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饒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走着,雙眼所看着的,似乎不是前方,也不是周圍這一片不堪入目,有着的,只有另外一個世界。
走廊上,是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但是在盡頭的窗戶前,卻有着一個同樣跟徐饒一樣格格不入的背影。
黑色的西裝,似乎在說着這個男人同樣來自於一個黑色的世界,明明背影比一個爺們還要爺們,卻偏偏留着一個辮子,身材堪比那些走秀的模特,但是卻有些馱着脊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壓彎了他。
徐饒一步步走到這個男人身後,他想不到竟然能夠這般輕易的接觸到這個傢伙。
“我不喜歡談天,不管你報着什麼目的,什麼都不要說,我看月亮的時候不做任何事情。”男人放佛能夠嗅到徐饒身上的特殊味道一般,這樣說着。
徐饒愣了愣,想不到這個混黑的男人竟然能夠說出這番言論。
兩個男人,一這個趴在窗前,似乎在他那個角度,是觀望這個天空最好最好的角度。
另外一個站在身後,雙手微微攥着拳頭,一言不發。
就這樣僵持着,時間對於他們好像靜止了一般。
很久很久很久過去,一直到這個走廊上換了一波又一波人,最後到空無一人,只有寥寥幾個打掃衛生的服務員,但是奇怪的是,誰都沒有打擾這陷入沉默的兩人,也許這裡的人都很清楚,他們有着這樣一個老闆,一個喜歡看月亮不喜歡被打擾的人。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一直到月亮下山,東方傳來濛濛光,男人才悠然的點燃一根菸,轉過頭,一張滄桑到一種境界的臉,似乎光看這麼一張臉,就能夠讀懂這個男人到底經歷了多少一般。
這是一種大山中畜生纔有的眼神,卻不知道爲何,徐饒卻能夠在這無比兇悍的眼神中嗅到那麼一絲的悲傷,就如同一頭渾身傷痕累累的孤狼一般,但是讓他眼神悲傷的,不是他那滿身瘡傷,不是他那千瘡百孔的靈魂,而是他早已經被屬於他的那個狼羣所拋棄。
王新民看着徐饒,這個某種意義上跟自己很是相像的傢伙,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惺惺相惜,不過只是兩個畜生在互相扎毛相對着罷了。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找向我?”王新民冷聲說道,聲音中充斥着一種絕對的警惕,片刻後又突然笑道:“你倒是挺有種,敢來我的場子露出這種表情?”
“我不是來跟你打仗的。”徐饒說道,雖然如此,他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緩和,因爲他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露出任何微妙的破綻。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現在問你的是,你找我到底有何事。”王新民重複的問道,似乎多了幾分居高臨下的意思,畢竟現在對王新民來說,是很純粹的天時地利人和。
“我來跟你做一個看起來很抽象的交易,這一場交易可以說對你沒有一絲的利益,甚至有不少弊處。”徐饒大言不慚的說着,這完完全全的就是**裸的挑釁。
王新民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毫無徵兆的揮出去一拳,這無比凌厲的拳頭直擊向徐饒的腦袋,這經歷無數戰場帶着暗勁的一拳落在徐饒的腦袋上到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這是很顯而易見的一件事情。
但是徐饒卻沒有動,又或者不需要他動,因爲他看出了這個王新民並沒有露出那一分殺氣。
就在周圍的目光全部投來的時候,王新民的拳頭卻在空中停住了,距離徐饒的臉部最多最多隻有一釐米的距離,帶來的拳風讓徐饒微眯起眼。
“爲什麼不打下去?”徐饒面色不改的說道。
“爲什麼不躲?”王新民仍然沒有收回拳頭,似乎在刻意保持着這個動作。
“因爲我知道你不會打下去,我既然敢一個人來見你,要是面對這麼一個不如沙包大的拳頭就慫氣了,我都看不起我自己。”徐饒說着,似乎在一點一點了解着王新民,這個二十八九的男人,給予徐饒一種以後必定會成爲大梟的錯覺,到底這錯覺來源於何處,徐饒也搞不清楚,可能是來源於這個男人身上強烈的侵蝕性,又或者來自於那個突然很悲傷很悲傷的眼神。
王新民的表情再次僵硬起來,不過漸漸的那僵硬表情變成了冷笑,但是等王新民再次看向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時候,表情突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直接變成了笑容,伸出滿是繭子的大手一把摟住徐饒笑道:“知道嗎?我打心眼裡中意你這小子。”
駐足的幾個服務員呆若木雞的看着這一幕,也許在她們心中這個硬派店長的形象徹底的崩塌了,一臉噁心的走開,幾個看場的混子也一臉你懂得的表情悄悄退場,留下了這麼兩個大老爺們的兩人世界。
徐饒很無奈,打心眼裡無奈,但是卻一點也不反感這個王新民的豪邁。
“說吧,到底什麼事?如果是來跟我闖社會,雖然我不收你這個年紀的人,不過算是破格錄取了。”王新民鬆開徐饒說道,估摸着是把徐饒定位在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子。
徐饒卻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是來給你做一場交易。”
“你確定不是在找死?”王新民玩味的看着徐饒。
“到底是不是找死,我相信你自己本人應該比我要清楚的多,春叔你知道吧?我要你跟他的恩怨徹底的一筆勾銷。”徐饒說道。
“這就是你的條件?”王新民的表情很精彩,活脫脫一個大關公。
徐饒點了點頭。
“那說說我的條件?如果你能夠撐過三分鐘不倒下,我就答應你。”王新民活動着手腕說道。
徐饒仍然點了點頭。
就在徐饒表示完的下一刻,一記角度無比刁鑽的鞭腿就這樣抽了出來,也許徐饒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並不是一個簡簡單單混黑的惡徒,畢竟一個惡徒絕對做不到能夠把春叔逼到走投無路,這是一個整個這一片魚龍混雜的地方最能打,而且腦袋最靈光的存在。
他是一隻惡虎,一個唯有接觸過他的人才能夠體會到狠毒的惡虎。
面對這麼一記鞭腿,徐饒猛的撤出一步,但是緊接着是王新民的拳頭蜂擁而至。
徐饒一直躲着,他能夠看出王新民僅僅是野路子出身,甚至連打出來的散打都是那麼不倫不類,不過徐饒的表情卻不是一般的如臨大敵,因爲這簡簡單單的野路子出身,因爲身經百戰,王新民的招數可以說步步爲殺人技,不給予他盯上的獵物一分一秒的放鬆的機會。
啪!
王新民的一拳打在了徐饒的肩膀上,王新民的表情也出現了勝利的神色,因爲在他看來,身材可以說的上弱不禁風的徐饒絕對不可能挺過這一拳,他的拳頭有多麼大的威力,他很是清楚,但是更清楚的是那些捱過他拳頭的人,但是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徐饒非但沒有退後一步卻猛的挺身上去,七步殺,崩!
徐饒的身體猛的挺在了出現了破綻的王新民的身上,巨大的蠻勁直接把王新民給撞了出去,重重的靠在了牆上。
王新民吐出一口血水出來。
騷動引來了王新民一干手下,一個個看到自己老大本打在了牆上,這羣見多了這惡虎發威的小弟,再看看徐饒的身板,一副呆若木雞的神情,甚至都忘記了出手。
就在徐饒以爲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王新民突然喊道:“誰TM的都不要出手!”
王新民的吼聲,徹底把這麼一羣小弟拉回到現實,不過他們再次看向徐饒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王新民擦了擦嘴角的血,一隻手扶着牆挺身站了起來,徐饒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王新民,他想不到純野路子的王新民竟然還能夠有站起來的氣力,這完完全全的就是玩命。
“沒有必要到這麼一步吧?”徐饒皺着眉頭說道,因爲此刻他感覺王新民的眼神,就如同一條瘋狗一般。
王新民臉上出現一股硬生生拉扯出來的笑容,邊擦着又流出來的血邊說道:“這種程度纔算什麼?再給老子來!”
徐饒似乎被王新民的樣子震撼了,這毫無勝算的戰鬥,爲什麼心知肚明的王新民能夠做到這麼一步,但是徐饒並沒有任何心慈手軟,猛的踏出一步,直接把王新民逼到角度,拳頭猛的揮出,一記不留什麼餘力的天罡拳,猛的打在王新民的胸口,但是最後卻遲疑了一分,重重的落在了王新民的左肩膀上。
巨大的聲音似乎還伴隨着幾分骨裂的聲音,王新民的臉上慢慢出現嗜殺的笑容,右手猛的拉住了徐饒的手腕,猛的提膝打在徐饒的肚子上,然後猛的一腳跺在徐饒的胸口,直接把徐饒撂倒在了地上。
眼看出現了幾分優勢,王新民卻並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在原地捂着肩膀搖搖欲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