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陽在溫啓的住處養了兩週的傷,傷勢已漸漸好轉,溫啓也接管了父母的集團,現在他有了新的身份,集團總裁。
他不再是那個混跡於江湖的黑道成員,而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商人了,他的兄弟們也都加入了公司的保安團,雖然做的是保安,拿的卻是比白領還要高的工資。
溫啓的人品就是這樣,他不會虧待曾經與他一起打江山的兄弟們。
雖是新官上任,卻穩坐江山,這本是他父母的企業,他身爲兒子繼承理所當然,加之連溫綱常那樣的狠角色都能搞定,大家自然對他心服口服。
這天傍晚,他從公司下班回到住處,看到金太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中規中矩的等着他,她的腳邊還放着一隻行李包。
“你要去哪?”
他詫異的詢問。
金太陽淺淡笑笑:“我傷已養的差不多,沒有理由再住下去,所以是時候離開了。”
“但我還欠你一個請求。”
“我說了不必客氣,從一開始那就說好的,只是合作,擁有自由便是唯一我的心願。”
“你準備去哪裡?”
“家我是不想回了,我母親去世的早,一個能隨隨便便把我賣掉的父親,我對他已經心寒,反正我也不是孩子了,有一手醫術到哪都可以生存。”
“連明確去的地方都沒有,你這樣離開我於心何忍,雖然我們確實是合作,但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是事實,而且你也救過我的命,還差點爲此丟了性命,我……”
“那你說這麼多,你有什麼好的主意嗎?”
金太陽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心裡隱隱有些許的期盼,希望他可以說出某些話……
“如果你願意,我說了我可以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這樣你每年什麼都不用做,等着年底分紅就可以了。”
一股莫名的惆悵在太陽的心裡流動,她苦笑笑:“坐享其成的生活不太適合我,我還是去做一名行走江湖的赤腳醫生吧。”
“你一個姑娘,安頓下來不好嗎?爲什麼一定要到處流浪呢?”
“如果能有一個安穩的家,我何嘗不想安定下來。”
溫啓突然就說不出話來,兩人短暫緘默片刻,金太陽起身:“沒別的事,那我這就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我們後會有期。”
“等一下。”
溫啓喊住已經起身向門邊走去的太陽:“我在這裡給你買一套房子,再幫你開一家醫館,這樣可以嗎?”
他認爲這樣就滿足了她想要醫治病人的需求,孰不知她內心真正的需求並不是這個。
“不用了,謝謝。”
金太陽出了溫家大宅的鐵門,溫啓再度追了出來,這次,他將一張支票放到她手心:“什麼都可以拒絕,這個不可以,你行走在外,身上不能沒有錢。”
“好,那這個我就收下,再見。”
他目送着她打了輛車就走了,心裡有淡淡的說不清的情緒,轉身嘆口氣,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關係,分道揚鑣也是必然的結果。
江琴的手術最終沒有成功,當醫生搖頭嘆息着從手術室出來後,素素一下癱倒在了地上。
她世上唯一的親人,她最愛的媽媽,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她。
她不能接受,也不願接受,過了許久,才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哭喊:“媽——”
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她居然整整昏迷了三天,江琴已經下葬,她發瘋的讓唐立哲帶她去母親的墓地,到了墓地,跪倒在地上,再度哭得不醒人事。
晚上,唐立哲守在妻子的牀邊,端詳着她昏睡的容顏,那一雙緊鎖的眉頭,令他的心如刀絞,他的素素,真的承受了太多……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從此以後,再不讓她受到半分傷害,一切都過去了,壞的事情壞的人,壞的噩運都結束了,以後等待他們的,將會是全新的生活。
素素第二次醒來,她接受了母親已經死亡的事實,只是她的心好痛,她突然間覺得人活着真的好累,她有了想結束自己生命的想法。
起身從廚房拿了一把尖刀出來,對準着自己手腕的動脈,剛割破一層皮,門突然被撞開,接着唐立哲走了進來。
“卓素素,你在幹什麼???”
他滿臉慌亂的奪過她手裡的刀,她居然想死,這讓他無法接受!
“你把刀給我,你還給我,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你給我清醒清醒,你看看我身後是什麼!!!”
唐立哲按住她的雙肩狠命搖晃,然後身子一轉,素素看到了他身後已經走路十分穩妥的女兒。
“媽媽——”
孩子像天使一樣伸展雙臂朝她飛奔而來,那一刻,素素淚眼朦朧,她知道自己從此以後的生命不再屬於自己了,她有了另一重牽掛。
抱着孩子,她嚎啕大哭。
哭出了內心許久的壓抑和悲傷。
唐立哲長長鬆了口氣,明白素素不會再有做傻事的衝動,天知道他剛剛從門縫裡看到她拿着刀割向自己動脈的一刻,緊張到什麼程度,他無法想象,再一次失去愛人自己還能不能承受……
“好了,別哭了,讓我幫你包紮一下。”
他從她懷裡拉開了孩子,然後找到藥箱,替她小心翼翼的清理破皮的傷口。
“知道媽在臨終前跟我說過什麼話嗎?”
“她什麼都沒對我說。”
素素淒涼的看着對方,眼中依舊蓄着淚,臉上是麻木的表情。
“她當然什麼都沒對你說,因爲她已經把要對你說的話,全部對我說了。”
“爲什麼讓你轉述。”
“她信得過我。”
唐立哲一邊裹着紗布,一邊淡淡迴應。
“說了什麼……”
“她說,讓你在她死後不要太難過,就算她僥倖活了下來,也沒有臉再面對你,因爲趙小曼做的那些事,小曼雖然做了很多壞事,但畢竟是她親生女兒,如果她好好的,她尚且有活的慾望,可她如今已精神失常,她無法面對這個沉重的結果,她不再懼怕死亡,因爲那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她還說,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幸福,忘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她會天堂一直默默的祝福你,並且保佑你平安無事。”
唐立哲說完,素素積蓄在眼眶的淚水直線流了下來,“呵,如果她親生女兒好好的,她就有活得慾望,這麼說,我到底不如親生的,所以沒有讓她活下去的動力!”“不是你這樣理解的,你明知道你媽不是這個意思,何必自尋憂傷?在我看來,她對你的感情不比趙小曼少,只會比她多,因爲你們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可以讓婉婉跟着我嗎?”
素素不再談論母親這個話題,母親身亡已經成了她心底一塊永久的傷痕。
“我上次說了,我們沒有離婚。”
“但我也說了,這不可能成爲我回去的理由!”
“那要怎麼樣?你才肯回去。”
“唐立哲,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苦有多累嗎?你覺得這個時候我可能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和你一起回到唐家,去重溫我過去經歷過的傷害嗎?!做人不能那麼自私。”
唐立哲想了想:“好,只要你肯振作起來,你想怎樣我都答應。”
他當晚便把婉婉留在了閨裡香,從閨裡香離開回到外面的車子裡,王珂給他開車,諾聲詢問:“夫人不肯原諒你?”
“時間是治癒一切傷害最好的良藥,也是證明感情最好的方法,一切就讓時間證明吧。”
他願意給她療傷的時間,也希望她能給他們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李載明被唐樂纏了整整一天,唐樂如今經漸漸懂事,知道母親還活着,也知道母親做了很多壞事被警察叔叔抓走了,雖然心裡很氣憤母親,可母親畢竟是母親,他還是特別的想念媽媽,想去見一見媽媽。
所以他只能哀求家裡最疼愛他的叔叔,李載明雖然知道讓唐樂見陸琪不好,但想到孩子剛剛失去奶奶,再拒絕他的話一定很傷心,便答應會同他爸爸商量商量,如果爸爸同意,他便帶他去監獄探望媽媽。
晚上,唐立哲回來,剛進到書房,李載明跟了進來。
“找我有事?”
“恩,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說。”
“唐樂想去探望陸琪,你覺得能讓他去嗎?”
唐立哲擡起頭,緊蹩着眉頭,未開口李載明便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曉得不該讓他去,可你沒見孩子有多可憐,纏了我整整一天吶,想想陸琪再壞,也畢竟是他親媽,不能剝奪了孩子想要見媽媽的權利,何況……”
“好了,不用說了,唐樂是你和陸琪生的兒子,你纔是他父親,不用與我商量,自己做決定就可以。”
李載明咂咂嘴,還想說什麼,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便丟下一句:“行,那我就自己做決定了。”離開了書房。
他回到臥室,撇見程淑雅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隨口說道:“剛不是讓你先洗澡嗎?怎麼還坐着不動,你不洗我洗了。”
“明天要去見前妻了,這會心裡很激動吧……”
李載明走到浴室門口的雙腿赫然僵住,他緩緩回頭:“什麼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