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人員在鼎香園店裡遲遲沒有出來,在外面瞧熱鬧的觀衆們紛紛猜測,但負面的說法顯然佔了上風。
“我不信,鼎香園的吳大娘和她孫女兒人都挺不錯的。你們別瞎說。”有人開始反駁。
“沒錯兒,我就是她們隔壁的,店裡的東西經常吃,啥毛病也沒有。”說這話的是五金店的趙老闆。
“啥毛病沒有?那大蓋帽進屋幹嘛哪,總不會是來照顧生意的吧?哈哈。”有人嘲弄地說道,引起一片鬨笑聲。
然後又是怒斥聲,觀點不同的看客們幾乎吵了起來,一時間店門外亂哄哄的,嘈雜不堪。
“別吵,出來了,出來了。”一個尖嗓子嚷嚷道。
衆人頓時停止爭論,齊齊往店門口望去。
只見玻璃店門向外推開,兩名執法人員走出來,後面是那位老太婆和一名二十來歲的女店員。
吳大娘滿臉笑容,與小劉一起恭送二位公差出門。
“謝謝,謝謝,二位慢走啊,以後沒事兒過來做客啊。”她殷勤地說道。
“好了,請回吧,不用送了。記着,要持之以恆,爭取做一個模範商戶。”其中一位大蓋帽扭頭說道,口氣還算溫和。
“都散開了,散開了,別聚在這兒,影響交通。”另一位大蓋帽做手勢,將人羣分開。
“小劉,連貴,收拾收拾,咱們該開張營業了。”吳大娘大聲招呼道,同時將店門大開。
“好咧,我馬上去。”小劉愉快地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屋裡快步走去。
看熱鬧的人們一時間鴉雀無聲,如果大家都戴着眼鏡的話,估計會跌碎一地玻璃。
良久,這些閒人才醒過神來,然後又是一片紛亂的吵鬧聲。
“湘土田園”二樓,蒙老闆愣住了。
這是搞什麼名堂?瞧那老太婆的傻笑模樣,難道說沒事兒了?這不可能啊。
手指上傳來一陣炙痛,原來是菸頭烤上來了,這才趕緊將它摁滅在菸灰缸中。
轉頭看向崔老闆,對方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樣。
再接着瞧,只見那老太婆和夥計張羅着開門營業了,衆多顧客紛紛涌入。顯然已經到了午餐的時間。
“唉,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就這麼家小門臉,道行居然還不淺吶,這樣都能過關。”崔老闆醒過神來,嘆口氣,連連搖晃腦袋說道。
“呸,不定後面有什麼人罩着呢。要說他們家沒問題,鬼才相信。這世道真他瑪黑。”蒙老闆瞪起眼睛,不忿地啐了一口。
“算了,各有各的道兒。咱們跟人家可沒法兒比,該幹啥幹啥去吧。”崔老闆慢騰騰站起身,與主人告辭,向外面走去。
屋裡只留下蒙老闆繼續坐在圈椅上生悶氣。
江逸晨按下結束鍵,將手機塞回褲兜。
他手扶鐵鍬把,仰起臉,長長地呼了口氣。
撥雲見日,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渾身上下頓時輕鬆無比。
電話是吳大娘打來的,第一時間將好消息告訴他,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店裡的油料、食品、麻辣燙底料,經抽樣檢驗後全部合格,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鼎香園也因此成爲整條合林街在這次大檢查中爲數寥寥的過關餐飲商戶之一。
看來自己過於擔心了,這心裡素質還是有待提高啊。他自嘲地想道。
對於食品檢驗部門,自己明顯估計過高。不過話說回來,其實換個思路想想,這種情況也屬正常,他們又不是什麼高精尖的科研機構,所查項目基本上也就是遵循常例,瞧瞧有沒有明文規定的違規元素,照本宣科而已。
這次意外事件所產生的結果,還具備了重大的意義。因爲它表明空間冰水滋養出來的作物,完全能夠經受得住市場相關管理部門的檢驗。而且不僅僅侷限於特種調料以及麻辣燙店這個小平臺,引申開來,將來自己的事業做大,在市場上闖出名頭,至少在食材原料這方面就基本上沒有後顧之憂了。這對他而言,纔是最爲重要的。
江逸晨想了一陣,然後拿起鐵鍬繼續鬆土。
待他給調料地澆了一遍水後,今天的活兒算幹完了。於是去水龍頭處洗洗手,甩了幾下往外走。
廖老頭兒正在屋外的菜板上切黃瓜,準備午餐。一擡頭,看見江逸晨正拎着鐵鍬往自己這邊走過來。
只見這小子身着一件白色的單背心,胸部和手臂上的肌肉隆起,皮膚微黑,褲腿高高往上挽,整個人顯得精氣神十足。如果排除掉那陽光、超然的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副畫報上青年農民的形象。
“你小子,越來越像個莊稼把式了。要到了外面,就這身打扮,說你是個大學畢業生,估計誰都不信哪。”廖老頭兒戲謔地說道。
“莊稼把式有啥不好,這叫返璞歸真哪。哦,現在玩兒行爲藝術的也喜歡整這個,聽說還挺流行的。”江逸晨此時心情甚好,也開起了玩笑。
“啥行爲藝術,俺老頭子搞不懂。來,給我搭把手,中午就在這兒吃吧。”廖老頭兒招呼道。
“老廖,你這兒沒酒了吧,把自行車借我騎騎,我到外面去買一瓶粼江老窖。”
江逸晨說着,快步走到葡萄架邊上,推過那輛老式二八自行車,踩在腳蹬子上滑行幾步,飛身躍上,徑直往園子大門口駛去。
“這小子,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廖老頭兒納悶兒地自言自語。
粼江老窖是陳釀,在本地來說可算是好酒了,價格接近粼江特曲的兩倍。他可從來捨不得買。
不過既然這傻小子願意孝敬,自己當然樂得坐享其成。想到這裡,廖老頭兒心情大爽,於是去屋裡將冰箱中的寶貝滷牛肉取出,割下一大塊,然後撂到熟食案板上切片,一邊切還一邊咿咿呀呀地哼起了老掉牙的小曲兒。
有這麼好的酒,下酒菜自然也不能差了,啥事兒都得講究個配套嘛。
黃狗墩子瞧見主人高興,也湊過來使勁兒搖尾巴獻殷勤,廖老頭兒剔出一根骨頭往犬舍旁邊一扔。
汪,汪,墩子興奮地直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