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哲找到素素,她正抱着孩子躲在一處噴泉的角落邊。
“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他如釋重負的詢問,剛纔一聽說她不見了,天知道他心裡有多緊張。
“這裡安靜。”
素素悠悠回答。
他捱到她身邊坐下,又問了句:“剛纔記者們的話,你都聽到了?”
“恩。”
“你不要介意,那些人就是這樣,最會無事生非,這麼些年,你也該領受到了他們的厲害。”
“我沒有介意,你不介意就很好了。”
“我介意什麼?難道你以爲我會因爲記者們幾句話就懷疑小婉不是我女兒嗎?”
素素沉默,視線睨向遠處,半響才說:“你覺得這次的天使之家算不算成功?”
“當然算了,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成功許多。”
“可我不這麼覺得,也許在利益面前,你確實成功了,但同時,你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比如?”
“比如名聲。”
“我說了,你不用在意那些……”
“但是有些東西不是不在意就不存在的,今天那名記者明顯是有人背後替他撐腰,所以纔敢肆無忌憚,這不是單純的採訪,他既然敢問出口,一定是有某些目的需要達到,可能是網絡也可能是娛樂報,總之,會有渠道讓一些風言風語傳出去,我敢保證,過了今晚,明天,就會有各色傳聞,而這些傳聞一定是圍繞着總裁被戴了綠帽子展開。”
“不管有什麼樣的傳聞,如果我不在意,謠言就達不到它的目的,我久經商場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點雕蟲小技,根本我都不會放在眼裡。”
“你就沒有想過,是什麼樣的人要抹黑我們?”
“你有什麼想法?”
“我覺得這次和上次婉婉滿月宴發生的事有着直接的聯繫,可能是一人所爲,而且,這個人,有可能是個女人。”
“爲什麼這樣想?”
“他的目的是想離間我們。”
“怎麼可能?你不會又以爲是趙小曼?”
素素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這完全不可能嘛。”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我看來,從她提議用小婉來爲天使之家代言就是計劃好的,先把小婉曝光,然後再讓記者故意作出那樣的提問,到時候輿論多了,你有可能會真的懷疑孩子是不是自己親生,你一旦有了這樣的懷疑,我自然不會視若無睹,我們的矛盾就有了,壞人的目的也達到了。”
“素素,你把事情想的太偏激了,首先,我永遠都不會懷疑小婉是不是我親生女兒這個問題,畢竟你和我媽已經做過親子鑑定,其次,趙小曼沒有這樣的能力,能呼風喚雨,她一名小小的助理,有什麼能耐指使記者冒着得罪我的風險而爲她所用?”
“但是壞人並不知道我已經做過親子鑑定?”
“就算不知道,難道現在不做,以爲不會做?鑑定機構永遠都在那裡,我不會懷疑,我和你之間發生矛盾的可能性就永遠不會有,這樣說來,還有什麼爭議?”
“可這明顯就是別人下的套,還有上次的死貓事件,難道會是什麼偶然嗎?”
“死貓的事我會查清楚的,但今天這件事,真的不用想太多,天使之家的成功,多的是紅了眼的房地產商,他們想要製造一些事端誹謗我,搞臭我的名聲,不是不可能,而且非常可能,但他們失望了,我不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
素素嗤之以鼻:“反正只要牽扯到趙小曼,你總是能找到千千萬萬個替她開脫的理由。”
“老婆,你誤會我了,我只是……”
“行了,我不想說了。”
素素說完,起身抱着孩子走了。
果然如她猜測的沒錯,第二天開始,網絡上就有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大抵都是圍繞着天使之家的小天使並非唐立哲親生。
唐立哲也是說到做到,確實不在意,可素素卻無法不把它當一回事,她心裡非常難受,又懶得跟唐立哲舊事重提。
她鬱悶的心情唐立哲自然是能夠感受到的,這天,突然對她提議:“老婆,想不想出去旅行散散心?”
“幹嘛?”
素素不明所以的問。
“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出去玩幾天吧,等輿論消停之後,再回來怎麼樣?”
“會消停嗎?”
“當然會了,沒有任何話題會一直熱門超過一個月,你出去玩幾天,回來剛好就平息了。”
素素想想是個不錯的提議,只是爲了逃避而去旅行,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她悶悶的問:“我去哪裡?”
“你想去哪?”
“近一點的吧,孩子在家,我不太放心。”
“那就周邊城市怎麼樣?”
“可以。”
素素聽從唐立哲安排,去了T市附近的城市,原以爲離開那座讓她窒息的城市,遠離那些走在大街上也會對她指指點點的人,她的心情就會由陰轉晴,可事實上錯了,禁錮一個人思想的永遠是心靈,而不是來自外界的壓力。
素素內心的包袱仍然很重,這天傍晚,天空一片烏沉,眼看着一場爆雨即將到來,路上的行人匆匆,都想要趕在爆雨降臨之前回到棲息之所,素素原本是心事重重的漫步,這時也不免加快了腳步,經過一條拱水橋時,突然看到橋上圍了十幾個孩子,都在拿東西往橋洞裡扔,一邊扔一邊嘴裡還罵着:“死瘸子,滾走,瘸子,滾蛋……”
素素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疼痛,不知是不是那一句瘸子,讓她聯想到了大洋彼岸正在接受治療的那個人,她的雙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橋頭,輕聲訓斥:“都給我住手。”
孩子們聽到有大人喝斥,一溜煙全跑了,素素來到橋下,走向那個蜷縮成一團的黑影,本只是想給他點錢,讓他能吃上幾頓飽飯,可是在越來越靠近後,她的心突然間被捅進了一把刀子。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疾步向前,一把扮過那抹黑影的身體,在確認到那張雖然已經受盡磨難卻依稀輪廓可辨的男人後,她捂住嘴一下子痛哭出聲……
“溫啓,怎麼是你???”
那樣的疼痛,是刀子刺進你的心臟,割着你的肉,擠着你的血,她一瞬間腦子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心裡刺痛的疼痛。
溫啓雙脣乾枯,無言,素素大聲哭喊道:“告訴我,這是爲什麼??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國外接受最好的治療,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
素素哭的不能自持,太痛了,她的心,她哭的幾乎要痛昏過去,溫啓輕輕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我沒事的。”
上次他說我很好,但她有眼睛,好不好心裡自然清楚不過,這次他又說沒事,有沒有事她同樣能看到。
看着他比乞丐落魄,衣不蔽體,瘦的臉頰已經深深陷進去,素素只覺得命運像是在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他曾經是多麼風光的男人,一呼百應,萬衆齊心,如今,卻是這副模樣。
素素知道溫啓一時半會不會跟她說什麼,她立即打電話到所住的酒店,讓酒店經理安排兩個服務生過來接應她,然後把溫啓帶出了橋洞。
到了酒店房間,素素再次哭泣:“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能讓我接受的解釋!”
溫啓苦笑:“爲什麼我走到哪裡,都能遇見你。”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不說是嗎?不說我就打電話問唐立哲,他應該最清楚對不對??”
素素的心真的好痛,比起溫啓的緘口不語,最讓她感到痛心的是,唐立哲,爲什麼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