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拾錦和素織過來給笙歌洗漱時,推開門發現她靠在榻上安睡,身上還是昨天穿的那身衣裳,拾錦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望向素織,那眼神似乎在問她:大小姐該不會在榻上睡了一夜吧?
兩人的動作很輕,熟睡的笙歌還是被驚醒了,也難怪,她睡覺本來就很輕,一點聲響就容易吵醒她。她記得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母親還說她睡覺沉,喊她起來都要費好半天呢。
笙歌從榻上起來,揉了揉雙眼,看着眼前的兩個丫鬟。
拾錦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發現手有些冰涼,她深深倒吸了一口氣,忙放在手心裡捂了捂,心疼道:“大小姐,昨晚您該不會在這榻上過了一夜吧?”
窗戶半掩着,昨晚又有風,在榻上待了一夜,拾錦實在是難以想象。怪不得手都是冰涼的,在這種情況下睡了一夜,不冷纔怪。
笙歌也沒想到這一夜自己是這麼過來的,她記得昨晚坐着想事情,不知不覺間便睡着了,拾錦這麼一說,她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冰涼的。
這時,素織也過來,幫着捂着另一隻手,還順帶拿了件厚實的衣服過來披在她身上。
看着兩個丫鬟這般心疼於她,笙歌一時動容,語帶笑意的說:“沒什麼的,眼下還未完全步入冬季,不過是在這裡睡了一夜,不礙事的,你們也不要擔心。”
哪能不擔心呢,大小姐的身子本來就弱,經不得風吹,昨夜又是在這種情況下睡了一夜,這身子怎麼受得住。
想到這裡,拾錦心下十分的自責:“都怪奴婢,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大小姐您,留您一個人在屋裡,要是您爲此受了涼感了風寒,可如何是好。不行,奴婢不放心,還是去請個大夫過來瞧瞧才行。”
拾錦正要出門去請大夫,笙歌見狀,立馬拉住了她。
笙歌言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着呢,哪有你說得弱不禁風,你就這麼去了,府裡的人還以爲你家小姐身子有多嬌貴似的,你難道是想所有人都這麼想嗎?”
“當然不是。”拾錦立馬回道,“小姐可不是這樣的人,這一點奴婢心裡很清楚。”
拾錦自懂事起就跟着大小姐,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小姐的爲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真心待她們這些下人,在她們面前,也從來不擺大小姐的架子,能力所能及的事,她都會親自動手,哪像二小姐,除了仗勢欺人,還喜歡在人前顯擺,好顯出她這個二小姐有多厲害似的。比起二小姐,大小姐不知好多少倍,纔不是什麼嬌貴的人。
笙歌嘴邊揚起一抹笑容,緩緩說道:“你是我的人,心自然是向着我的,可別人並不如你這般想。如果你家小姐連這點冷風都受不住,那是不是太沒用了。”
“可是小姐……”拾錦不放心,還想說點什麼,被笙歌投過來的一個眼神給閉了口。
“別可是了,你若再婆婆媽媽的,只怕順帶着連素織也要跟你一樣了,我可不想一下子應對兩個人麻煩。”
這話一出,最先不好意思低下頭的是素織,她聲音低低的說:“小姐,奴婢不是麻煩。”
話音剛落定,拾錦隨即也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笙歌摸了摸素織的腦袋瓜,又拍了拍拾錦的肩膀,繼續道,“好了,你們瞧,我這不是好好的,時候不早了,快扶我起來洗漱,等會還要過去給大夫人請安呢。”
兩個同聲應答了一聲,素織便去準備熱水來,拾錦則將笙歌扶到妝臺瞧前坐下。
拾錦一邊梳着髮髻,一邊猶豫的問道:“小姐真不去找姑爺當面問問清楚了嗎?”
笙歌聞言,心中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她開口慢聲道:“先幫我梳妝吧,等會該誤了請安的時辰了。”
拾錦點頭應答,繼續幫她梳妝,這時素織端着水過來了。
等洗漱好,笙歌又將身上的衣裳換下,重新選了一身衣裳穿上。
她到韻雲居的時候,張氏正在屋裡和丫鬟做女紅。
笙歌進了屋,紫竹和若秋恭敬的向她行了禮,便去準備茶點過來。
笙歌向張氏請了安後,張氏面帶微笑的招手讓她到身邊坐下。
笙歌點頭應答,等坐下之後,她仔細瞧了瞧張氏手裡做的東西,看着像一對護膝。
看着尺寸,不像張氏用的,笙歌心中不由地生疑起來,好端端的做這個有什麼用呢?
就在她暗自思忖之時,張氏似乎看出了點什麼,笑着說:“我做的是一對護膝,是給將軍用的,眼看着快要入冬了,天也越來越冷了,正好能用得着。”
見張氏目光溫和看着手裡的護膝,笙歌心想難怪二人如此恩愛,連姚氏都要嫉妒。
笙歌想了想,問:“母親每年都要做護膝給父親嗎?”
張氏看着她,嘴角淡淡笑着點了點頭。這時紫竹過來奉茶點,隨即解釋說:“將軍一到冷天,腿就容易犯痛,那是常年征戰沙場落下的病根,每年入冬之前,夫人總要事先做好護膝,將軍怕夫人做這些辛苦,還要拿以前做的來用,夫人卻不給,夫人說新做的護膝更暖和,給將軍禦寒的效果也更有效果些。”
每年都做?算算這些年應該做了不少護膝了。這份堅持,確實是難能可貴的。
難怪府裡的人說大將軍和將軍夫人的感情伉儷情深,倒是真的。
紫竹說完話,便和若秋退到一邊侯着。
笙歌溫和道:“母親和父親的感情真好!”說完隨將旁邊放的一隻做好的護膝拿在手裡,看了又看,眼神露出一絲驚訝來,上面的竹葉花紋也甚是好看。
笙歌忍不住讚道:“想不到母親的女紅手藝也好。”
張氏笑言道:“未出嫁前,母親就讓我學習女紅,這麼多年過去了,手法倒不如年輕的時候熟練了,當然也比不得笙歌繡藝精湛。”
張氏雖是自謙之話,但說的卻也是事實,笙歌的繡藝精湛,的確沒幾個能比及得上的。
她能有這般手藝,說來得歸功於自己的母親。要知道當年蘇家大小姐蘇瑾秋的女紅,可堪稱一絕,轟動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