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這才道,“第一個香囊乃我宮中婢女在屋中發現所得,至於這第二個嘛,正是那日德妃姐姐贈予我的,不過,如今看來,這其中似乎另有蹊蹺。”
“哦?”司馬文曦再度拿起裝有麝香的香囊,道,“娘娘確定此香囊乃那日德妃娘娘所贈?”
“我對香料知之甚少,那日德妃姐姐前來探望我,正是我睏乏之時,迷迷糊糊中,只知她放了個香囊在桌上,與我淺聊了幾句,便走了,後,侍女將香囊放在我枕下,言乃德妃姐姐所贈,有助安氣寧神,我當時也沒在意,誰曾想,竟小產了……”說到小產,淑妃一時紅了眼眶。
屋中氣氛一時有些低沉,不過並沒持續多久,想着對面坐的乃是睿王,淑妃很快收起了情緒,導致司馬文曦安慰的話還沒出口,淑妃已重新將笑意掛在了臉上。
銀嚎:“……”所以自家主子只單單坐在這兒,就有治癒心靈的功效?
“原本,在沒發現第一個香囊時,我也認爲那裝有麝香的香囊乃德妃姐姐所贈,但如今又出現一個與之相似的香囊,這……我一時也難確定,到底哪個香囊出自德妃姐姐之手。”淑妃接着道。
“娘娘之意,是懷疑有人將香囊掉包?”
“這……我倒是不敢確定,故而纔想請睿王殿下查明真相。”
聽罷,司馬文曦將目光落在那個裝有普通香料的香囊上,左右翻開了一番,他又將裝有麝香的香囊與之對比了一下,兩個香囊除了香味不同,其他皆是如出一轍,甚至連做香囊的布料,都是出自同一種。
布料乃蘇州錦緞,這種布料在普通百姓家中少於見到,但在權貴之人家中卻很常見,故而,但從布料來看,很難分辨其具體來源。
心思轉了一圈,司馬文曦問道,“娘娘可還記得,那日德妃娘娘前來探望,是哪位侍女當值?”
淑妃想了想,回道,“是青菊和綠荷。”
“那娘娘可還記得,是誰將香囊放在枕下?”
“是綠荷。”
“可否傳喚此女?”
“綠荷已至出宮之年,半年前便已放她出宮,與家人團聚。”
“半年前?是娘娘小產後多久的事?”
“約莫小半月。”
司馬文曦默了默,拿起裝有普通香料的香囊問道,“此香囊又是何人發現?”
“青菊,你且將發現香囊的過程,詳細與睿王殿下道來。”淑妃這纔對垂頭站在一旁的圓臉侍女吩咐道。
圓臉侍女青菊福了福身,先是對司馬文曦問好,這纔開口說起香囊之事。
“開……開年……將至,嬤嬤……命奴婢等清掃房間,以……以迎新年,昨日……恰好奴婢不當值,便……便想着將房間清掃了……”青菊磕磕碰碰說道,其陳述之詳細,連從何時開始清掃,從哪裡開始清掃,以及清掃房間的迅速都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
如此繁瑣之事,聽得一旁的銀嚎哈欠連天。
司馬文曦倒是聽得仔細,並沒打斷她。
淑妃托腮欣賞着司馬文曦的盛世美顏,根本沒在意青菊在說什麼。
屋中其他侍女亦如淑妃一般,繼續拿眼偷瞄司馬文曦。
只是可憐了青菊,面對“國民男神”,只能強壓着心跳,深埋着頭,努力回憶着昨日的事,結結巴巴的詳細道來。
“奴婢……奴婢將掃把探進牀底,不……不想這一掃,竟……竟掃出一物,奴……奴婢當時大驚,仔細……仔細一瞧,不正是……正是那日德妃娘娘贈予我家娘娘的香囊……奴婢……奴婢記得娘娘說過,此香囊……乃……乃重要物證,已讓牡丹姐姐……將其收……收納入錦盒,何以……會出現在奴婢們的陋室……”
“屋中住了幾人?”聽到這,司馬文曦開口問道。
“三……三人。”
“都是誰?”
“奴婢,紅蓮,及白桃。”
“白桃是前不久才進宮的,綠荷出宮後,白桃便頂替了綠荷之位。”淑妃解釋道。
“香囊在何人牀下發現?”司馬文曦繼續問。
“白……白桃。”青菊恭敬的回。
“德妃娘娘探望淑妃娘娘那日,你也當值?”
“回……回殿下,是!”
“那日你可看清,德妃娘娘放下的是哪個香囊?”
“兩個香囊太過……太過相似,奴婢……奴婢也難以分辨。”
“德妃娘娘放下香囊後,香囊之後由誰收撿?”
“德妃娘娘走後,娘娘說乏得厲害,奴婢與綠荷怕擾了娘娘休息,便退了出去,當時香囊放在桌上,並無人收撿。”
“那香囊何以會經綠荷之手,放在娘娘枕下?”司馬文曦這話是對淑妃問的。
“那日我醒來後覺得頭暈身乏,綠荷這才說起德妃姐姐送的香囊……”
“娘娘可還記得,綠荷是從何處拿的香囊?”
淑妃仔細回想了一下,回道,“好像,是從她懷中拿出……”
“那桌上的香囊又去和何處?”
“我醒來並未見到桌上有香囊,那時只當是綠荷收撿了起來,便沒過問。”
聽到這,司馬文曦心中對此事有了個大致的判斷。
“娘娘可否將這兩個香囊借我幾日?”他對淑妃說道。
“既是證物,睿王殿下拿去便是。”
司馬文曦收起香囊,起身道,“娘娘若無其他事,文曦便告辭了。”
淑妃遲疑,似乎想挽留,然,半餉也沒找到挽留的藉口,只能墨跡着起身,送司馬文曦出屋。
……
屋外零星飄起了小雪,鞋履踩下,咯吱咯吱作響,雪花旋轉落在雪地上,瞬間沒了蹤跡,狐裘大衣上,猶如點綴了斑駁繁星,然,繁星卻保持不了多久,很快化水順着裘毛滴落。
見狀,跟在司馬文曦身後的銀嚎,說道,“主子,我去拿把傘。”
“不用。”司馬文曦回。
出了皇宮,雪漸漸下大。
司馬文曦仰頭,看了眼天空,目光深邃且淺含幾分冷冽,收了視線,舉步。
馬車就在宮門外不遠處,上了馬車,司馬文曦頭髮已被雪水浸溼了一大半,銀嚎趕緊從馬車裡找出一塊汗巾,替司馬文曦將頭上的水漬擦乾。
馬車裡寂靜,司馬文曦拿着兩個香囊,不知所想。
見之,遲疑了一下,銀嚎道,“主子,那淑妃的話……可信嗎?”
“爲何不可信?”
“屬下覺得……”
“她沒理由期滿。”
銀嚎撓頭,面露不解。
“查明真相,對她亦有利。”
“那,這兩個香囊……”
“兩個香囊都是真的,若我所料不錯……”司馬文曦頓了頓,接道,“這個裝有普通香料的香囊纔是德妃所贈。”
“那這個裝有麝香的香囊又來自何處?”
“這便要問那名叫綠荷的侍女了。”
“主子的意思是?”
收起香囊,司馬文曦道,“你讓人查查綠荷出宮前一月都與誰接觸過,出宮後,她又去了何處。”
“是。”銀嚎回。
“但願……”司馬文曦微微嘆息了一聲,“她還有命在。”
馬車咕嚕前行,停歇了的大雪再次降臨這片大陸,回望宮門,肅然令人敬畏,但這宮門之內,數百年來,卻是白骨累累,淚史千行,宮門之外,這一輛馬車,迎着大雪,毅然獨行,無懼,無畏。
……
司馬文曦正着手調查那名叫綠荷的侍女,而另一邊,蘇紫嫣跟蹤聖女跟得卻有些心累。
聖女表面上看起來倨傲到不行,但畢竟是女人,是女人就有女人的一些天性,比如,愛逛街!
蘇紫嫣已經“陪”聖女逛了一下午的街,差不多將邑州城半個城市都逛完了,且,聖女所逛之處,有三分之二還是她的產業。
這……便讓蘇紫嫣心情複雜了。
實在是當時情況不允許,若是允許,蘇紫嫣定然吩咐那些個掌櫃狠狠宰她一筆,不爲別的,就是因爲她看着那張臉不爽!而且對於聖女的種種行爲,也很不爽!
不爽的蘇紫嫣此刻正坐在琳琅坊對面的茶樓上,雙目時刻關注琳琅坊。
誠然,琳琅坊也是她的產業,琳琅坊內所售皆爲珠寶首飾,毫無意外,這些珠寶首飾因其新穎獨特的設計和高品質用材,得到了女性們的一致喜愛,準確來說,蘇紫嫣所設計創造的東西,都是搶手貨,屬於“手慢沒有”型,這就導致了只要那些個太太小姐買到一件她產業下的東西,會高興好幾個月,甚至逢人都會拿出來炫耀,以示自豪。
彼時,蘇紫嫣已經喝了兩壺茶,而聖女還沒從琳琅坊裡出來,打了個哈欠,側目看了眼桐桐,桐桐正在玩耍竹蜻蜓。
照這麼跟下去,也不知道要跟到什麼時候,想着桐桐也跟她折騰了一下午,不能讓他再跟着繼續折騰了,蘇紫嫣便琢磨着將他送回去。
好在所住之處距離這裡並不遠,待聖女出來後,她便尋機先送桐桐回去。
這念頭剛起,終於見聖女姍姍從琳琅坊裡走出來。
跟在她身後的三個女子手上頓時又多了幾包東西,聖女兩手空空,大步向前,可憐了身後三個女子不僅要當苦力,還要時刻邁步追上聖女的腳步。
聖女出門口,張望了一番,舉步向西邊而去。
蘇紫嫣沒遲疑,結了賬,立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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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第二個香囊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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