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正要推開車門下去,顧翊宸不放心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忍不住叮囑:“媳婦,我就在這等你,有事叫我。”
溫暖靜靜的望着他,本想讓他該幹嘛幹嘛去,然而望着他暗藏着憂慮的眼神,這話又說不出來了。
最後,她點了點頭,下車朝前面的高級會所走去。
她報出顧翊煊的名字,事先得到指示的服務員領她來到一個包間,敲了敲門。
“請進。”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因爲隔着一道門,所以顯得有點悶悶的。
服務員爲溫暖開了門,溫暖忽然就變得緊張起來,僵在門口,最後在服務員不解的探尋目光的盯視下,她才緩緩的踏進了包廂。
嘎吱,身後的門隨即關上。
顧翊煊已經從窗戶那的椅子上直起了身,大步流星的朝她這邊走來。
軍綠色的外套,越發襯得他英姿挺拔。因爲常年在軍隊服役,他的臉曬的很黑,皮膚近乎巧克力色,濃眉如劍,鼻樑高挺,五官深邃。
他不笑的時候,嚴肅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很恐怖。
他定定的在溫暖面前站住,嘴角上揚,儘量露出一個友好笑容:“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
“對不起,我遲到了。我若是不來,會給你打電話的。”溫暖一邊道歉一邊用眼角餘光往包廂內掃去,並沒有看到沈婉婉的身影,暗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莫名的有些失望。
溫暖不知道,除了沈婉婉外,還從未有人敢讓顧翊煊這樣等待。然而,顧翊煊也不生氣,熱情指引她來到窗前的沙發椅上坐下。
餐桌上已經擺了一些餐點,還有一壺剛剛沏好的熱茶。
顧翊煊給溫暖倒了一杯茶,又把蓋在餐點上面的保溫蓋拿掉,招呼溫暖吃東西:“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但聽說女孩子都喜歡吃點心,我就讓廚房準備了一些。”
點心樣式很多,也很精緻,色香味俱全。看來確實是用心做的。
溫暖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並沒有品嚐的興致,擡頭望向對面的男人。
她儘量讓自己顯得很淡定,“二少,您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顧翊煊微愣了一下,嚴肅的面容上現出幾分溫柔:“你和你媽媽真像,都不喜歡拐彎抹角。”
雖然早就做了各種心裡準備,可猛地一聽到“媽媽”這二個字,溫暖只覺得嘴巴忽然有點幹。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一言不發的盯着顧翊煊,等他繼續往下說。
他也回望着她,眼神慈祥,像長者愛護小輩那樣看着她:“溫暖,這幾年辛苦你了。”
這本不該是他說的話吧?溫暖眼底冒出一堆疑惑。
顧翊煊看穿她的心事,目光閃了閃。
他也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沉默,似乎是不知道事情該從哪裡說起比較好。
氣氛有些緊繃和詭異。
他放下杯子,瓷器撞擊原木桌面發出的聲音,讓兩人都回過神。
顧翊煊喉嚨動了動,還是輕輕的問了出來:“你……這些年,想你媽媽嗎?”
“不想。”溫暖想也沒有想的回道,語氣很是冷淡。
顧翊煊臉色複雜的看着她,“怪你媽媽這些年沒有來看過你?”
溫暖沒有應答。
她沒當過母親,可她也知道,一個母親對兒女的愛,應該是這世界上最濃烈的愛,比愛情還要來的深。
曾經和一個當了媽的同事在吃工作餐的時候看肥皂劇,劇中某個當媽的就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她的朋友看得義憤填膺,當時說的話,她至今還記得。
到底能有什麼困難阻擋一個當媽的去看自己的孩子呢?說白了還不是愛自己更勝於愛孩子……
溫暖可以接受自己的媽媽自私自利,愛她自己勝於愛她這個孩子。反過來說,既然當媽的爲了自己對她不聞不問,沒有盡過一天當母親的責任,就不能來要求她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去愛她!
所以,她對二十多年後突然出現的沈婉婉,很是排斥。關於她的事,她本來真的一點都不想聽,不想了解。
可又忍不住的想了解……
“溫暖,你別怪婉婉好,若要怪,就怪我吧。”顧翊煊望着一臉淡漠的溫暖,難以啓齒,卻又不能不說:“你媽媽她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她……二十多年前,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溫暖身體一僵,捏在手裡的杯子因爲顫抖的手滑落下去,掉在地上滾開了。
她趕緊彎身去撿杯子,掩蓋住自己的震驚。
等她緩緩的直起身子的時候,顧翊煊又給了她一個新的茶杯。
她力持鎮定的望着他,心中卻是百感糾結,有一點點內疚,有一點點心疼……
過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