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居本來就是一個小門派,十年前,朝廷大規模剿匪,一些江湖所謂的正派人士和朝廷勾結,藉機剷除異己,大肆屠殺。一些小門派無力自保,到了上一任山主百里千仞處求助。
百里千仞一向是江湖裡有名的正義之士,很快聚集了一批能人異士,也具備了抵禦外敵的能力。於是千山居就此建立。
顧未然跟着李川,百里月柔在旁邊陪着,三人去見山主百里程安。路上有弟子小跑着往右側方跑去,見到李川和百里月柔都會立定低頭以示恭敬,顧未然好奇的看了兩眼他們急匆匆的身影。
“他們是往集賢居那邊去的,看來是又有人打擂了,等會兒我們也去看看。”百里月柔笑着給她解惑,臉上笑容綻開,想到又有熱鬧看,眉眼彎彎,顯得更加靈動嬌俏。
顧未然別過頭,不忍再看,這不就是當初的自己嗎?
“以後的吧,今天主要是拜見山主。”
李川正站在一處高地側身等着兩人。
千山居羣山環抱,山主所居的慎思園又地處山峰處,三人一路向上,終於看到一個竹子圍成的小院子。“看,那個小院子就是我爹孃住的地方。”百里月柔對於爬這個高山早習以爲常,她小跑着往前,還以爲會看到顧未然緊隨其後的情景,結果就看到顧未然捏着手帕在擦臉上的汗珠。
“嬌氣!”百里月柔一邊等她一邊吐槽。
顧未然整理好儀態才踏入竹園,一進門就見到一個身穿桃紅色及踝紗裙的窈窕多姿的身影將前面的百里月柔擁進懷裡。
“柔兒,你總算回來了,娘想死你了。”桃紅色的身影黏在大紅色的嬌豔少女身上。
“唉,好啦好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娘,你先放開我!”
“像什麼樣子,快下來!”一個嚴肅渾厚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傳來。
“師父!”“爹!”李川和百里月柔都恭敬對中年人行禮。
柳瀟瀟訕訕地鬆開寶貝女兒,這才發現顧未然。
顧未然恭敬拱手:“見過山主,夫人。”
百里程安身穿一件黑紫色描邊長袍,他身形纖長,面容冷峻,額頭上有兩道略深的紋路,他看向顧未然,將剛剛還因爲妻子的胡鬧舉動不耐煩的神色收斂起來。這一反差使得他特別像像誘拐少女的怪叔叔。
“在下受故交好友所託,可惜還是另顧兄一家身遭毒手,吾深感痛心!”他說着竟對着顧未然拱手致歉。
顧未然連忙側身拱手還禮:“山主大人的心意和努力我已知曉,事態無常,未然不會無腦遷怒。”
“乖孩子,你受苦了。”山主夫人在旁邊聽得梨花帶雨,將顧未然揉進懷裡一陣安撫。她身上有細膩的玉蘭香味,淡淡的,在她懷裡,顧未然感覺周身都沐浴在溫馨的春日陽光下。
顧未然閉上眼睛,享受了片刻,還是百里月柔看不下去了,“娘,你別嚇着人家。還是快些給顧姐姐安排個住處吧。”
“好好好。”柳瀟瀟鬆開顧未然。
“娘,我還給你帶了禮物,過來看看。”百里月柔拉過她娘,柳瀟瀟立刻被吸引了過去。兩人跑到裡面臥室去了。
“顧姑娘,有些事,在下還是想和你說清楚。”百里程安一臉正色。
“請講!”
“雖說是受故交所託,但這位故交也是按照我們千山居接任務的正規途徑聯絡我們的,他說過,如果只能保住顧家的兩位小友時,就請我們千山居代爲照顧培養。”他說到這,停頓了片刻,彷彿在等顧未然的反應。
顧未然已經聽李川說過一些,她繼續側耳傾聽。
“所以顧姑娘成年之前,我們千山居都必須對姑娘的安危負責。”
“謝山主,現在未然孑然一人,山主給予我棲身之所,未然不勝感激。”
“川兒!”百里程安吩咐一直作爲人形背景板的李川。
“顧姑娘,我們千山居主要有三十二個小門派,涉及的武林雜學包含武學,氣功學,劍術,機關學,馴獸各種不一而足。顧姑娘可以擇一二學習。”
“好的,勞山主費心!”
“川兒,明日你帶着顧姑娘去各個門派觀摩學習,助她早日選定。”
“是,師父!”
“柔兒!”百里程安吩咐好事宜,發現妻女還在房裡搗鼓,提高音量喊道。
“爹,來啦來啦!”百里月柔滿面紅光的跑出來,後面跟着同樣滿臉喜色的山主夫人,她頭上多了個鎏金翡翠鳳鳥釵,她不經意間摸向髮釵尾部的金色流蘇,流蘇晃動,顯得整個人搖曳生姿。
“幫顧姑娘帶去休息的地方吧!你娘都安排好了。”
“好!”百里月柔在她爹面前,收斂不少。
“娘,是在流花溪裡嗎?”
“是的,娘和你們一起去吧!”柳瀟瀟倚在百里程安身上,滿臉嬌色,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樣,只想給別人展示自己新得的首飾。。
“你就莫要去了,讓柔兒安置顧姑娘吧!”百里程安垂下眼,對妻子的小女孩心態瞭然於心,發揮了大家長的權威。
“程安……”柳瀟瀟比自家女兒還會撒嬌,然而山主大人巋然不動。
“師父!”“爹!”“山主大人!”,“我們就先告辭。”
“顧姐姐,走,我帶你去流花溪。”百里月柔拉着顧未然在前面走。
“顧姑娘,明日卯時我在流花溪石板橋那邊等姑娘。”李川也告辭離開。
“明日再會!”
她和百里月柔往下山的方向走,因爲重心不穩的原因,兩人多花了幾分心力在行走上,但還是像落石一樣被推着小跑。你追着我,我再追着你,兩個女孩子爭相競逐,一時間,歡聲笑語灑遍千山居的角落。
待看到一片柳樹和桃樹交相輝映的小院子時,百里月柔爽聲道:“顧姐姐,看到了嗎?那邊就是流花溪。”
說着,兩人拾步走上一座青石板橋,橋下溪水嘩嘩流過,有那麼幾片桃花瓣隨着溪水拍打在岸邊,更多跟着溪水漂流而下。遠處傳來燕子的叫聲,顧未然這才發現,原來有燕子將新窩搭在了院內的房檐下。
這個小院子環背青山,兩面環水,獨留一個青石板橋和外界相連,有山有水,有花有樹,還有勤勞搭建新家的燕子,一切都這麼美好。顧未然臉上露出笑意。
“山主夫人有心了,替我轉達我對她的感謝。”她雙手握着百里月柔的手,鄭重道。
“小意思啦,我娘,別的不行,享受……恩,照顧人,她還是挺在行的。”百里月柔尷尬了一下,決定跳過這一段。
“走,我們去看看裡面。”
園子裡矗立着五個小房間,合抱成一個半環形院落,旁邊就有桃柳相伴。
園子裡並沒有別人,看來這個流花溪接下來一段時間就會是顧未然獨有的居所。木製門扉,麻布紗窗,風吹動門窗,並沒有老舊的吱呀聲。正對着院門是個客廳和臥室連在一起的房子,兩人進去臥室。
素色的門簾,淡紅色的牀幔,磚紅色的簡易梳妝檯,旁邊竟然還有簡易書桌,正對書桌的就是書架,上面簡單放了兩本遊記,牆上還掛了個墨蘭親筆的山水畫。顧未然真是快被山主夫人感動哭了。
她緊握着百里月柔的手,喉嚨緊鎖,強壓着眼眶快要噴薄而出的淚水:“太感謝夫人了。”終究還是沒忍住,她抹開淚珠,咳了兩聲,藉機清出喉嚨裡的酸澀,一把拍在百里月柔的肩上,“真羨慕你!”
羨慕你有這樣的孃親,羨慕你的孃親還安在!
傍晚的時候,有小弟子送來吃食,並囑咐道:“小師姐,顧姑娘,以後你們可以去五味齋去吃飯,只要是飯點的時候,都有飯的。”
他放下吃食就離開了,兩人打開竹屜,發現有白粥饅頭,還有爽口小菜,就在院子裡尋了處地方搬個小木凳開吃。
“千山居的生活太像歸園田居的生活了。”顧未然小口吃着饅頭,感嘆道。
百里月柔正端碗喝粥,一口喝了大半碗,她摸着鼓起來的肚子,“我們安逸的生活都是一些兄弟在外面走南闖北換來的。”
“你看我們千山居那麼多人,也算家大業大,外面沒眼紅的人嗎?”她無聊拽着旁邊地上的蒲公英玩。
顧未然就做一個傾聽者,聽她繼續說:“有!前兩年,聶伯伯他們在外面經商,被一夥人打劫,幾個血性的漢子都被打的不省人事。”
“爹知道了,親點了幾個弟兄,帶着他們去狠狠地殺了回來,這之後我們出去經商的兄弟才更有底氣,千山居內部的生活才這麼安逸。”
“人多了,還會有矛盾。”百里月柔的臉上印着嫣紅,那句話怎麼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爹說了,寧可都不給,不能傷人心。”
“百里山主是個有智慧的人。”顧未然贊同點頭。
夜裡,百里月柔還想陪着她,但是有扎着雙髻的小丫頭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師姐,夫人讓你回去呢,她說,第一日,您就讓顧小姐好好歇息吧!”小丫頭一直緊握着袖口,顧未然瞥了一眼,看到了露在外面的糖漬。看來小丫頭還是有任務在身呢。
“好啦,你快回去吧,第一日回來,應該是夫人想和你說些體己話,我也想歇息了。”顧未然將她往門外送去
“好,那你歇息好,明日再見!”百里月柔和小丫頭乘着夜風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