郊的一處小區。這個小區已經有了些年頭,設施不像新建小區那樣完備,住宅樓看起來也有些老舊。曹飛猜測這是於曉涵現在住的地方,果然於曉涵帶着曹飛來到了一幢住宅樓前。沿着樓梯上了四樓,於曉涵從包裡掏出鑰匙,打開了其中一扇門。曹飛跟在於曉涵的後面走進了屋子,這套房不是很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房間的陳設很簡單。
“屋子裡沒什麼,你可以四處看看。不過我的電腦不能動!”於曉涵衝着曹飛說道,最後的一句話明顯是警告。經歷了今晚的事,曹飛明白於曉涵在從事着某些秘密的工作,既然是秘密那便不是一般人可以窺探的。當然曹飛也並不想窺探些什麼,有句中國的古話說的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還不想“死”,自然也就沒有興趣知道那些他不該知道的事。曹飛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在她的臥室門口停留了一會兒。她的臥室更簡單,牀、衣櫃、梳妝檯以外便沒有什麼了,梳妝檯上也只擺着簡單的護理產品。
曹飛注意到了於曉涵臥室衣櫃旁放着的皮箱,那感覺就像是住在這裡的人,隨時都可能會離開這裡。曹飛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酸酸的感覺,這些年她都是怎麼過的,難道總是在顛沛流離嗎?於曉涵看到駐足在她臥室門口的曹飛,猶豫着走到了他旁邊:“怎麼了,我的房間有什麼吸引你的嗎?”曹飛轉過頭看着她,於曉涵從他的眼裡看到了一絲心疼。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哪像是一個女孩子的房間。比我的房間看起來還要簡單!”於曉涵淡淡的笑笑沒有接他的話,轉而說起別的:“你肚子餓不餓?”
折騰了一晚上,他們回到這裡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於曉涵這麼一說曹飛還真覺得有些餓了。
“嗯,有點餓了,有什麼可以吃的嗎?”曹飛看着這麼簡陋的環境,很懷疑她是否能夠拿出一些像樣的吃的。這不早不晚的時間,吃什麼還真是讓人有些犯難。於曉涵還真沒讓曹飛“失望”,給他提供了兩樣吃的,一樣是牛奶麥片,一樣是方便麪。
“你想吃什麼?夜宵還是早餐?”於曉涵指了指她拿出來的這些東西問道,曹飛看着桌上的東西有點兒興趣缺缺,不過除了這些他也沒有其它的可以選擇了。曹飛硬着頭皮指了指方便麪道:“算了,就這個吧!”於曉涵看出他的爲難,卻也是真的沒什麼更好的可以給他了,讓他這個大少爺吃這種東西是有些委屈了。
於曉涵笑笑拿着方便麪走進廚房,燒了水準備給她煮麪。曹飛跟在她的後面,在廚房門口停了下來,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底竟升騰出一種幸福的感覺。不過這種幸福的感覺沒有持續多久,便被另一種感覺取代了。
“你平時也是吃這種東西的嗎?”於曉涵聽到他的話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回答,曹飛看在眼裡胸中滿滿的脹痛着。她這些年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刀口舔鞋、顛沛流離還有吃着這種垃圾食品。曹飛有些看不透她了,她到底爲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這般哭,曹飛想不明白。曹飛緩緩地走到她的背後,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她,於曉涵因爲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僵在了那裡。她甚至感覺到了他身體在微微顫抖着,她不敢回頭看他,只能僵直着站着,任由他將自己擁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