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兩口子進門又哭又鬧。
劉氏暗自觀察溫語,發現她端坐在那裡,不煩不慌,態度沉靜。
還真是個能沉住得氣的!
又掃了一眼朱氏,見她正皺着眉頭,嫌棄的看着許家人。
等許氏哭嚎一個段落,溫語才柔聲說:“快把許大奶奶扶起來,給許大爺看座。兩位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
平日裡,許明山可沒見祁家後宅女人的機會。正哭的歡呢,一聽這聲音,一看這模樣,整個人就傻了……世上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家裡辦喪事,溫語不至於穿孝,但極其素淨,更顯得膚白勝雪,人似冰晶。
許明山的心哪,一下就給凍起來了。親妹子的死,剎時給扔到腦後,也不哭了。但又想吸引溫語的注意,於是裝成一付傷心、悲痛,委屈,需要人同情的模樣。
搖頭嘆氣,然後坐下。眼睛卻看着溫語,從頭髮到鞋子,一遍遍的打量。
那眼神,半分也沒分給劉氏和朱氏。
這太過明顯了,朱氏當然就發現了。開始還心中暗喜:溫語,你不是喜歡拋頭露面嗎?那就讓他好好的看看你吧!讓你好好的丟丟人!
但時間一長,朱氏又咂摸出別的滋味了,這個人,他也太那個了吧?
合着,自己連個丟人的機會都沒有?
大家還沒開始說話,她就已經一肚子氣了。
有丫頭把許大奶奶攙扶起來,讓她坐在許明山旁邊。許明山坐得筆直的,端着大家公子的氣派。許大奶奶還不知道自己丈夫是什麼尿性?這個時候了,他卻只顧看美人?可真是沒出息到家了!
溫語說:“許家大爺,大奶奶。大嫂的病逝,令人震驚又難過。您二位一定要保重自己,節哀順變!”
許明山正經的回答:“多謝夫人的安慰。我家妹子……”許明卉是他親妹妹,一直對他不錯,現在想想,她就那麼沒了,以後,沒了指望。心裡確實難過起來,眼圈又紅了,“她嫁給祁嘯,整日都歡喜的很。眼見着要生兒子了,卻是這樣的下場……我這裡,跟刀割一個樣兒!”
他的調子開得高,卻唱低了。
許大嫂大怒。
溫語點頭認同:“事有湊巧,祖父和大哥,都因公事不在家。老太太直接病倒了。我母親傷心欲絕,還得親自照顧寶兒……所以,現在是三嬸帶着我來操辦喪事。您二位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三嬸兒提的。”
許大嫂不讓丈夫說,直接把話搶過來:“那些都先不提!我家明卉,是祁家八擡大轎擡來的!馬上就要生下祁家長孫了,卻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了!難道,祁家不應該先給我們一個說法嗎?還是仗着家大勢大,欺負我們?”
溫語不語,意思是讓劉氏說話。
劉氏說:“事發突然,時間又短。現在也只是有些眉目,還都沒有查證。所以,沒辦法跟您二位交待。況且,剛纔溫語也說了,祁家當家人不在的不在,病的病。我們只是料理事務。至於您提到的……肯定會有說法的。您二位別急。逝者爲大,咱們先齊心,讓明卉走的體面……”
許大嫂看了一眼丈夫,他還含嗔帶癡的看着溫語,一陣的噁心,立着眼睛說:“果然啊,到底不是自家親人,都不着急!可憐我妹子,滿懷幸福的等着生子。結果一屍兩命,這麼慘哪……”
她又哭嚎起來。
劉氏可不以爲然,這事根本與她無關,再者說,一個許家,又能折騰出什麼花來:“許大奶奶,我是奉令來操辦喪事的。要不然,您跟我們五奶奶說吧,畢竟,大嫂最器重她!”
有人進來跟她回事,劉氏藉機坐到一邊,認真的幹起活來。
許大嫂看劉氏躲了,溫語低垂着眼,心中起急:“昨兒我在這兒,親眼所見,也親耳所聞!我家妹子是被人害死的!就算侯爺不在家,那老太太呢?她不是最疼我們明卉嗎?這個時候心虛了?你們要是不給個說法,我們去就去大理寺擊鼓!”
溫語柔聲說:“許大嫂子,老太太確實是最疼明卉的,明卉從頭到尾,都是她老人家關注的。所以,比我們要清楚,要不,你去後院找找她?”
許大嫂警惕的看着溫語,她已經把來龍去脈理得差不多了,就是老太太坑害的明卉。只是……那死老太太,隱藏的那麼深,現在露了猙獰……我鬧騰鬧騰行,指責是她下的黑手,卻也是不敢的。這時,又來進來人:“三夫人,五奶奶,棺木進府了。”
溫語一看就知道,許大嫂又想拿好處,又不肯出力:“三嬸,咱們去瞧瞧棺木吧?!”
劉氏點頭站起身。
溫語下座,走到許大嫂身邊:“許大哥,大嫂子,棺木對明卉,還是很重要的,先一起去看看吧?”
許明山入鼻一股好聞的香氣,趕忙站起來:“是是是。走,咱們去瞧瞧棺木是否妥當!”
自己不敢,丈夫也慫成樣兒,許氏心裡感覺悲哀。
劉氏走在前頭,溫語帶着丫頭,陪在許大嫂旁邊。
許明山在後頭跟着,輕柔的問,“請問那棺木,可是夫人安排的?”
許大嫂回頭瞪了他一眼,竟然扯上溫語,匆匆而去。
棺木是京城最有名的鋪子:“仙鶴樓”的出品,上好的楠木,黑亮的漆,做工板正。一看就價值不菲。
許明山也算是有見識的:“夫人有心了!妹妹總算……”眼圈又紅了。
也正此時,祁五打外頭進來。
溫語一看祁五,“夫君!”
祁五過來,滿臉的關切的看溫語:“累了吧?”
溫語輕聲回:“還好。”
許大嫂看了看祁五,又白了一眼丈夫,瞧見人家丈夫了沒?就憑你,也有臉搭訕,能搭訕出個毛啊……你這樣的,我都瞧不上!
突然,她腦洞大開,不成!這次祁家的事,恐怕不能像之前想法辦。
自己再有把柄,人家不理,丈夫無能,乾嚎半天有什麼用?
鬧大了壞了祁家名聲……可人家勢大嘴多,能指鹿爲馬。
到時人家一翻臉,倒拿不着好處了。
而且,我還得獨自成事,要瞞着這個狗東西,留點偷手……要不然,就算拿到些好處,轉眼就得被他扔賭場裡去,外頭還有債主呢?
許明卉不在了,以後也貼補不了,那自己的兒女可怎麼辦?
可是,怎麼能做到呢?
她轉着眼睛想,老太太是個老狐狸!下手陰狠毒,卻又笑面虎。看昨天和今天的表現,她連樣子都不肯裝了。三夫人是她親兒媳婦。
溫語……對!找溫語。雖然許明卉最恨她,但就自己所見,她做事大氣、磊落,腦子好使,霸道又張狂,還笑得最甜,最得祁夫人寵……
要想成事,必須得跟對了人!
這一下,她的腦清目明,立刻往溫語那湊了過去……
其實應該寫得更好的。只是腦子不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