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未然和嶽關等到趙蠻回來,才結束一天的訓練。
趙蠻一見到顧未然就忍不住露出笑容,但還是讓她演示一下今天聯繫的成果,“上樹給我看看。”
顧未然二話不說,直接上樹,助跑飛身上樹平穩停住,一氣呵成。
“不錯!”趙蠻很滿意。她讚許地向嶽關點頭,“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辦法!”
“阿蠻,我比你大,你怎麼說話呢?”嶽關不滿意了。
“明日繼續過來,未然的動作還有些許不足,你繼續教導吧!”
“有什麼好處呢?”嶽關湊近趙蠻,明明是談判的話被他用討好的語氣說出來,沒有任何氣勢。
“我不找你麻煩不就是最大的好處!”趙蠻理所當然道。
“你……”嶽關氣極。
顧未然在旁邊偷偷的笑。
“唉,算了。”嶽關自我排解:“我也算未然半個師傅了,是吧?未然。”
“是,師傅!”顧未然從善如流。
“好嘞,好徒弟!”嶽關很滿意。揮揮袖子就離開了。“明天見!”
嶽關又教了顧未然一個星期,期間在教她輕功的同時還教了些拳腳功夫,也可以叫女子防身術,主要是些防範不法之徒的陰招。
嶽關親身上陣,顯然他得到趙蠻的命令,提前準備的,教導過程很是詼諧幽默,到是減少了很多尷尬。
嶽關此刻裝作一個從後面突然襲擊顧未然的粗魯大漢,一隻大手死死捂住顧未然的口鼻,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顧未然在那一瞬間大腦缺氧,而且重心不穩,只能倒在身後那人身上。
“完了!”就是這一個想法。
嶽關鬆開手,“怎麼樣?那個壓迫感是不是很可怕?”
顧未然捂住恢復自由的脖子,使勁咳嗽,緩了半分鐘後,她才能說出連貫的話:“太可怕了,力量壓制!”
“這時候,你必須給予你身後人致命一擊,但你們姑娘太過柔弱,很容易一擊不中。”
“所以我給你的動作分爲兩步,一、擊打身後人的胸部,心臟就在胸腔,這個部分攻擊得當,能讓身後人的動作停滯。”
“二、就是男人最虛弱的地方,襠部,利於女性的柔軟度,拱起腿使勁往後正中間踢,這時再配合着咬捂住口鼻的那隻手。”他一邊說一邊讓顧未然照着他的話做。
“但我很可能因爲不知道他的身高踢不到要害啊?”顧未然發現了這個方法不是萬能的。
“實際上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嶽關有點羞赧的笑,“所以你直接用第二個方法,到時候用兩隻手尋找要害,使出致命一擊吧!”
趙蠻在樹上聽不下去了,“用你這方法,未然早被人捂死或者迷暈了。”
嶽關不樂意自己辛苦想的法子被貶低,“那你自個想法子啊,看你有沒有比我更好的法子。”說完就氣鼓鼓地去旁邊喝茶了。
顧未然在旁邊回憶嶽關將的防身術,自我總結後發現,還是有幾個不錯的方法的。
樹林裡幽靜清涼,一時間三人都沒有打破這份安靜。
突然趙蠻翻身下樹,“我想起來了,未然,走,我們去苗剎。”
嶽關放下茶杯,不解問道:“去苗剎幹嘛?”“莫非你準備去苗剎討個防身的法子?”說到後面,他露出不屑鄙夷的表情。
“嘿!你說對了,我要帶着未然找念兒婆去。”趙蠻躍躍欲試的樣子。
聽到要去找“念兒婆”,嶽關一口茶嗆在嗓子眼裡,他咳出剩下的茶水,一邊咳嗽一邊說:“你,你要去找那個傳說中的念兒婆?”
趙蠻很肯定的說:“對!”“傳說中的?沒有那麼誇張啦,半個月前,我還見到她在後山採藥了呢,那身子看起來還是很健朗的。”
“師傅,我們去拜見長輩,要準備什麼禮物嗎?”顧未然有點猶豫。
趙蠻好像從沒有考慮過這些,每次去苗剎都是空手去滿載歸,滿載好像誇張了,但看到什麼拿什麼是不差了。
“要不我帶幾條青蛇和青蛇蛋過去?”
“既然是婆婆這個年紀,送蛇不太妥當嗎?”顧未然糾結着臉問。
結果趙蠻和嶽關聽到她的話後都發出大笑,“無事,她應該喜歡蛇之類的。”“練蠱之人,最喜歡蛇蠍毒蟲之類的了。”嶽關也贊同道。
於是兩人拎着個小竹筐,裡面爬着幾條青蛇,旁邊放了個草垛,上面安然躺着幾枚蛇蛋,小巧精緻,在陽光下,能看到蛋殼裡面細細的紋路。
顧未然百日裡也跟着趙蠻來過幾次苗剎,只不過每次的氛圍都有點劍拔弩張,她也跟着緊張,這次趙蠻心情好,一路哼着小曲過來的,見到苗剎的弟子,竟然能張三李四的和他們打招呼,結果嚇得小弟子臉都白了,心裡覺得這妖女是拎着聘禮過來找掌門逼婚的,默默爲掌門燒了柱香。
終於到了趙蠻在苗剎的常駐根據地——掌門周密的住所,一進門,服侍周密日常起居的弟子吳必正準備出門,見到趙蠻,恭敬地打招呼。
“搖鈴掌門好!未然姑娘好!”
趙蠻心情好,就問了句:“準備出去?”
“是,門派裡有點事。”他還未說完,裡面就傳出聲音,“門派事宜,不得和外人說道!”
吳必連忙閉嘴,低頭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趙蠻的好心情在聽到房內的聲音後也結束了。她進入房間就看到周密端坐在書桌前,正聚精會神寫着東西。
兩人進去,周密也沒有招呼兩人,等他終於寫完手裡的東西,將信紙放在一旁晾乾,這時終於擡頭問趙蠻:“你今日過來幹嘛?”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嘴上雖然這麼問,但趙蠻作出任何事他都能接受理解的樣子。
趙蠻被忽視了那麼久,沒有像平日裡直眉怒目。
她早就找了個座位坐下來等着,還自給自足翻出了周密的普洱茶,她讓顧未然也坐下來,顧未然想想周密每次慍怒生氣的模樣,還是選擇站在一旁默默支持師傅,只不過將竹籃放在一側。
趙蠻一邊喝茶,一邊搖頭:“你說你們苗剎又不缺稀缺的玩意,下次搞點養生蛇酒,蠍子酒多好,再不濟就人蔘酒也行。”
“去山主那也喝茶,你這也是茶。”她放下茶杯,臉上嫌棄的神色更甚。
“我讓你喝我的茶了?”周密無語,“你下次再亂碰我東西,我對你不客氣了。”他放狠話,然後掏出幾粒白色藥丸亮給趙蠻看。
趙蠻湊上去聞了一下,嫌棄的揮手,“這什麼東西?這麼難聞。”說完她就止不住的打起了噴嚏。
周密露出一口大白牙,奸詐的笑:“好東西,專治你這種喜歡亂摸人家東西的人。”
他作勢要把白色藥丸扔到趙蠻身上,趙蠻連忙後退,躲在顧未然身後,她伸出頭喊道:“周密,你個奸詐小人,就知道作弄我們搖鈴的人。”
“你們搖鈴的人最擅長惡人先告狀,我就做一次惡人過過癮!”周密扔了一粒過來,正中了趙蠻的袖子,趙蠻雖然靈巧的躲過,但還是被蹭到一點。
更可惡的是,這根本就不是藥丸,它飛過來的時候,“藥丸”變成了無數細密的粉末,而這些“粉末”都是一個個幼蟲,百色接近透明的蟲子,就這麼飛到了趙蠻和顧未然身上。
然後兩人就開始抖落身上的白色幼蟲,還時不時咳嗽,一時間房間裡熱鬧極了。
青蟒聽到主人發出不適聲,從門外快速地爬進來。趙蠻及時將它阻在門外。
趙蠻氣極,她一邊撓着袖子下開始瘙癢的肌膚,一邊惡狠狠地跑到周密面前,“周密!”
她開始搶周密手裡剩下的百色藥丸,周密表現的很是氣定神閒,因爲僅憑蠻力,只到他胸口的趙蠻毫無優勢,他像逗小孩一樣舉高了手,看着趙蠻氣急敗壞的模樣。
顧未然身上也被散落了幼蟲,這些幼蟲接觸人體就消失不見,人開始打噴嚏或者咳嗽,接觸幼蟲最多的部位還開始瘙癢。她邊撓癢邊好奇,每次過來都對趙蠻表現出難以忍耐但不得不忍的周密,這次怎麼這麼隨心所欲,突然就懲罰起趙蠻來了。
趙蠻左手撓癢,右手伸長了去夠那些“白色藥丸”,實在夠不到,就兩手在周密胸前狠狠的捶打,周密被她打得也咳嗽起來,不得已後退。
他一後退,就露出了剛剛他一直在寫的東西,趙蠻搶不到幼蟲丸,就搶過那張全是細緻筆墨的信箋,她剛舉起信箋,周密就開始求和討饒。
他捂住胸口,將幼蝨蠱送到趙蠻面前,“唉,姑奶奶,我認錯!你快放下這紙,我寫了一整天才好,等會兒就得送走的。”
趙蠻半張臉都開始泛紅,她獰笑着將信箋一點點撕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說完她就離開了苗剎,一出門,青蟒就貼上來,不安的搖尾巴,趙蠻觸碰了它的頭以示安撫,路上看到夜晚的守衛蟲——鐵甲蛹,趙蠻狠狠地踢上去,直接將鐵甲蛹踢翻過來,鐵甲蛹兩側細密的小爪子在空中胡亂的抓,企圖翻過身,然而笨重的身軀巋然不動,顧未然捂着也泛紅的半張臉, 跟着趙蠻狼狽的離開,看到後就順勢將它踢正。
總而言之,每次來苗剎的結局大體一致。顧未然看着前面那個暴怒的身影,覺得這對不死不休的冤家真……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