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賀加貝正要出聲點出金鐸大名頭,金鐸卻是輕描淡寫說道:“就是圖個好玩。”
賀加貝雖然好色,但眼水還是有的。
金鐸這是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身份,賀加貝也不敢再亂說。
見過面後,賀老舅熱情招呼三人,好茶好煙殷勤伺候。
極爲豪氣的賀加貝打着一定要把蘇蘇吃掉的想法,當着蘇蘇的面砸出兩疊紅鈔算是替蘇蘇賠了錢, 跟着又砸了一疊錢爽氣一逼買了剩下的峨眉雪芽。
賀老舅急忙推脫不要,賀加貝卻是豪氣干雲大手一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蘇蘇的學費我全包了。”
賀老舅極力推脫不過,勉力收下三疊錢,轉身從裡屋掏拎出幾盒好茶當做回禮。
又當着賀加貝的面打起電話定了大佛城最好的餐館,再叫蘇蘇將店子裡珍藏的好茶全都拿了出來一一泡上。
乖巧懂事的蘇蘇就坐在賀加貝旁邊, 白嫩纖細的小手默默牽着賀加貝襯衣, 直把賀加貝勾得魂飛天外。
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慢慢地, 話題就轉移到賀老舅最愛的古董古玩上。
賀老舅憑着自己的眼力界摸爬滾打好些年也算是家產富足,妥妥的資深藏家,說的都是行裡的新鮮事和大佛城的經年往事。
沒過半鐘頭,賀老舅接到一個神秘電話,即刻起身進了裡屋。
約莫過了五分鐘後,賀老舅溼屍出來給賀加貝道歉。
“有個朋友從玉津過來,非要找我換點錢急用。他們江口本地方言就連我都聽不懂。真是夠嗆。”
賀加貝連聲叫着沒事,金鐸撇嘴輕聲說道:“賀老闆你生意忙,我們就不耽擱你寶貴時間。下次……”
賀老舅頓時怫然作色義正言辭說道:“說什麼話吶。兄弟你這是瞧不起哥哥我了。”
“你們安心待着,待會我把他應付完了就去吃飯。”
“這頓飯你們要是不吃我的,那這輩子我就不認你們三兄弟。”
“吃過飯,我叫蘇蘇陪你們去唱歌,蘇蘇今年都十九了,你們年輕人去好好玩。”
“蘇蘇,晚上叫上你們班的五朵金花,當好東道主。”
這話出來,賀加貝頓時眉開眼笑樂得不行。管老三也是兩眼放光, 連聲叫好。
接下來賀老舅又給幾個人殷勤遞煙點火,繼續吹牛打屁講起自己在巴蜀大學做講師時候的往事。
中間順道還提起了江口!
說到江口,那話題可就太多。賀老舅聊的內容都是些本地傳說加這些年的行裡秘聞,足夠勁爆。
諸如什麼山溝溝那條被人應該隱藏了好多年沒被點過睛的石龍,老林子深處那頭故意被人打碎又故意移動位置的石虎……
什麼當地小孩打小水性就極好,五歲就能橫渡岷江,七歲就能抱着石頭下潛……
侯家少爺就是個古玩白癡,聽到這些玄奇東西很是新奇,一時間入了迷。
“蜀世子寶。你們知道吧?”
“這東西,是本地水鬼撈上來的。”
突然間,賀老舅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這件寶貝,最先就是我過的第一手。”
“後來終端價是八百萬!”
這個爆料讓賀加貝管老三很是嚇了一跳。
也就在這時候,賀老舅神色一整正色說道:“當時東西送我這裡來,開價五十萬。”
“我要殺價的話,還能殺他一半。”
“不過,我卻沒收。”
金鐸哦了聲露出一點興趣:“賀老闆嫌不好出手?”
“兄弟。你太小看我了。”
賀老舅指着門口義正言辭慷慨說道;“我賀某人在這裡開了十五年的堂子。整個大佛城四大轄屬縣哪個不知道我的名頭。”
跟着,賀老舅胸口拍得鋼鋼作響:“我們賀家人就是這個性格。做買賣,講的是誠信。無論在古玩行還是在商場。”
“人無誠信不立!”
賀小駿管老三立刻鼓掌大聲叫好。
接下來,賀老舅又在金鐸幾人面前賣力表演。除去不留痕跡誇讚自己的本事和眼力之外,還又講起自己的龐大密集的人脈關係網。
什麼唐宋元,什麼最新空降的黃博,還有錦城第一老袍哥……
金鐸輕聲開口:“我也見過蔣昌林,還跟他打過麻將喝過酒。”
賀老舅頓時一愣,繼而輕描淡寫就將話題轉移。
這時候,金鐸又輕聲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們三先回賓館。”
賀老舅面色微變笑着說不急,轉身就從裡屋取出兩餅冰島老寨生茶餅。
這可是好東西了!
勐庫那邊的冰島老樹僅存一百多株,整個寨子不足兩百個本地居民。這些老樹都是各個廠家花了天價承包下來,每年產量低得可憐。
現在雖然普洱茶炒作已是強弩之末,但冰島生茶價格依舊居高不下。
爲了留下金鐸和賀小駿,賀老舅這是下了血本了。
不過金鐸卻是不領情,依然堅持要走。
賀老舅面露不悅,當着兩人的面打起了電話,開始催促對方。
管老三聽說晚上有美女,哪肯挪腳。賀加貝更是捨不得已經到嘴邊的小羊羔嫩茶女,四隻眼睛直直看着金鐸,盡是懇求祈禱。
金鐸卻是斷然不應,催促賀加貝管老三動身。
這一下子直接將賀老舅整得那叫一個酸爽難受,急得冒汗。
旁邊的美得不像話的蘇蘇雙手緊緊拽着賀小駿,清秀的臉上盡是哀求和不捨,帶着哭音低低細語。
“加貝哥哥,你叫你朋友先回賓館吧。我捨不得你走。”
賀加貝心如刀割肝腸寸斷,但又不敢違背金鐸。
眼看着金鐸就要起身,賀老舅嘴裡說的那幫人終於殺到古玩店。
賀老舅立刻出門衝着對方劈頭蓋臉訓斥,重重一努嘴,帶着對方進門。
對方也就名義上的兄弟倆人,開着老式拖拉機,都是下里巴人打扮。
破洞背心黃膠鞋加大草帽,腳上手上還帶着不少新鮮的泥巴土印,妥妥的農民裝束。
東西搬進屋,賀老舅揮手就讓店員關了店門,帶着兩個人走到金鐸旁邊的大方桌。
兩個鄉下人抖抖索索做賊般從蛇皮口袋裡摸出一件件器物擺在地上,動作生硬毫無半點規矩。
看到這一幕,賀加貝和管老三有些好奇,立馬圍了上去。
掏器物的同時,兩個鄉下人還低低講起發現這些東西的經過。
生怕賀小駿和金鐸聽不懂,對方還用上了最蹩腳的普通話。
這些東西都是從一個墓裡邊弄出來的。
今年不僅雙喜城大旱,在玉津同樣旱得嚴重。
兩兄弟在清理自己包產田的時候,意外挖出了一座古墓。
至於是什麼樣子的墓,兩個人完全不懂。不過倒是把墓門給弄過來了。
墓門不大,上面刻着一個題材婀娜的女子一手扶門,身體半掩於在石門之後,目光凝望前方,神情有期盼有曖昧,欲說還休。
這是典型的宋墓形制。
考古人管這種形制的墓門叫做侍女啓門圖。
當年北宋被打得節節敗退,數以百萬計的富豪裹家帶口南逃,進入巴蜀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