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明鏡隨即啓動天機盤。輪盤從乾坤袋中飛騰而出,在半空旋轉放大,發出耀眼的光芒。明鏡暗念咒語,天機盤越轉越快,周圍捲起大風,衆弟子好不容易纔穩住腳跟,眯着眼目不轉睛盯着天機盤上的動靜。
緩緩地,耀眼的光芒逐漸放柔,映射出顧清水和駱靈瑤在離不孤離開碧凌殿後的場景以及冰火之巔、寒山之封的真相。看到這裡,衆弟子皆大爲震驚,紛紛議論:“狐一盞居然是駱靈瑤放走的,顧清水和駱靈瑤居然勾結孔冥子、殺害玄虛真人,冰封玄易道長?!這……這也太意外了!”
“顧清水是玄虛真人得意弟子,沒有道理啊!”
“可是天機盤不會錯。”
“可……可即使如此,離不孤是天煞,是大禍害,也是非死不可!”
“對!殺了天煞!爲民除害!”
轉眼間,仙門弟子剛軟下的態度又強硬起來。崑崙弟子上前,打斷明鏡的法術。明鏡不得已收回天機盤,腹中一陣血氣,回了口血,剛到喉嚨又咽了下去。就在這時,人羣中白影一閃,聽到崑崙大弟子驚叫一聲,再看時,莫清胤已從後勾住他的脖子,以穴封了他內力。
衆弟子大吃一驚,被挾持崑崙大弟子更是怒不可遏:“莫清胤,難道你也要跟着作對?身爲碧玉大弟子,玄虛真人生前是如何教導你的?天煞比狐尊比孔冥子更加危險更加可惡,一日不除,人間一日難安!”
莫清胤面無表情道:“離不孤是無辜的,至於她身上的煞氣,當初是我將她帶回碧玉,就由我親自處理。還請崑崙大師兄,鬆開捆妖繩。”
崑崙大弟子哈哈大笑:“哈,自瓊華之後,看來崑崙仙門又要少一派了!”
不安攢動的仙門弟子中間忽然站出一個碧玉弟子,底氣雖還不足,但聲音還算清亮:“其實……清胤師兄說的對,當初他把離不孤帶上碧玉,就應該有去除煞氣的辦法。我聽說師父身前交給離不孤的仙法都跟我們不一樣,說不定師父交給離不孤的仙法就是壓制煞氣的辦法!”
緊跟着,紫翠派弟子也站出來:“天煞固然可惡,
可是從天機盤上看出來,離不孤都是迫不得已,也是爲了給玄虛真人報仇、爲自己討一個公道。我們明鏡師兄都用自己的性命開啓天機盤,現在真相大白,清胤師兄對離不孤也有辦法,不如這件事就交給碧玉自己處理吧。”
莫清胤帶着崑崙大弟子轉了個身,正面向着衆仙門弟子:“首先謝過各位師兄弟在碧玉爲難之時趕來援助。天煞固然是要除的,但是卻不能除離不孤這個人。我會盡快想出辦法,去除離不孤身上的煞氣!”他低下頭,繼而說,“崑崙大師兄,崑崙派一向是七大仙門中最大最厲害的一派,我這般阻你,是害怕你一時衝動動手,所以先發制人希望你能聽聽我的解釋和辦法。”
崑崙弟子怒不可遏:“莫清胤,你……你也是個叛徒!”
冰涼的指尖扣住他的喉結,莫清胤冷冷道:“師兄若說得我百口莫辯,我也只好應了你的話了。”
感覺到喉嚨被掐着的疼痛,沒想到莫清胤說動手便動手,崑崙大弟子眼巴巴望着其他仙門,似乎都沒有要繼續迎合他的意思,只好對莫清胤手勢停手,答應要求。
“收!”崑崙大弟子大喝一聲,離不孤身上的捆妖繩立即飛入他寬大的袖中。
離不孤在柱子上滑了滑,背倚着淡淡望着眼前仙門弟子相互對仗的景象,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原本她打算殺光仙門再殺神界,仙門弟子內部矛盾自相殘殺對她來說是高興事,可是此刻……卻沒有半點喜悅之情,更無半點其他動容。
垂下眼,她大口大口呼吸,腦海裡一片空白,不知下一刻應該做什麼。
潔白的道袍角進入她的視線,她擡起頭,對上莫清胤不冷不暖的眸子。她忽然想到什麼,雙眸一縮,嘴脣微動,一道白紅相見的光束從天邊快速飛來。離不孤彎起嘴脣,還是它最可靠。
驚異之下,在場的人更多的是疑惑。只見離不孤以掩耳不及盜鈴的速度拽上莫清胤,轉身坐上飛來的半念劍。半念劍似能讀懂主人的心思,沒有離不孤口頭上的命令,立即載着人飛向雲霄。
莫清胤身上無傷,且法力全在,可是這一次他
竟然沒有逃開她。劍上,二人無聲,離不孤想:也許這一次,他依舊是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吧。
可是她能做什麼呢?能對他作出什麼呢?
第一次的時候,她昏倒在五彩湖,醒來後就被捆妖繩所綁,她可不相信不是他把她送上去的。
離不孤深深閉了閉眼,感覺很是疲憊,可立馬又睜開雙眼。
她不敢睡過去,萬一睡過去,又同上一次一樣。
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沉寂的氣氛終於有人先打破。莫清胤說:“那天在五彩湖,你睡了一天一夜。後來仙門弟子找到我們,又不得不把你帶了回去。”
她沒有擡頭,噗嗤冷笑:“你也不想我活吧,否則怎麼會讓他們把我帶走。”
莫清胤定定望着她,眼中似有千縷絲線,如何也斷理不清。他張張口,最後還是嚥下了。
“我想去……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沒有人能找到我們。”離不孤輕輕摸着半念劍,口中喃喃。
半念劍方向稍微一轉,平穩快速。很快,腳下就出現一片巨大的草原,周圍羣山綿延,距離鄉鎮數幾城,偏僻卻不荒蕪,草長鶯飛,一望無邊。
離不孤踩到柔軟的草地,雙腿卻不由一顫,往後倒了倒。一雙手從身後扶住,熟悉的清香繚繞在鼻間,叫她的雙眼發酸。她站穩腳跟,撫去扶着她的大手。想到這幾日來的經歷,她靜靜站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我在五彩湖昏迷之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到小的時候,我爹爹沒有死,我孃親和姐姐都很疼我,村裡的人跟我們都十分要好,我在夢裡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更神奇的是,我居然還夢見了你,可是在那之後我便醒了,我不想要虛假的夢境,我想要真真實實的感覺,真真實實的你。”搖頭嘆了口氣,她擡起眼,苦笑了一笑,“師兄,明鏡已將真相大白,我將自封身上的煞氣,這一次說不清誰對誰錯,也許根本就沒有錯對。而在我心中一直難受着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顧清水勾結孔冥子殺師父害道長,你的心中……還會依然向着她、等着她嗎?我想……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