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凜爸爸一米六七,媽媽一米五,他一米九。”
喬夏,“……”
“他是你兒子耶,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反正他又聽不懂。”
“你看,兒子在瞪你!”喬夏說。
嘟嘟小老頭似的一臉嚴肅地看着穆涼。
穆涼說,“他一直都這樣,那是你的錯覺。”
“嬰兒也有自尊的,你傷害了兒子的自尊。”
“好渴啊,我去找點水喝。”
喬夏氣呼呼地抱着嘟嘟跟着他,太過分了,到底有沒有當爸爸的自覺嘛。
“哇……”嘟嘟哇哇大哭。
喬夏怒,“穆涼,你看,你把兒子弄哭了,你傷害了他,他感覺到了羞辱,你快給兒子道歉!”
“淡定,他只是餓了。”
奶媽過來把嘟嘟抱走餵奶,嘟嘟馬上就不哭了。
喬夏,“……”
穆涼攤手,喬夏氣結。
一連半個月,穆涼的復健總算有了起色,手臂能稍微擡起,也能做一些很簡單的動作,受力也稍微重了一些,雖然依舊不能拿起一斤重的東西,看上去卻和常人無異,甚至還不能用這隻手吃飯,卻已是非常可觀的效果,喬夏特別開心,在醫生宣佈能進行下一個階段的復健時,開心地親自下廚做了一頓中餐慶祝。
“你是不是饞死了中餐?”
“是的!”喬夏偷偷說,“城堡的廚師做的飯菜很好吃,可是他們做中餐真的不地道。”
城堡裡有三名廚師,一名西班牙菜廚師,一名做法國菜的廚師,還有一名專門做糕點的廚師,基本上都是輪着吃,菜餚很豐富,一點都不膩,可喬夏格外地想念中餐,他們也做過一點中餐,就是不地道。
半個月過去了。
她一直糾結兩個問題。
第一,嘟嘟太胖了,第二,穆涼的戒指到底什麼時候給她,他什麼時候求婚呢。
第一問題,她偶爾會想一想,然後自動忽略,然而,第二個問題,卻非常嚴重,她有一種莫名的憂傷,莫非他不打算求婚了嗎?
他的戒指不知道藏在哪兒,他去做復健時,她偷偷摸摸去找,卻沒發現戒指在哪兒。
“這個菜一點味道都沒有。”穆涼說。
“怎麼會呢?”喬夏錯愕,夾起一塊菠蘿肉,穆涼的味覺越來越不靈敏,喬夏早就有點察覺,所以讓廚師做飯的時候,味道重一點。
今天她做飯的時候,這味道已經重得她要吃很多米飯才能吞嚥下去,穆涼卻覺得一點味道都沒有。
“你……覺得味道太淡了?”
“是的。”
“我最近口味清淡嘛。”喬夏說。
伊麗莎白抱着嘟嘟玩回來,高興地撲到餐廳來,“哇,少夫人,你今天做中餐啊,我有口福了。”
她風風火火地拿着叉子對準一塊菠蘿肉,“哇,這……少夫人,你的味覺壞掉了嗎?怎麼放那麼多鹽和糖,味道好奇怪啊。”
喬夏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腳,伊麗莎白茫然,“怎麼了?”
穆涼問,“口味很重?”
“……應該吧?”伊麗莎白很慎重,“啊,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喜歡吃中餐,嘟嘟,我們去玩。”
她抱着嘟嘟,飛快地溜了。
喬夏說,“阿涼,你的味覺最近很不靈敏,所以……”
醫生說,這是很正常的情況,讓她不要擔心,她也就沒和穆涼說,一直都照顧着穆涼的口味。
穆涼臉色相當的平靜,他早就能預料到,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他的味覺失靈時,離他的壽命終結,也不是很遠了,這一點醫生肯定沒告訴喬夏,否則,她就不會那麼小心翼翼。
“沒事,你沒必要照顧我的口味,我記得你吃得很清淡。”產後,她的口味就變得很清淡,還沒恢復過來。
“阿涼,抱歉我沒告訴你。”
“你有什麼抱歉的。”穆涼說,“這是正常的,快吃吧。”
他越是無所謂,她心裡越是難受得想哭。
她又不能哭。
一點悲傷的情緒都不想在穆涼麪前顯露出來。
她只想開開心心地和他在一起,哪怕這是他們最後一段時光,她也想讓這段時光充滿了樂趣。
穆涼倒是沒什麼,喬夏卻傷心難過,吃過飯就陪穆涼去散步,心中發誓一定要據實已告,絕對再瞞着穆涼,弄得兩人都不開心,她原本的善意,也變成了欺瞞。
“你想回國嗎?”穆涼問。
“想。”喬夏學到了教訓,實話實說,“只不過,這是人之常情,因爲我離開故鄉已經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當初在綠洲待產的時候,我就特別想家,一直在想着,如果能在家裡待產,那該多麼好,心裡輕鬆,身邊也有很多朋友陪伴,在我熟悉的地方,一定會很放鬆。後來,伊麗莎白和鬼魂他們爲了照顧我的情緒,都用中文交流,並且他們都很關心我,教我學習很多的東西,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如今,有你和嘟嘟在我身邊,就是我的家,不管我們在哪兒。紐約的醫療條件和設備,都比國內好太多,所以,我們不回去。”在治療上,遲一天,早一天,差別太大。
甚至是遲一個小時,差別都很大,她不想因爲她的思念故鄉,耽誤了穆涼的治療。
她突然想起一個很狗血的事情,據說那些在海外漂泊了幾十年的人,在老去,死去時,都希望落葉歸根,回到故鄉,莫非穆涼也是這種想法?
她心裡一陣驚悚,又覺得心疼。
“嘟嘟也坐不了飛機,他太小了。”喬夏微笑說道,“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就是你和嘟嘟都能健健康康的,哪怕做不到,我也要陪在你們身邊,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在路上。”
“好!”
喬夏突然八卦,“聽說小艾姐和大哥已經住在一起,你猜,多久能喝到他們的喜酒?”
“大哥的腿一直都沒治癒,倘若一直如此,你想等這一場婚禮,那要等許久。”穆涼說,聲音淡漠,“我比你更瞭解他,如果坐在輪椅上迎娶他心愛的姑娘,他做不到。”
A市,醫院。
劉正已是這個禮拜第三次來見自己的主治醫生。
“劉先生,以你目前的情況來看,復健效果並不是很大,下肢一點知覺都沒有,脊椎可以通過手術來矯正,倘若想要自理,可以藉助工具。或者,一個禮拜來坐一次理療,我有一箇中醫朋友推薦你到他那裡去做鍼灸,倘若雙腿能恢復知覺,那就有希望能完全康復,否則治療效果是很不理想的。”他的主治醫生語重心長地和他說,他非常理解劉正的想要站起來的心態,特別是這半年,劉正想要康復的慾望特別強烈。
作爲他的主治醫生,他一切都以劉正爲中心,自然也想幫他,但是,這種事情,不能盲目,劉正的腿已經失去知覺快兩年,時間越長,痊癒的概率越低。
“中醫的鍼灸會有效果嗎?”
“這一點不好說,中醫講究的是氣血運轉,這和西醫講究的不一樣,上一次中西交流會,我和他交流,成爲很好的朋友並且說了你的情況,他說可以介紹你去他那裡,他幫你鍼灸試一試。他們那裡有一個病人在高速路上被一塊石頭掉下來砸到發生車禍,原本送到市一院說救不活,成了植物人,後來父母不死心送到他那邊,從植物人變成癱瘓病人,再慢慢地恢復知覺,如今已經和常人無異,他是軍人,意志很堅定,住院也住了一年多,中醫效果很慢,但未必不是一個希望。”
劉正認真的思考去接受鍼灸治療,多一種治療方式,也是多一點希望。
“你把他的聯繫方式給我,我回頭找他。”
“行。”醫生把中醫的聯繫方式給劉正,“劉先生,你原來已經放棄了治療,怎麼突然又那麼希望康復了?”
這半年,他求醫太頻繁,醫生又不好問。
越來越熟悉後,反而能問一些私人的問題。
“因爲將來我結婚的時候,我希望站着迎接我的新娘。”
醫生一笑,“那就祝劉先生心想事成了。”
愛情的力量果然非常強大,他也希望劉正能夠站起來,戰勝病魔,畢竟這麼優秀的男人,坐在輪椅上,總會令人覺得不是那麼完美。
如今藉助工具,他能自己坐上輪椅,自己站起來,生活至少能自理,不需要徐艾和林源忙上忙下,心裡總歸也舒坦一些,他從醫院出來時,徐艾正笑眯眯地在醫院門口等着他,這傢俬人醫院的大門特別冷清,門診,掛號都在三樓,二樓是咖啡廳和休息室,一樓除了接待就沒什麼人。
“你怎麼來了?”
“林源說你來醫院了,這個禮拜你是第三次來醫院了,哪兒不舒服嗎?”徐艾走到他身邊,兩人擁抱,親吻,她的笑容燦爛如午後的陽光,迷花了他的眼。
“醫生建議我去中醫做鍼灸。”劉正說,“或許,能有一點希望。”
“中醫博大精深,可以去看一看,我看你一直都很忌諱,也不喜歡中醫,一直都沒建議你。”徐艾說,“我們在國外時,隔壁就是一箇中醫,小樹有一次急性肝炎,去醫院看病,他總是尿不出來,也沒辦法檢查,回家樓梯裡遇上老中醫,他花了幾服藥給小樹,一個禮拜就搞定了,一點後遺症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