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遺孤

一條小河流過的地方,在綴滿花草的草地上,一個女人倚在小木屋的門前遙望,遙望的眼神是那麼的渴望,那麼的憂緒,她身着一件紅色的絲綢衣飾,仿若夕陽的一道紅霞,相貌如閉月羞花,多情柔水,發隨微風撫韻色,手若蘭花潔玉琢。她的美絕對是天下第一,她的名字叫紅娘。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追求她,而她嫁給了有着“武俠”之稱的沈青雲,並生下一對兒子,從此隱居在這山水之間,無憂自由。 但是不久沈青雲收到一封戰書,那個曾經得不到紅娘的殘神不甘心。

於是沈青雲提劍而去,臨行前叮囑紅娘道:“等我回來,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他走了,紅娘目送他離去。

現在她倚在門口,遙望着,等待着。忽然她憂愁的面容有了美麗的笑容,像是春風撫過枯黃的樹枝,綻出美麗的花朵。是他回來了,遠遠的,沈青雲手提孤星劍,面色清肅,緩步走來。 紅娘欣喜萬分,奔跑如蝶飛,她好想抱住那個日夜思念的人。

可是她絕望了-沈青雲突然捂住胸口,手被胸口溢出的鮮血染紅,濺下一串血珠,手中的孤星劍“哐鐺”一聲掉在地上,隨着劍的掉下,他也仰天倒地,鮮血染紅青翠的草地,散發出血的氣味。 “青雲!青雲!”紅娘抱住他,不停的喊道,她的淚水洗刷着沈青雲的鮮血。

沈青雲緩緩睜開眼,吃力道:“我原本……以爲臨死前……再也……見不到你了,但……現在……我……無憾了!”

紅娘雙眼紅腫,淚如雨下:“不准你說死,我要你活着!”

“我已經……快死了,能……見到你,是爲了那句……‘等我回來’,我已經中毒……我對不起你,紅娘。”沈青雲雙眼迷茫,吃力的伸出手撫摸着紅娘美麗的臉,突然胸口再次劇裂,一股鮮血從傷口流出,沈青雲憤怒的喊道:“殘神~”便嚥氣而死,撫在紅娘臉上的手也垂了下來。

紅娘閉上眼,雙淚劃過美麗的臉頰,她哽咽着,輕輕地放下沈青雲的遺體,正欲朝小木屋走去時,忽然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身着黑袍,仿若一團黑雲,他的臉戴着月形黑色面具,整個人如黑暗的幽靈,陰森寒氣。而在他身旁的則是位極美的女子,她的美如冰山雪蓮般的傲潔,可以說除了紅娘之外,世上沒有哪位美人可以與她相媲美。

她叫心玉,江湖人稱“心玉宮主”,她是殘月教分支心玉宮的宮主,是殘神的得力心腹。

紅娘微微冷笑,重新走到沈青雲遺體身邊,抱着遺體依靠着,淡淡的瞟視殘神:“你殺了青雲,不就是想得到我嗎?”

殘神惡狠的看着死去的沈青雲:“十年前我敗在他的劍下,我不甘心,十年後的今天我終於殺了他,真正的天下第一應該是我,殘神!”

紅娘朝他鄙視一番,冷笑道:“論武功,你根本勝不了青雲,我想你是死裡逃生,你咽喉上的那道傷痕是青雲留下的吧,衆所周知,青雲的孤星游龍劍法一旦出招,必定封喉見血,青雲尚且對你手下留情,你卻下毒害他,天下第一你根本不配!”

殘神聽後一剎那失色,他下意識的摸着脖子,的確,如果沈青雲再使出一層功力,殘神的腦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想到這裡殘神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但沈青雲已經死了,也沒什麼顧忌的了。

“不錯!我是下毒殺的他,”殘神深望着紅娘:“這一切都是爲了得到你,紅娘,跟我走。”

紅娘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她的臉緊緊靠在沈青雲額頭上,嘴角勾起一朵美麗的笑容,就像是白雪中忽然綻開的一朵梅花,這種微笑的美讓人震撼,這是她留給世間最後一次笑容了-因爲她手中不知何時握着一把匕首,深深刺進她的身體,鮮血順着匕首流下,她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殘神頓時雙眼驚詫,心中像是被嚴寒冰凍,再被深深刺穿,“紅娘,你……!”他快步急走,想去救她。

“不要過來!”紅娘喊道。

殘神一霎那驚住,雙腳邁不開步伐,只覺得胸口悶氣絞結:“你寧願死也不願接受我,爲了這個死人,你竟然爲他殉情!”

紅娘雖然有氣無力,但她正色道:“我紅娘已經是青雲的妻子,生爲他的妻,死爲他的鬼。你是我的殺夫仇人,我怎會和你這個魔頭在一起。殘神,我紅娘永遠愛着青雲!”紅娘說完再次握住匕首用力刺入身體,倒在沈青雲遺體的懷裡,平靜的閉上了雙眼,她死了。江湖第一美人就這樣消香玉殞,死在她最愛的人懷裡。

殘神徹底絕望了,爲了紅娘,他苦練武功十年,一心想打敗沈青雲,現在沈青雲死了,卻同時失去了紅娘,撕心裂肺的痛苦讓殘神悲痛欲絕,心灰意冷。殘神流淚了-一個令江湖膽寒的殘神流下了自己無邊的眼淚。

“你終究還是離我而去,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你還是走了,爲什麼!”

寧靜而悲痛的氣氛中傳來兩個嬰孩的啼哭聲,那是從小木屋裡傳來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殘神也聽到了。

“心玉,你去木屋看看。”

心玉宮主朝木屋走去,過了一會兒,她從小屋走出,雙手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兩個男嬰,兩個男嬰生的可愛逗人,乖靈天真。殘神從心玉宮主手裡抱過一個男嬰,雙眼射出殘惡的目光:“沈青雲是我最痛恨的人,決不能讓他的遺子活在世上!”說罷慢慢擡起右手,手中凝有一股掌力,“去死吧!”

一掌擊下,眼見那男嬰將命喪毒手,千均一發之際,殘神突然感到右手一陣疼痛,像是被暗器打在手腕,渾然有力。隨後一道飄影掠過,殘神手中的男嬰被奪了回去,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裡從殘神手中救走男嬰實屬一大奇聞,如此敏捷的身手絕對不是一般人,連殘神也好像從迷茫中驚醒一般,倒吸了口涼氣。這個人的身手之快可與沈青雲相比,甚是更勝一籌。

被奪走的男嬰哭了,那人抱着男嬰哄着,然後目視殘神,殘神定眼一看,那人身着一身素袍,相貌雖是有了皺紋,但卻是劍眉修長,氣宇不凡,仙風道骨。令人注意的是,老人手中提着一把刀,這刀非比尋常,刀鞘呈銀灰色,鞘身之間刻有一輪彎月,還有三個金色大字-逐月刀!

“逐月老尊!”殘神不由驚詫,他的臉色從沒有這麼蒼白過,心玉宮主也是心中一顫,微微向後退了幾步。

逐月老尊是什麼人?能讓殘月教教主驚恐的人在江湖上是爲罕見。

古行者,江湖人稱逐月老尊,此人身懷絕功,擁有號稱“寶刀之王”的逐月刀,必殺技-逐月斬立決!與沈青雲的孤星游龍劍法齊名,稱“刀劍雙絕”。其實沈青雲是古行者的弟子,沈青雲受古行者的指點,自創孤星游龍劍法,學有所成,風雲江湖。

古行者怒視殘神:“殘神,你害我徒兒,逼死紅娘,現在又想殺我徒孫,你真夠狠毒的!”

殘神深知古行者武功高強,揮手讓教徒把古行者圍住,再一揮手,教徒們從四面八方朝古行者壓來,他們手持鋒利彎刀,自如靈活,操刀的身手十分精湛,像是一羣餓狼般撲去。

古行者手撫白鬚的一剎那,一道亮光閃過,每個教徒臉上的表情都變得像是寒冬驟然極寒中,冰冷驚詫,隱約可以感到一陣奇異的風聲吹來,卻又可以感覺到那一陣風聲並不是風聲,而是,刀鋒!他們都僵立原地,離古行者不到幾尺,只不過他們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紅絲般的血痕而已,誰也沒有看到古行者是什麼時候發刀的,刀鋒上沒有留下一絲血跡。古行者收刀之際,教徒們的脖子突然折斷,頭顱帶着一串血珠飛了出去,屍首紛紛倒在古行者周圍。

這樣的結果並不讓人意外,殘神這樣做只是試探一番,顯然古行者的功力絕對雄厚,沒有十成把握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殘神自然明白,即使他聯手心玉宮主也未必能打敗古行者。

但是古行者也暴露了他的弱點,因爲他手中還抱着一個嬰孩,自己雖然功力在殘神之上,但如果硬拼,嬰孩就無法照應,可能還會讓嬰孩被害。

殘神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向心玉宮主使了個眼色,心玉宮主領會,把手中的男嬰放置一旁,與殘神聯手準備對付古行者。

古行者由於抱着男嬰,無法放開手對付他們,見殘神和心玉宮主準備聯手,搖頭嘆息的朝地上的男嬰看了一眼,只得閃手拋去一枚煙彈,頓時一股煙霧騰起,殘神和心玉宮主待煙霧散去時,古行者與那男嬰已是不知所蹤,他救走了沈青雲的大兒子。

殘神氣憤萬分,轉身冷眼看着放在地上的男嬰,正要發掌劈去時,心玉宮主連忙抱起男嬰,“教主,不可!”

殘神收掌怒道:“爲何不可,古行者幾經救走沈青雲大兒子,這個小兒子留也無用!”

心玉宮主對這個男嬰很是喜歡,不忍加害,就說道:“不如教主把他交由屬下撫養吧!”

殘神看着這個襁褓中的男嬰,轉眼想了想,陰冷一笑:“很好,很好,沈青雲這個遺嬰就由你來撫養,我要把他訓練成忠心的一顆棋子,將來讓他們兄弟自相殘殺!”

心玉宮主一聽,忙問:“教主是想從中得利,再一舉消滅?”

殘神哈哈大笑,然後冷冷的看着沈青雲遺體:“我要讓你的兩個兒子相互殘殺!”殘神又看了看紅娘的遺體,他的臉色淡淡散去,變得惋惜愁緒,忍不住長嘆,久久不能止住悲痛。

殘神俯身將號稱萬劍之宗的孤星劍從沈青雲遺體上奪去,輕撫劍身,青光化爲青龍盤旋上空,蕩氣十足…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行者山的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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