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這麼說話,他們肯定以爲她瘋了。
可是,這少女,這金杖,這雙頭蛇,這隨手一揮,便碎裂成片的白色長袍……更主要的是,這麼高的巨石高度,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震撼之情,無法言喻。
“諸位皆爲商旅,非戰犯,本王也不傷你們一分一毫。不僅如此,本王還歡迎你們到金沙王城購買蜀錦,但凡提到本王名號者,皆有優惠,並永久免除賦稅……”
那紅色的身影,飄然而落,就像是一朵紅色的雲彩。
衆人定睛細看時,地上哪裡還有人影?
一人一蛇,早已遠去。
在九黎廣場鬧了這麼一通,也不覺得快意,鳧風初蕾反而很失望。
因爲,找不到任何先進武器的影子。
傳說中的飛行器、阿格尼亞以及各種各樣摧毀性的武器,一點影子也沒有。
所見所聞,全是吻合這個時代的冷兵器。
在在的,全是三苗老一套的毒蟲毒藥,裝神弄鬼。
頂多,他們的鐵器和重型盔甲更強一點而已。
可是,以她的經驗判斷,再是厲害的毒蟲毒藥,也沒法大規模用於戰爭,否則,三苗早已稱霸全世界了。
甚至,她在三苗境地根本沒發現任何大型養馬的牧場。
委蛇嘆道:“少主這麼一鬧,那些商旅一定很快把消息散佈出去,可能小土王很快就會知道了。”
“本王正是爲了讓他知道!”
委蛇不無擔憂:“我總覺得那小土王絕非泛泛之輩,若是招致他更強烈的報復,也不知道杜宇他們能不能抵擋。再說,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說不定會親自到金沙王城找少主麻煩。”
她淡淡一笑:“我正想在金沙王城等他呢!他要來,我正好砍下他的頭顱去血祭厚普!”
“也不知道小土王會不會碰巧在這時候趕回來?”
“我倒希望他回來!”
可是,行到傍晚,小土王畢竟沒有回來,而且,也沒有任何音訊。
鳧風初蕾很失望,她本以爲深入九黎碉樓,多少可以發現一些小土王的秘密,可是,一路來去,但見除了三苗慣常的毒蟲毒花,根本沒有任何神秘武器的影子。
包括枯枯法師,都是尋常不過的裝神弄鬼。
小土王橫掃天下,究竟憑藉的是什麼?
難道他還真有一隊鬼兵不成?
返回的途中,已經是草木皆兵。
尤其,經過大夏地界時,但見許多城鎮行人寥寥,縱逢集日,大家也是匆匆來去,不到晌午,集市便散去了。
細問原因,據說是東夷鬼兵曾經過這一帶,方圓幾百裡,聞風喪膽,大家都閉門不出,生怕撞上飛來橫禍。
委蛇嘆道:“真沒想到,短短兩年,天下人便對東夷鬼兵畏懼如虎,縱大禹王當年全盛之時,也沒有這樣的威懾力!”
大禹王推行仁政,自然不會令人聞風喪膽。
可暴—政,往往令人屈膝折服。
小土王如此聲勢,又橫掃千軍,可以想象,假以時日,恐怕全天下都已經無法與之抗衡了。
委蛇也憂心忡忡,“小土王回來之後,定不會甘於老巢被毀,也許會加倍打擊我們的邊關。”
鳧風初蕾也嘆道:“一日不除掉小土王,一日難以安寧。”
可是,小土王現在身在何處,哪裡作戰,統統不得而知,又談何將他定點斬首?
“罷了,我們就在靈關、褒斜一帶巡視,小土王返回之後,定會前來報仇。與其滿世界找他,不如坐等他上門!”
路過熊耳時,鳧風初蕾停下。
大雪早已停止,連續半個月的豔陽天,讓羣山迅速披上了綠裝。
滿地的屍首早已被掩埋,一千駐守的王軍沒有等到任何戰事。
鳧風初蕾來到軍營後面,這裡,便是五千精銳的葬身之地。
其中最高最醒目的一處墳塋便是大將軍厚普的陵墓。
她佇立厚普墓前良久,低聲道:“厚普,你放心吧,我遲早殺了小土王替你報仇。”
委蛇和厚普關係一直很好,想起這忠心耿耿的大將軍,就這麼突然喪身於小土王的魔掌之下,也不由得心如刀割。
從熊耳,到靈關,一路都十分平靜。
抵達褒斜時,已快傍晚。
剛到關口,杜宇已經飛奔上來,“少主,你可終於回來了。”
鳧風初蕾一揮手,阻止了他的行禮,淡淡地:“褒斜一帶可還平靜?”
“少主放心,一切都很平靜。”
自接到熊耳的噩耗之後,他曾飛速趕往熊耳,可去時,鳧風初蕾已經離開了。他不敢停留,又迅速巡視靈關之後,趕回了褒斜,嚴正以待,防備小土王的突然襲擊。
可是,小土王的鬼兵,從此沒了蹤影。
他只是擔心少主獨闖小土王大本營遭遇不測,如今見少主平安歸來,喜悅之情,自不必表,只是低聲道:“少主見到那小土王了嗎?”
鳧風初蕾搖搖頭。
委蛇嘆道:“小土王率軍出征,我們撲了個空。但是,少主搗毀了他的大本營,只怕他回來之後,不會善罷甘休。”
杜宇奇道:“他的大本營難道沒有防備嗎?”
“可能他以爲天下沒有人敢擅闖他的老巢吧。不過,杜宇,這段時間你真要全力以赴,小土王隨時會捲土重來。”
“少主放心,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杜宇,你找到春媚的下落了嗎?”
杜宇搖頭,面有隱憂。
想了想,低聲道:“少主,屬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說吧。”
“屬下對春媚非常信任,絕不相信他是奸細。”
鳧風初蕾若有所思,“你這麼信任春媚?”
“春媚從軍時間並不太長,可是,他的爲人屬下非常清楚。他不可能做奸細,否則,就不至於在東夷鬼兵進犯之前,反覆示警了……”
事實上,厚普正是接到警報,加強戒備,可還是全軍覆沒。
也就是說,東夷鬼兵根本犯不着用什麼奸細,但凡他們要對付的敵人,哪怕你早有準備,也絕對逃不過厄運。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通報,探子隨即送上了一封密函。
杜宇接過,檢查了一下,這才恭敬地送到她面前。
那並非什麼機密消息,而是有關大夏諸侯國即將在鈞臺召開的部落聯盟會議。
五天之前,東夷鬼兵夜襲了有窮氏一族。
在這之前,因爲東夷鬼兵屢次騷擾大夏的諸侯國,但戰爭的規模都不大,而且止於偷襲的地步,但是,諸侯國們聞風喪膽,爲了保險起見,紛紛和臨近的友好部族聯盟,互爲接應。
其中,有窮氏便和私交比較好的斟灌氏以及有男氏等部族結爲了聯盟。
有男部族和有窮部族,都以騎射著名,族中有許多善射好手,在射擊方面,堪稱大夏第一流。
據說,他們第一次遭到東夷鬼兵小規模襲擊時,都是因爲族中射手不在,而且,東夷鬼兵當時是路過,順手牽羊,並未大規模開戰,各個部族的損失也很小,無非是虛驚一場。
可這一次遭到襲擊,卻是絕對的正面戰爭。
在這之前,斟灌氏部族和有男部族都各自派出了一千軍馬前來援助,全是族中最精銳的騎射好手。
可是,那些一等一的射手,連弓箭都沒來得及抽出來,便悄無聲息倒在了東夷鬼兵的鐵蹄之下。
而整個有窮氏一族,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斟灌部族和有男部族的好手精銳,也差點全軍覆沒。
消息傳出,整個大夏都慌了。
就連駐守鈞臺按兵不動的啓王子也慌了。
因此,甚至等不到三月初三,便提前宣佈召開諸侯聯盟會議。
杜宇道:“半個月之前,啓王子曾派人到褒斜,說是得知熊耳慘案,非常震驚,打算向魚鳧國增援一隊兵馬。由於少主當時不在,屬下也不敢擅做決定,只回復他們,很感謝他們的援助,也很願意和他們結盟。所以,啓王子派來的人便暫時駐守漢中邊境,只等褒斜發出信號,隨時可以前來援助……”
衆人都密切關注着褒斜靈關一帶,卻不料,褒斜沒有遭遇襲擊,反而是斟灌等三個部族遭遇了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鳧風初蕾看着塗山侯人當初留下的手書,沒有做聲。
信函言辭懇切,建議中肯,完全出自一片赤城之意。
縱然當初她拒絕了他的求婚,可是,並未影響到他和她互相援助的友好之情。
“對了,啓王子的使者還說,啓王子誠邀少主去參加鈞臺部族聯盟……”
鳧風初蕾搖搖頭,淡淡地:“鈞臺部族聯盟,本王就不去了。不過,杜宇,你可以派人送去消息,告訴他們,小土王手裡有非常厲害的武器,一般軍隊無法應付,所以,切切不要正面交戰,能避則避。”
杜宇領命,又低聲道:“少主,那東夷鬼兵既是如此厲害,我們要不要和啓王子全面結盟?”
鳧風初蕾並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她只搖搖頭,大夏諸侯各懷心思,不少人覬覦着王位寶座,塗山侯人自己都焦頭爛額,在鈞臺會議之前,她想,還是先不提結盟的事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