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打通電話的端木冰顏,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在視頻庫裡找了好久纔看到幾個之前緩存下來的小品,急忙打開轉移一下注意力,沒錯,她不能再想了,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誰知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越是止不住地感覺委屈地想要落淚。小品中的包袱一個也聽不進去,就在她努力地排解不快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急忙拿紙巾把眼淚擦乾,還努力地對着鏡子笑了笑,這才接起電話:“喂?爸?”
“哎,顏啊,吃飯了嗎?”是一種關切的、卻有些可怕地聲音,沒錯,這樣的語氣,端木冰顏再熟悉不過了,每次父親說要給她安排相親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前奏。
“呃……吃……吃了。”
“哦,嗯……我沒事,就是你三姑又給你介紹了個對象,是她堂哥家的兒子,這個咱知根知底,我把你手機號告訴那男孩兒了,你們好好接觸一下吧。”
“我……”端木冰顏想要開口拒絕,突然想到了之前父親因自己不認真對待,破口大罵的那一次。
她清楚地記得父親的那些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大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媽在鄉親們面前都擡不起頭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和你媽欠你的嗎?都快奔三十了還左挑右撿的,嫌人家胖,嫌人家醜,你呢?你怎麼不看看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了你的事,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我告訴你,要是因爲這件事把我們的身體氣壞了,你姐姐和妹妹跟你沒完……”
儘管對於父母來說,那些都只是氣話,可是對於端木冰顏來說,她將記一輩子。
“哎呀,也沒讓你定,就是接觸一下嘛!你也老大不小了,跟人家好好聊聊,別耍脾氣,知道了嗎?”父親的語氣中滿滿的欣喜和期待。
端木冰顏沒說話,苦笑着“恩”了一聲,她能夠真切地感受到電話對面的人是如何的一種神情,定是因滿滿的希望而榮光滿面,而遠在它鄉的自己,不能留在父母身邊盡孝了,難道連這點希望都不給他們嗎?
“哦,好,那沒事我掛啦!你自己注意身體啊!”父親的語氣裡說不出的輕鬆。
“呃……哦……好!”端木冰顏心煩意亂地掛斷了電話。
說實話,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對於從小多愁善感的她來說,對愛情是有期待的,她設想過無數自己的戀愛過程,卻從來不是相親那麼簡單。因爲她知道,一個人不是簡單地聊幾次天就能真正瞭解的,相親,靠的是運氣,運氣好,碰上一個好男人;運氣不好,這輩子都要栽進去。她好怕,真的好怕,父母的病急亂投醫,自己的孝心驅使,總有一天,將讓所有的抗爭和期待變得沒有意義。
想到這裡,她再次想到了傅卿涵,是啊,不可能的,傅卿涵是她的光,只是一道光,一道永遠與自己平行的光而已。其實,能近距離地與那道光有所交錯,已經很幸運了,不是嗎?她還能奢求什麼呢?
此時此刻的她,有點想給凡凡打個電話,問問她的婚後生活如何。可是猶豫再三後,她還是放棄了。因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麼答案,也不知道即便得到了答案,自己又能做些什麼,而且,每個人的境遇不同,這樣的事情沒有標準答案,也沒有經驗可談,唯一希望的,就是凡凡的日子能夠幸福、快樂,即使平淡,也再別有波瀾。
……
(第二天)
端木冰顏一下樓,便看到了欒濤停在樓下的車。她氣鼓鼓地跑過去,往副駕駛座上一坐,便開始了興師問罪:“你小子還敢來見我啊?說,昨天干什麼去了?爲什麼關機?還有,涵哥的傷是你乾的嗎?爲什麼?你不知道……”
“我知道!”欒濤冷聲打斷喋喋不休的端木冰顏,隨即扭轉方向盤,“我知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放心吧,以後不會了。還有,以後,我就不來接你了,你自己打車或者坐公交車過去吧。”
端木冰顏見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又不敢問,只能乖乖地點了下頭:“哦,好……好吧。”
之後,相對無言。
自從這一次談話之後,欒濤在劇組確實老實了很多,當然,也跟端木冰顏生分了許多,不再無理取鬧地跟她提無理要求,而且能躲則躲,什麼事情都交給助理去做,不隨便去叨擾她。
而端木冰顏呢,一方面欒濤好像不怎麼需要她,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傅卿涵,所以也很少到拍攝現場,偶爾有什麼要交代的,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打幾個電話過來。
……
三個月的拍攝很快就過去了,隨着導演的最後一句“咔”,整部《雙龍鬥》正式殺青。
在所有人的歡呼雀躍中,欒濤心事滿滿地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喂?晴姐!”
“喂,濤,又打過來了啊?現在我都不用戴手錶了,你這每天的按時問候我都習以爲常了。”穆星晴壞笑着調侃道,“要是真的關心,就親自打給她呀,爲什麼非要通過我打聽呢!”
“呵呵,晴姐,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欒濤苦笑着問到,“她今天在忙什麼?還順利嗎?”
“今天……挺好的,放心吧。你那邊怎麼樣?殺青了嗎?”
“恩,剛剛殺青。”
“你真的想好了,從此退出演藝圈?”穆星晴突然正色道。
停頓了片刻之後,欒濤像是下定決心似得,一邊嘆氣,一邊說道:“恩,想好了。對了晴姐,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她吧,就說……就說我回美國了。”
“好吧!”穆星晴無奈地搖了搖頭,“另外,美國那邊,你打算怎麼跟我爸交代?這我可幫不了你。”
“這個……容我想想吧,”欒濤頓了頓,“另外,晴姐,冰顏那邊……還要麻煩你好好照顧她。”
“放心吧!我會的。”穆星晴突然笑了笑,“不過這句話好熟悉啊,彷彿有人跟我說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