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哲不想跟父母談起素素,轉移了話題。
“瞧瞧,我們非得有事纔回來,沒事就不能回家了?照你這麼說,我們要沒事,這輩子到死都不用回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唐鶴軒哼一聲,站起身,不容拒絕的下達兩個命令:“兩件事,第一,立刻把明輝從越南調回來。第二,一個月之內結婚,不管是你自己找的也好,我們介紹的也罷,必須要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不過我事先聲明,你自己找的,必須要達到我們的滿意,像之前那個卓素素,你連提都不用提!”
唐立哲沉吟片刻,道:“第一條我可以答應你們,但是第二條,你們也不用提了。”
“又想推辭嗎?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三十好幾的人了,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打算什麼時候讓我們抱孫子,你看悅喜集團,劉氏企業,這些我們的老朋友,哪一個不是兒孫滿堂,再看看我們,簡直可憐的像個孤寡老人,這麼大把歲數了,還在國外流浪,兒孫承歡膝下那根本就是一種奢望和夢想!”
王冬雲說起這個心頭病,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唐立哲明白父母的焦慮,只沉默不語。
“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打算什麼結婚?你今天就給個痛快的日期,我們心裡也好有個數!”
面對父母的咄咄逼人,唐立哲緊抿的雙脣終於開啓,卻說了一句讓父母雙雙昏倒的話。
“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了。”
唐鶴軒夫婦,一個血壓升高暈倒,一個心臟病發暈倒,等到二老經過搶救醒來後,唐立哲被責罵了整整一下午。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他這輩子註定是個不孝的人了。
素素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而他也已經沒有和任何女人結婚的心,提到婚姻,他會想到素素那一天說的,我用自己的悲慘遭遇來鋪就你的婚姻道路,是我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誤,他不結婚,是因爲他欠素素的,他欠素素的,只能用自己的一生來償還。
從這天開始,唐家二老用盡各種方法逼迫兒子相親結婚,可不管用什麼招數,哪怕尋死覓活,兒子硬是鐵了心不肯妥協,終於沒有辦法,二老揣着疲憊的心再次傷心離去……
時間就像指間流淌的水,一年一年眨眼就過去。
從一開始,唐立哲會以天數來計算素素離開他的日子,到後來,他以整年來計算。
是三年還是四年,他記不清了,他對素素刻骨銘心的思念,也漸漸趨於平靜。
人到中年,很多思想和行爲都會越來越成熟內斂,他們習慣掩飾但已經不再向往表白,可能會偶爾想起誰,但是已經不會在把那個人整日掛在嘴邊。
也許,她過的好吧,應該會好的,溫啓和他妹妹一樣,有一顆寬容善良的心,他會對她好的,她在那個人身邊,他根本就不用擔心。
“唐立哲,晚上出來聚聚~!”
又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唐立哲接到方明傑的電話。
他這幾個朋友,到如今也都還是孤家寡人,說情路坎坷也行,說緣分未到也可,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最終獲得圓滿結局。
晚上,唐立哲趕到約定地點,劉昊和肖戈瑩也都已經到了,幾個人一見面,就是先一通開懷暢飲。
三杯酒下肚,方明傑問唐立哲:“哥們,你是我們幾個中年齡最大的,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結束單身?你這不結束,咱們也不好捷足先登啊……”
唐立哲漫不經心的喝着酒,淡淡說:“你們捷足先登好了,等我,你們這輩子都註定孤獨一人。”
“喂,你真不打算結婚啦?”
肖戈瑩不能理解。
他不說話,也是默認。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方明傑爲了配合氣氛,念出一首老掉牙的情詩。
“活該,都怪你們男人不珍惜,擁有的時候當成草,失去了又覺得是寶,現在後悔有什麼用,說不定這麼幾年過去,素素都已經成爲了別人的妻,搞不好還是別人的娘了呢。”
“噯噯,別說這樣的話,我們唐總會傷心的好不好?”
方明傑訓斥肖戈瑩,其實對於兩人之間的經歷,他們身爲朋友,也都瞭解一二。
“傷心了纔好,心傷了纔會長記性,以後再遇到像卓素素這樣死心塌地愛你的女人,纔不會再次錯過。”
“你這話我聽着怎麼這麼逗呢?再遇到?你以爲天底下有幾個卓素素啊?”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方明傑和肖戈瑩永遠是一對冤家。
他們永遠都不會發愁,自己說話,後面沒有人跟着擡槓。
“你們倆都別說了,就聽你倆說了,你看當事人有吭過聲嗎?”
劉昊這時開口。
“好了,我們都別賣關子了,實話跟他說吧。”
方明傑把視線移向唐立哲。
“哥們,跟你說件事,其實我們在見你之前,已經見過一個人……”
方明傑話沒說完,包廂裡的電視上,突然放出一組演唱會現場的節目,站在那個燈光閃閃舞臺上的,是一抹令唐立哲魂牽夢縈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成熟的笑容,甜美的歌聲,唐立哲的身體忽爾僵住不動。
包廂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許久,他才木然開口:“素素……回來了是不是?”
多麼害怕聽到答案,又多麼想知道,這麼幾年過去,他以爲自己一直渴望與她見面,可是當真的有可能會見面時,他卻又突然發現,比起和她分離他更害怕與她重逢。
因爲,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態面對她。
心,真痛,非常痛。
一開始他很想很想她,後來,慢慢的不再很想很想,以爲這麼久不想,已經將她遺忘,可當此刻看到她的容顏,那些思念猶如不可抵抗的洪水,衝破了閘口,將他淹沒。
四年,時光已經成了一條無法逾越的河。
他們隔着命運湍急的河水,眼睜睜地看着對岸的對方,越走越遠。是無法戒掉的毒,是不能割捨的痛,隔了四年重新看到這個女人,唐立哲才真正知道,有一種愛它不會因爲時間改變,有一種愛它反而會越掙扎越深刻。
她終於做到了,站在巨大的舞臺上,唱歌給全世界的人聽。
他,由衷的,爲她感到自豪。
“是的,素素回來了,她現在是很有名的歌手,這次開巡迴演唱會,剛好到T市。”
肖戈瑩小心翼翼的回答唐立哲的話。
“你們都見過她了?”
“對,我們昨天見過她了,她現在住在萬登大酒店,不過有很多人守門,你不一定能見到,除了保安,還有一些黑社會的人,聽說,素素的背後有勢力頗爲強大的黑社會在撐腰。”
“你可以不去酒店,她的演唱會明天就會舉行,在本市最大的體育館,哢,票我都給你弄到了,是第一排最顯眼的位置,你只要往那一站,保管素素一眼就能看到你。”
方明傑將一張演唱會的門票遞到唐立哲面前。
“你們倆不是擡槓就是一唱一和,你們不要忘了,素素可沒有想見唐立哲的意思。”
三人一同回憶昨天的情景。
他們來到萬登大酒店,素素被一幫人簇擁着進去,方明傑扯着嗓子喊素素的名字,素素回頭,對圍着自己的人說,那幾個人是我朋友,那些人才將他們放進去。
事後,他們一起聊天,什麼都可以聊,但是素素,非常明顯的迴避與唐立哲的任何話題。
“那可不一定,如果素素真的不想見唐立哲,那麼她就不會選擇到T市開演唱會,女人的心思你們怎麼可能會懂……”
肖戈瑩一語道破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