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響起,來順兒跑到洞口邊上去接。
電話是江逸晨打來的,問起這邊的情況。
來順兒向他詳細彙報了目前的氣候狀況,以及自己這邊採取的各種措施。還有,食物儲備是充足的,估計扛半個月都沒問題。
“行,就這樣吧。颱風很快就要過來了,你們全體都老老實實的在洞裡頭待着,不管外面發生什麼,千萬別出去亂跑。注意看好喜子和石鎖兒,由你全權負責。”江逸晨鄭重地下達命令。
“晨子哥,這些事兒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看好他們倆的。”來順兒表示自己明白。
江逸晨說了句隨時保持聯繫,便收了線。
“晨子哥打來的吧,幹啥要看好俺倆啊?”喜子問道。
“怕你不老實唄,颱風一來,就像騾子受驚一樣滿山跑,先得找個木頭樁子給拴上。”
來順兒隨口迴應道,又將門拉開一點兒瞧瞧外面,遠處依舊是霧騰騰的,一股夾雜着雨水的風呼嘯撲面而來,臉上脖子上頓時一片冰涼。於是他趕緊啪的一聲關上洞門。
巖洞本處於背風的位置,平時附近一帶最多有點兒迴旋風,即便如此現在的動靜都不小,那島嶼東面開闊地的情況可想而知。
“不敢當,咱倆可都沒有騾子的身板兒,石鎖兒還差不多。”喜子說着,從餐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啃起來。
“來順兒哥,那啥。這颱風黃色預警是個啥級別啊?”石鎖兒先前一直在陸地上生活,此時心中多少有點兒忐忑。
“啥級別?比方說,你大腿那麼粗的樹,風一吹就斷,浪頭起來也就二十幾層房子那麼高吧。沒事兒,小意思了。”喜子啃着蘋果,忽悠道。
“啊,那浪頭不得從這山頂上拍過去?”石鎖兒聞言,心中的不安加重。
“去,別聽這臭小子的。不學無術。滿嘴跑火車。”來順兒瞪了喜子一眼,又對石鎖兒解釋道:
“颱風黃色預警,中心風力大概就是個八、九級吧。浪頭最多打到山腰上。”
八、九級?石鎖兒心裡估算了一下,以前在城裡幹活兒的時候。五、六級風就不允許室外作業了。而且海上通常都是無風三尺浪。這八、九級是個什麼情景還真不大好想象。
“我上回瞧過一張照片。說外國有個地方起颱風的時候,海里的蝦兵蟹將都給吹到了岸上,等風一消停。嗬,這人都跑到海灘上去撿,一籮筐一籮筐的大螃蟹、龍蝦,全是活的,就是給砸暈了。其實啊,在海上待一段日子,你就知道這點兒風浪真算不了啥。”喜子開始講述不知從哪兒瞧來的奇聞怪談,還擺出一副久經風浪的架勢。
石鎖兒已經與他相處了一些日子,知道他的秉性,所以對此傳聞並不十分相信。不過就沖人家這幅鎮靜勁兒,自己還真是自愧不如。
“得了,別在這兒裝了。那會兒剛跟晨子哥划船上島的時候,海面也就起了點兒小風,還穿着救生衣呢,瞧把你給嚇得,直嚷嚷自個兒還沒女朋友,虧死了。對了,當時褲子差點兒沒溼了吧?”來順兒見喜子大咧咧的模樣,不由揭了他的短兒。
喜子見來順兒竟然當着下屬的面,如此折損他的威望,不禁怒目而視。
石鎖兒聞言,也咧開嘴樂起來。心情隨之放鬆了許多。
颱風如期而至,夾帶着中雨席捲了澄海大部分海域。
天色陰沉沉的,烏雲翻卷,將天空壓得很低。刺耳的呼嘯聲中,大海露出了猙獰的一面,海面如同開鍋一般地不住翻滾,泛起白沫,積聚成層層疊疊奔涌的浪頭,越疊越高,兇狠地向島嶼撲來。
譁,一排浪頭狠狠撞擊在高聳的礁石上,發出震天的巨響,散開的水花和白霧瀰漫在空中。
這排浪剛剛退下去,新的生力軍又接踵而來,一副不摧毀一切誓不罷休的架勢。
島上巖洞基地,來順兒等人被困其中,啥也幹不了。
儘管已經用木槓做了斜支撐,但大門仍不住顫動,發出嘩嘩的聲音。門上方有一塊很小的固定玻璃,用於觀察外界。但受雨霧影響,表面總是模模糊糊的。
那麼一小塊的玻璃,透進的光線自然不足以給洞內採光。
於是來順兒選了一盞小瓦數的節能燈點亮,只有兩隻蓄電箱,而颱風不知要持續多久,必須儘量節省着用了。
打麻將人數不夠,三人坐在燈下一起玩鬥地主。
“靠,這動靜真不小,不會把整個島給吞了吧。”喜子明顯有些心神不寧。事到臨頭,臉上也不像昨天那般鎮定。
“不用管它,老天爺要發怒,愛咋地就咋地吧。出牌,該你了。”來順兒催促道。
一把牌出完,喜子站起來,拿起雨衣往身上套,說要出門上個廁所。
“那邊不有個盆嗎,湊合一下吧。”來順兒不耐地說道。
“多味兒啊,你咋這麼不講究。再說俺是大號。”喜子堅持講衛生的文明人原則,堅決與家禽之類劃清界限。
石鎖兒也站起身,表示陪喜子一塊兒出去。
來順兒搖搖頭,畢竟巖洞裡沒有衛生間和抽水馬桶那種高級玩意兒。於是只好同意,讓他們快去快回。
石鎖兒搬開頂槓,大門嘩啦一聲被風吹開,大片的雨霧順勢而入。凍得二人立刻打了個哆嗦。
待二人縮着脖子鑽出去,來順兒趕緊關上大門。
誰知一刻鐘過去,半個小時過去,兩人還沒有回來。
來順兒的心裡敲起了小鼓,大號應該用不了這麼長時間,別整點兒啥事情出來吧?
越想心裡越發毛,他終於按捺不住,披上雨衣搬開頂槓往外走。
雨水夾着風勢撲面而來,將他的臉打得生疼。
來順兒用力將門合攏,掛上鐵鎖勾着。然後用左手爲眼睛擋風,彎着腰往南邊的高級衛生間走。
遠遠望去,東面那些山坡迎風處的松樹被狂風吹成了弓形,似乎隨時都有折斷的危險。
到達目的地,卻沒見人影。
“兩個混蛋,瑪的死哪兒去了!”來順兒氣得破口大罵。
他雙手合成喇叭狀,向南邊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