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啊?”
馮壓低聲音湊在溫蕊耳邊,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溫蕊有些頭疼,她以爲剛纔自己說得夠清楚了,也以爲他聽清楚了,知道怎麼做了。
可是,
眼下這是怎麼回來?
又過來了,然後又帶了餐點,甚至連馮那份都沒有落下。
“我遠方的一個表弟。”
顧少辰手裡的動作一頓,黑眸裡閃過抹狹促的光,她的表妹?這個女人撒謊倒是隨手粘來。
“你表弟?我怎麼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過表弟,而且,怎麼這麼養眼呢。”
“我媽帶過來的。”
“……”
溫蕊接下來怎麼都不談及顧少辰,也直接忽視他在病房裡,該做什麼還是做着什麼,馮接到店裡有事,打了個招呼先離開,臨行之前還對着顧少辰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溫蕊握着自己母親的手突然感覺掌心裡動了動,她驚喜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掌心,直到確認那手指瞬間的顫抖,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媽,媽,你終於醒了?”
她哭喊着,喜極而泣。
顧少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醫生就過來了,他扶着溫蕊站在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無聲的安慰勝過話語,溫蕊不停的抹着自己眼角不受控制流下的淚水。
醫生對着病人只心跳,查看脈博,按挰着身體的各個部分,翻看着眼睛,一系列的檢查之後,才轉身對溫蕊說
。
“跟今天說的一致,肢體動作有障礙,你先不要刺激病人。”
溫蕊流着淚點了點頭。
最沉重的一件事母親已經知道了,還在那樣的情況下發病,此時醒來怕是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化這個事實。
找來樑遠朝演戲說那只是一個玩笑?那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溫蕊持着母親就是睜着眼睛看着自己,眼裡聚焦着越來越多的液體,自己的心就像被人穿刺一般的疼痛,她幫母親試擦着淚水。
“媽,我們不哭,我們不哭…”
她一邊哽着聲音說,自己的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明明是想要好好跟母親說一些好話,讓她放鬆情緒下來,然而她自己卻先面臨着崩潰。
“小蕊……不哭。”
楊燕想擡手試去女兒的淚水,手卻使不上勁,再用力,手都擡不上來,她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就動不了,除了手指能簡單的揮動着。
這樣的認識讓她的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腦海裡形成。
她可能癱瘓了!
“媽媽沒事……不哭。”
她斷斷續續的說着話想要安慰女兒,心疼得要命,看着她纖瘦的模樣,她終於知道原因是什麼了。
“媽,都怪我不聽你們的話,你才住進了醫院。”
溫蕊伏在她的手臂上,輕輕的抽泣起來,身體一顫了顫的,楊燕的手指在她掌心裡划動着,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感覺十分的吃力,可卻還是努力,努力的強行動着。
不一會兒,額頭就滲着汗水。
顧少辰黑眸染上了墨一般的暗,看着這兩母女,胸口像壓着千金重石一般
。
“溫蕊,阿姨剛醒來,你就這樣哭個不停,存心讓阿姨操心是不?”
他不悅的聲音傳到溫蕊耳畔,她擡起眼,看着母親,慌亂的將自己的擦着自己的淚水,顧少辰擰着眉從內側口袋裡淘出一條手絹給她。
溫熱的帶着濃濃的薄荷味在鼻息之間,溫蕊止住了要掉下的眼淚,將手絹放在他手上,動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她沒有看到男人的臉色有瞬間的僵硬。
顧少辰看着手中的手絹,眉梢抽動着,他甚至還感覺到指尖那沾沾的觸感。
顫抖着手將手絹塞進了口袋裡,眼裡卻露出抹複雜的神情。
這一幕被躺在牀上的溫母楊燕給捕捉到,目光還落在顧少辰身上好幾秒。
“媽,醫生說你肢體方面反映會有些遲頓,不過不用擔心,可以通過康復運動來恢復的。”
溫蕊握着楊燕的手,示意她安心起來。
“小蕊,你跟遠朝……“
楊燕還是開口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在家裡的時候,聽到倪雪的那句話,就像在她腦海裡炸開了一般,腦子突然一片空白,接着心就突然的絞痛起來,隨着是頭痛欲裂……
“媽,我跟遠朝性格不合,感情破裂了,已經分居一年,我們最近在準備離婚,你不用擔心我,我一點事都沒有,這一年來我已經知道什麼對來我說是最重要的,或者我這兩年在家裡做慣了全職太太,所以他對我的感情就越來越淡,兩人也就沒有了感情。”
“媽,我會有自己的事業,我將來會有自己的幸福,跟他在一起這幾年,只是讓我跟他都明白,我們倆在一起不合適,我決定了,我會把爸接過來,我們以後就在a市這裡住,我們一家三口永遠不會分開。”
溫蕊說得很慢,儘量讓自己保持坦然,卻又十分認真,看着楊燕,臉上的態度像真的是實情一般。
楊燕的目光慢慢的落在顧少辰身上
。
“阿姨,我叫顧少辰,剛從國外回來,今年二十八,我挺喜歡溫蕊的。”
“……”
溫蕊擰眉看了他一眼,他說的是這什麼話啊?挺喜歡自己的?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媽,他只是我的朋友,別聽他胡說。”
聊了一會,楊燕就累了,溫蕊坐在旁邊,把被子好好的蓋在她身上,看了她好一會兒纔出了病房,同時還帶上了顧少辰。
“顧少辰,麻煩你不要在我媽面前亂說話,行嗎?”
顧少辰從兜裡拿出手絹,放在她手上,擰着眉頭。
“洗乾淨再還我。”
意思是,剛纔他是在藉機報復自己的?
溫蕊無奈的一嘆,這個男人真愛計較。
溫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律師,因爲有過一面之緣,所以當他敲響病房的門時,她就刻意的走了出來。
“溫小姐,這是更改過的協議書,條款都更改過,金額也提高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看着那幾張紙擺在自己面前,溫蕊忽視掉心裡的冰冷,挰着紙張的手指骨線緊繃。
她看着上面的條款,其實也沒有更改,500萬還有房子歸她,多了項公司的股份,享受年底分紅。
“樑總考慮到你一直沒有上班,所以特意添加了最後的條款,即使將來你不上班,也有收入。”
溫蕊聽着律師說的話,嘴角冷冷的笑意越來越濃。
“筆呢?”
律師遞了過去,接過,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一筆將紙張勾勒出條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