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整個哈爾濱最平靜的時候,甚至那車水馬龍的街道都沉睡了一般。
本來熱鬧無比的文協廣場,此刻空曠無比,僅僅在那巨大的龍騰石柱下,站着三個男人,亮着兩個小紅點。
一輛帕薩特直接開進了廣場,摩擦着底盤上了臺階,以一個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三人眼前,這輛被糟蹋到不能再糟蹋的帕薩特同樣下來三個男人。
徐饒被申雲豹跟周溫馬擠在了三人中央,徐饒所正視着的,是對面身材魁梧一臉平靜的大堯,那個生了一張樸素無比的臉面卻有着犀利眼神的漢子。
“我需要一個故事。”大堯瞥了一眼徐饒,然後就把目光聚焦到了周溫馬身上,也是一個最讓大堯感覺到威脅性的傢伙。
周溫馬看了看大堯,突然在這個男人身上嗅到一絲當年那個女人的味道,不過現在早已經物是人非,周溫馬敘敘道來那個長長並沒有太多戲劇性的故事。
前者默默的說,後者默默的聽,乃至徐饒都一頭扎進了這個故事無法自拔。
已經是聽了第二遍的申雲豹則默默點燃一根菸,很老氣橫秋的抽着,看着對面居民樓的點點星火,感慨着,不過那些安穩幸福並不是他們這類人能夠觸碰的到的。
聽過之後,大堯三百再次續起一根菸,儘管已經滿地菸頭,最沒有腦子的二虎不鬧了,像是突然懂事了一般,老老實實的站着。
“我想知道你們白姨離開的這十年,到底做了什麼?”周溫馬說着,他不光光是在爲自己要着一個解釋,而是爲了那個男人要着一個解釋,一個他早已經聽不到看不着的解釋。
如果沒有這個解釋,周溫馬怕自己會在此刻發瘋。
“十年,她爲了他償還了十年的債,你可知道,當年你哥真的扛下了所有白龍商會的憤怒?”聽過了周溫馬的千言萬語,大堯僅僅是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陷入了陰沉。
這注定會是一個很可悲很可悲的故事,小人物觸碰到了大人物,下場那一個不是九死一生?
這個故事給予徐饒唯一的真理就是所謂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鴻溝,看似一步之遙,但是踏出去,又是那麼的遙遠,稍有不慎,浪漫的故事就會變的粉碎,變成一輩子的刻骨銘心,沒有什麼會比這個更加悲哀了。
“不要再被人當做槍子使着了,郭驚馬不是什麼好東西。”申雲豹插嘴說着。
“他說了,只要我們拿下程家三老,就能夠得到三葉劍,我想問的是,三葉劍屬實在他的手中?”大堯一字字的說着。
申雲豹在大堯的話中突然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正當申雲豹要打一些***的時候,周溫馬代替申雲豹點了點頭。
大堯默默點了點頭,沒有留下任何言語,轉身離開,留下一個無比偉岸的背影,三百則一臉深味的看了眼徐饒,轉身離開。
“草,壞事了。”申雲豹似乎看到了大堯的打算,對於這極端的三兄弟,真有可能直接拿下程家三老。
周溫馬則搖了搖頭道:“他們可是想要直接面對郭驚馬,至於爲什麼沒有說,只是他們獨行慣了,也不希望欠我們人情,剩下所做的,我們看着便是。”
“以卵擊石啊,雖然他們三有這個能力,但是在哈爾濱跟郭驚馬開幹,可是愣頭青的作爲,更別說郭驚馬背後還有着那頭巨鱷曹家,即便是有着王者的資質,但是來到了他鄉,也不過是一條過江之鯽罷了。”申雲豹說着,似乎已經看到了這三兄弟的結局。
“他們都會死嗎?”徐饒突然問了一個很傻很傻的問題。
申雲豹點了點頭不假思索的說着:“或許他們可以弄到三葉劍,但是不會有一個人能夠把三葉劍活着帶出去哈爾濱,程家或許也會因此拯救。”
徐饒深深低下了頭,任離他最近的申雲豹也看不到此刻徐饒有着什麼樣的神情,或許這個義無反顧來此的年輕人就這樣被無視了,申雲豹多多少少能夠體會到徐饒的內心,但申雲豹更相信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無緣無故的疾苦。
早晚有一天,會把這些疾苦熬成幸運,但貴在堅持。
“我們的使命就這樣完成了?”徐饒有些自嘲的說着,這是一個他想了一千次一萬次都想不到的結局。
申雲豹點了點頭道:“理論上是如此,但是郭驚馬能不能死還是一個未知數,但是這幾天一切就會見了分曉,不管如何,我們活着挺了過來。雖然卑鄙了點,但是說白了,這一切與我們無關,誰死誰活都跟我們帶來不了實質性的利益。”
徐饒苦笑。
周溫馬則在一旁看着這相差巨大的兩人,一個現實主義者與一個理想主義者。
“溫馬,你有什麼打算?如果你願意摻和,就此分道揚鑣,我玩不起,不是不講義氣,是沒有這能力。”申雲豹很不仗義的說着,其實也不算多麼的面目可憎,至少申雲豹把這些黑暗的東西擺到了明面上,沒有在暗地裡給周溫馬一刀,要可知道在哈爾濱,申雲豹可有無數辦法讓周溫馬倒黴。
周溫馬開始直接變臉的申雲豹,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麼厭惡此刻申雲豹的嘴裡,搖頭道:“看着這河南三兄弟這樣去送死,我這樣做我老哥在地上看着,我睡不安穩,我會在暗中幫他們一把,即便是幫他們收屍也好。”
“仗義,是真仗義,小爺我就到此爲止了,我們守我們的程家,你守你的義氣,如果這一陣子過去了,誰都沒死,好好坐着喝上一杯。”申雲豹抱拳說着,一臉的敬佩。
“你就別埋汰我了,走吧。”周溫馬擺了擺手,難得露出笑容。
徐饒一臉的欲言又止,但是周溫馬卻衝他微微搖了搖頭,徐饒才把那些到了嗓子眼的話都憋了回去。
凌晨,仍然是空空蕩蕩的文協廣場。
一個電話打到了申雲豹的手機上,申雲豹皺了皺眉,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準不會有什麼好事。
看着來電號碼,申雲豹表情更加陰沉了,避開徐饒跟周溫馬,走出幾步接通電話。
“現在徐饒是不是在跟你在一起?”電話另一邊的程青天說着。
“有話直說。”申雲豹有些不耐煩的說着。
“程樂樂死了,自殺,她現在還在醫院,如果可以,你們替我們守她幾天。”程青天很難以啓齒的說着。
“小子,你就笑吧,程家這一次熬過去了,河南三兄弟已經被我們搞定了,你們的家事自己來辦。”申雲豹哪裡管這些不知所明的事情,厲聲說着,說完也不管對面程青天又要說些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
“什麼事?”徐饒好奇的問道。
“程家人,說什麼程樂樂死了,讓我們去守幾天,沒事給我們找麻煩。”申雲豹一臉不快的說着,他不喜歡這種被使喚的感覺,因爲申雲豹打心眼裡覺得爲了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是他們。
徐饒愣住,聲音顫抖的再次問道:“程樂樂死了?”
申雲豹點了點頭,看着面部顫抖的厲害的徐饒,突然明白了些什麼,說道:“你小子是不是跟這個程樂樂...”
“她是怎麼死的?”徐饒沒等申雲豹說完,問道。
“程青天說是自殺,說白了是程家逼的。”申雲豹說着,心中暗歎大事不妙。
徐饒冷着臉,臉上慢慢爬上一股狠氣,一股讓申雲豹後背發涼的殺氣,這讓申雲豹不得不再次審視起來徐饒,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不是徒有其表。
“徐饒,你冷靜點,我們是來守這個程家的,你要是做什麼出格事情,就壞了事,到時候就覆水難收了。”申雲豹走向徐饒,搖了搖身上散發着濃濃戾氣的徐饒。
“我只是替她不值。”徐饒腦海之中回想起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幕幕,那些有些模糊的記憶變的清晰起來,這讓徐饒欲罷不能,心中的怒火似乎正在燃燒着,疼的徐饒撕心裂肺,每當徐饒想着程樂樂徹底消失於這個世界的時候,徐饒就開始喘不過氣。
“世家這東西,就是這副模樣,徐饒你現在給我冷靜一點,難道你想跟程家比劃比劃不成,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程家的所作所爲都是顧全大局。”申雲豹使勁搖晃的徐饒,他知道現在的徐饒可能做出任何的瘋狂事來。
徐饒咬着牙作響,似乎在掙脫申雲豹,不顧身上的傷口的開裂。
“徐饒!”申雲豹喊着,感覺眼前的徐饒已經開始瘋狂起來。
徐饒掙扎着,腦海中迴盪着最致命的回憶。
他記得,那一晚她說,她要走遍這個世界,如今她就如同一朵玫瑰一點凋零,甚至沒有給他知錯就改的時間。
“如果當初,我沒有離開就好了,我不該讓她孤身一人面對這一切!”徐饒近似於瘋狂的說着,聲音迴盪在偌大的文協廣場之中,不過這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淒涼。
到達於頂峰的徐饒卻在此刻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