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是一片山崖,警方來到出事地點,看到一片滑坡,根據上面的痕記,判斷出是有人滑落了下去,再根據趙明輝落水的地點來看,他當時應該是處於醉酒的狀態,失足從上面滑落了下去。
無論是屍檢,還是其它檢測,都檢測不出趙明輝有其它傷害,所以最終,警方將這起案件定性爲意外死亡。
趙明輝的死對唐立哲的打擊很大,他很內疚,認爲趙明輝的死全是自己一手造成,若不是那天他將話說的那樣難聽,趙明輝就不會心情低落喝那麼多酒,不喝那麼多酒就不會失足滑下山崖,從而失去了年輕而又寶貴的生命。
整整兩天,唐立哲沒有去公司,把自己關在書房,茶飯不思。
素素很心疼,也很難過,爲唐立哲,也爲趙明輝,她知道現在的唐立哲最需要的就是清靜,可她還是不放心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裡。
她端着一些食物來到他面前,輕聲說:“哲,吃點吧,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
唐立哲盯着桌上的一張照片,那是一張老照片,有些年頭了,照片中的他,和趙明輝肩搭肩靠在一起,兩人臉上都掛着燦爛的笑容,那些鏡頭彷彿是昨天的事,卻一眨眼,已是生離死別,天各一方……
他目光空洞,嗓音沙啞的對素素說:“我不是難過,我只是自責,是我把他害死了,是我把身邊兩個對我忠心耿耿的人害死了。”
他指的另一個人,便是當年的慕青。
當年慕青死掉時,他也是非常難過,但至少他沒有見到慕青的屍體,潛意識了還可以安慰自己她仍然活着,可趙明輝呢,他是真真切切的不在了,就在他們發生爭吵的當天晚上。
唐立哲的自責素素感同身受,她伸出自己的雙臂,將他輕輕擁入懷中。
此刻,她能給予的,只有這些無聲的安慰了。
趙明輝死亡的第三天,唐鶴軒怒氣衝衝的來到了海邊別墅,素素在樓下,未能將他攔住。
尾隨着他的步伐追到二樓,只見他怒不可遏的上前訓罵兒子:“你這個逆子,現在你滿意了,把我當年領回的兩個孩子都送命了,你滿意了?!”
素素上前抱不平:“伯父,立哲已經很自責了,你不該再這樣怪罪於他。”
“自責個屁,不要以爲我不知道,自從我強制命令他把明輝從越南工廠調回來,他就對明輝心存芥蒂,心裡面一直盤算着怎麼把他打發走,如今明輝死了,他表面上裝的很悲痛的樣子,其實心裡面不知道有多高興!!”
“伯父,你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過分了!”
素素大聲抗議,實在是替唐立哲鳴不平,“你根本什麼都不解,怎麼能這樣誤會自己的兒子,裝的悲痛?他有必要做這種虛僞的事情嗎?趙明輝死了,他又是你領養的孩子,你心情難過我們都理解,可是麻煩你也理解一下我們,我們也是發自內心的爲趙助理感到傷心,尤其是立哲,他已經二天兩夜沒閤眼,未吃過一口東西了……!”
唐鶴軒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仍然對兒子十分埋怨:“該是他好好反省的時候了,我把兩個活生生的人交給他,他們是如此盡忠盡職的協助他,猶如一對左膀右臂,商場裡哪個人不羨慕,現在倒好,他自己硬生生把左膀右臂給砍下來,我看今後沒有了慕青和趙明輝的協助,他的工作還怎麼得心應手的進行下去!”
唐老爺罵了好一陣,才憤憤離去,待他走後,素素一臉深沉的走向唐立哲。
“哲,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
唐立哲面色陰沉的示意。
“我總覺得趙特助的死有些不平常,警方也是辦的草草了事。”
“你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嗎?”
“首先,我覺得以趙特助的行爲來說,他是一個十分警惕的人,不應該有失足落下山崖這樣的事發生。其次,他爲什麼要去山崖邊?縱然心裡再怎麼難過,他留在孤兒院喝酒就是了,去山崖邊是否是爲了跟什麼人見面?”
唐立哲仔細想了想,雙手用力搓了搓臉,短短兩天,他的雙眼佈滿了紅血絲,臉色也是十分憔悴,“你說的有道理,我光沉浸在悲痛裡,都沒有注意到這些。”
當晚,唐立哲終於不再把自己繼續關在書房,睡了一個不算踏實的覺後,隔天,他又來到了警局。
“唐先生,對於你的質疑我們表示理解,可是,我們已經審問過所有那天到過孤兒院的人,沒有一個人有謀害趙先生的可能,趙先生幼時就被您父親領回唐家,可以說跟社會上的人交集很少,不可能有仇家,這樣一來,他若不是意外死亡,誰又會將他害死呢?”
“對於他的死因我還是要調查一下,所以在我沒有放棄之前,請你們不要將他的屍體火化。”
T城的媒體開始關注起這件意外死亡的案件,並且隨着羣衆繪聲繪色的傳播,已經傳播的撲朔迷離,最離奇的一個版本,就是說那座山崖邊曾經墜下去過好幾個人,所以那個地方不乾淨,晚上千萬不能一個人待在那裡,否則有去無回……
在人們沸沸揚揚談論這件事的同時,有一個人每天都在安靜的觀察着事態的進展。
眼看着又是幾天時間過去,趙明輝的死仍然沒有一絲進展。
唐立哲感到頭痛,他已經快放棄了,快要相信警察的說辭,這是一起很普通的意外墜崖事故,警方之所以這麼篤定,是因爲在趙明輝之前,確實有過好幾個人墜落的記錄……
“還是查不到一點頭緒嗎?”
素素端着一杯茶來到唐立哲書房,決定與他一起聊聊這起案件。
“恩。”
“警方那邊有沒有查過他死前是否接觸過什麼,比如安眠藥這類的藥物?”
“沒有,除了酒精他身體裡什麼有害物質都沒有。”
“那暫時可以確定,他墜崖前確實喝了很多酒。”
唐立哲緘口不語。
“人呢,他近段時間,或者近年來,可有與什麼人發生過摩擦,或者引起過別人怨恨之類的?”
“有。”
“誰?”
“我。”
“……”
素素嘆了口氣,單手拖起下巴,仔細想着可能會有的破綻,突然靈機一動。
“我想到個辦法。”
“什麼?”
“幾年前,我跟着溫啓時,有一次,親眼看到他用一個方法抓到了自己內部隱藏的一個奸細……”
“和這起案件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聽我說,當時,是他幫派裡一個兄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溫啓懷疑是這個兄弟發現了什麼,被別人給害死的,所以他就用那個方法,找出了兇手,並且查出那名兇手就是別的幫派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什麼方法,說來聽聽。”
“據說人死後,最後看到的人會映射在自己的眼球上,所以他最後見過什麼人,很有可能就是害死自己的兇手。”
“還有這樣的說法?”
“是的,不如我們明天就去警局,把這個線索提供給警察,讓他們重新再調查一下。”
“警察破案自然有他們的原則,他們會接受一個黑社會的人使用過的方法嗎?”
“你笨呀,你不說是黑社會,他們怎麼知道黑社會用過這樣的方法?”
“那行吧,明天暫且試試。”
因爲有媒體的關注,所以案件有任何發展,都會第一時間播報出去。
當陸琪在家中的報紙上看到,警察即將要對死者進行眼球投影檢測時,她的心不免一陣慌張,但隨即又安定了下來,眼球投影又怎樣?她當時背對着趙明輝,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何人推了下去,更何況,用眼睛來說話?
想到這裡,陸琪就是一陣慶幸,幸虧當時沒跟趙明輝正面交鋒,否則,她最後還真的會被一雙眼睛給出賣……
那雙眼睛,還是一雙死人的眼睛。
陸琪放下報紙,長長舒了口氣,這時,桌邊的手機響了。
她撇了眼來電顯示的號碼,突然一個激靈,臉色瞬間慘無血色,只見那個來電顯示上,顯示的名字,赫然是——趙明輝。
一個死人,給她打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