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天的早晨,皇上很早醒來,發現自己左手脹而無力。
以爲是睡覺壓到了,自己屈伸着活動了一會兒,並沒叫大夫。
梳洗完,症狀似減輕了不少。
坐在桌邊,看着一桌子的早飯,卻沒有胃口,正此時,未經通傳就進來一名青年。二十出頭,中等身材,細長眼睛,瞧着,竟跟皇上很有幾分相似。
“皇祖父!”他一笑,明朗舒擴。
“奇俍,吃過早飯沒?”
“還未曾吃,想到皇祖父這兒蹭碗麪。”
“你在吃上,也太過隨意了!”
“孫兒是講究也成,對付也成!”這位李奇俍雖然年青,但卻相當的沉穩,且心細如髮。看到皇上在活動左手,先是叫了一聲皇祖父,然後伸出手,等皇上把手遞過來:
“感覺不舒服麼?”他握着,輕輕的按摩。
“可能是睡覺時壓到了。”
那青年轉頭,衝着旁邊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飯剛吃了一會兒,御醫就到了。
皇上失笑,“哪有那麼嚴重!”
“還是看看的好!”
御醫要請脈,按說,奇俍應該是迴避的。他剛要走,皇上就示意他留下了。
一通的查,皇上就看御醫凝重的模樣,“怎麼?”
御醫小心的說:“皇上,只是非常輕微,小心無大錯,想先行鍼用藥。目前雖然症狀輕微,但大意不得,皇上得臥牀休息,不能着急生氣,不能勞累。”
皇上心裡一動,難道要中風?太意外了,他,也會中風麼?
想了想,點了頭。御醫也沒多說,一通的扎針,化了藥丸,伺候皇上喝了。
太監把皇上扶牀邊,那青年過來說:“皇祖父,您先躺一會兒,省一下藥。”
“好。”皇上聽話的躺下。
可不能出大事啊,還都沒安排好呢!
……
東宮別院,祁五跟太子和太孫說完幾件事後,又提到:“另外,還有件事,溫語讓臣跟兩位殿下回。”他就把御書房之怪現狀說了。
太子最近都沒去過,不由有些意外,父子倆相視了一會兒。
還是太孫沉不住氣:“肯定不是吳王和安王。但那會是誰呢?”
他們父子都沒上朝,但也沒閒着。皇上週圍也有自己人,這個消息可還真沒傳出來。
越這樣,就越說明:問題嚴重。
………………
許明卉下葬的當天,傳來消息:劉姨娘死了。傷口發炎,引起高熱。關鍵是她狼狽出府,前程已毀。回去是個死。可不回去,這又算什麼呢?
況且,她還拖累了兒子。老爺對祁玉,打小就沒疼過,受自己的影響,恐怕把祁玉趕出家門的心都有!
我死了,是不是沒事了?於是,她毫無生志的走了……
祁玉心裡悲痛,回府報信,祁有宜果然是沒心的,冷酷極了:“她早就該死!不過,現在死不死也與祁家無關了。一個妾室,未經家主同意,擅自外出!出了這個門,就與我無關!她死了也不能進祁家墳!至於你……”
他厭惡的看着祁玉。“已經成親了,那就分家出去吧!”
祁玉一聽,嚇得跪下求饒。
祁有宜冷哼一聲:“等過段日子家裡消停了,再說你的事!滾!”
祁玉趕忙跑到祁夫人面前哭鼻子。
張末青知道消息過來了。她心裡也着急,要真這樣出去了,日子可就難過了,於是夫妻兩人一同跟祁夫人央告。
溫語趕緊把張末青扶起來,“你就別跟着鬧了!”
祁夫人跟祁玉說:“你別理他!先去買塊墳地安葬了。等將來,許氏棺木回鄉時,再一起回去。至於把趕你出祁家……哼!他一個人說了也不算!放心!母親與你做主!”
祁玉擦擦眼淚,給祁夫人磕頭,“多謝母親!剛纔父親一說,嚇壞兒子了!”
結果,卻祁夫人說:“他要是敢把你趕出去,我就把祁華趕出去!”
祁玉一聽又哭了,“母親。反正別趕走兒子!” 溫語呵呵的笑了。
祁有宜把祁玉罵走了,就又回去陪秀雲了。
秀雲這次也病了,發了燒,情緒低落。不肯吃藥,也不想吃飯。
祁有宜變着花樣哄,祁華在她面前大罵張夫人一系……王氏和小貓也來看,伺候,但她一幅生無可戀的樣子。
最後,潭氏親自來了。
“姨母!”秀雲才動了動。
“秀雲。”潭氏滿臉的關切:“你現在才知道,姨母當初說的是什麼意思吧?這些年,你的好日子,都是姨母在替你頂着啊!”
“姨母!”秀雲很激動。
“可是姨母老了,他們手段硬了,姨母也不管用了。”
“姨母,是秀雲沒用,讓您操心到現在。”
“咱們倆是真正的親人哪!”潭氏有了真的情緒波動。這麼多年,她都是向前看的,不管做了什麼,事過無悔。
可最近,不知道是失敗多了,還是事情到了眼前,她常常帶些感傷:“秀雲,你也不必過分擔心!你表弟要回來了!他要接過姨母的擔子。”
遙望着祁夫人的院子:“放心吧!你受的罪和羞辱,他都會幫你找回來的!百倍的找回來!”
“姨母,現在秀雲,只希望表弟能順利得着爵位。這點小挫折,秀雲承受的起!”
“好孩子!”潭氏點頭,這纔是自己女兒。
……
皇上就算躺在牀上了,腦子也沒停,本來想等到秋季……
現在看來,時間緊哪。於是,有針對的拋出去兩件事。
外頭大家亂了套,紛紛猜測:太子和太孫,真要完了?
那……到底是吳王還是安王?
吳王和安王其實是很能沉住氣的人。可親友,門人,依附的關係,光怕自己落了後。熱熱鬧鬧的跟着起鬨。
這些消息,都傳到祁家了。
潭氏在屋裡,撫掌而笑,“還貼不貼太子太孫啦?依我看呀,你們倒黴的日子到了!太子一完,太孫肯定被治罪的。到時,我看你們是什麼下場!”
叫來丫頭。“打聽一下,那邊幹什麼呢!”
一會兒,打聽回來:“夫人在帶着大小姐在寫字。溫氏正在合計今年的新裝,說是開春的新樣子!”
“哼!”潭氏心中冷哼,等你們倒黴了,這個鋪子我就給它砸了!
“那邊人剛入土,她們就這樣高興,唉!還親兒媳婦呢。可憐的嘯哥兒!心上人,他都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怪可憐的!你們留意着,看他什麼時候回來,我得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這下,侯爺更應該下定決心了吧?
……
李羣的長子看吳王和安王這麼紅火,便回家問父親:外頭這麼熱鬧,咱們不加入進去,將來會不會就沒咱們的什麼事兒了。
李羣在屋裡飲茶。他可是能沉住氣的。
“凡事要留有餘地。不能冒進!”雖然他吳王做了不少事,但都沒在明面兒上。什麼時候,都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吳王成了事,有我的功勞。萬一……他沒成事,我也不至於跟着吃瓜絡。
“可是,吳王殿下已經勝券在握了吧?”
“笑話!皇上的心思,誰能揣測明白?而且太子的位子還是很堅固!太孫就算是個名頭,但掛着,就是名正言順。安王,也不是好惹的。他啊,任重道遠呢!”
最近幾件事沒成,原來的期望值便自動降了。
目前要盯宋尚的事,唉,成敗五分哪!
若能成,他就又有了大筆的銀子收入,產業,還有通商的路子。路長着呢,着什麼急?
長子說:“今天皇上的意思,就是奔着太子和太孫去的。先不提吳王安王,太子這回下去,也只是早幾天晚幾天的事。”
李羣卻不以爲然:“東宮的疏漏,皇上未必不知。現在拋出這個,真正意圖爲何,尚未明朗。你要考慮自己的能力和得失,冒險,能得着什麼?但又會失去什麼?”
看長子勉強應了,李羣心裡搖頭:一把年紀了,還這樣,真是不及自己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