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修爲了孟崊芸的到訪, 特地換去了睡衣,洗了把臉整理了髮型,又順手收拾了下屋子。於是當孟崊芸一進門就眨巴着眼睛說,
“家修, 你在家裡也穿着襯衫呀?”直說得宋家修耳根有些微微發紅。
“拿去試穿一下, 看看合身不?”她說着, 把衣服遞到他懷裡, “如果不合適,我今晚就拿回商場去換。”
宋家修接過衣服,卻先放在沙發上, 把他的崊芸也按在沙發上休息,說道,
“我還有個視頻會議, 時間並不長, 等忙完了就穿。你先坐一會兒。”想了想,又問她,
“晚飯吃了嗎?”
孟崊芸搖了搖頭。宋家修就說,“廚房裡估計也沒什麼可以吃的,餓的話就叫外賣上來吧。”
……………………
宋家修在書房裡忙碌了許久,終於得以關上電腦後,他擡眼看了看鐘, 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了。他伸了個懶腰開門走出書房, 客廳裡卻沒有崊芸的影子。隨即就見到孟崊芸從廚房的方向探出腦袋, 笑着說,
“工作結束了嗎?”
宋家修有些詫異, 看着孟崊芸圍着圍裙的模樣甚是可愛,雖然那條圍裙不過是買牛奶的贈品, 他只隨意地擱在廚房而已。
“我開了冰箱,裡面果然沒什麼吃的,不過收拾一下還能做一頓簡餐。”孟崊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端出一盤三明治和一碗番茄蛋花湯。見宋家修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孟崊芸臉一紅,脫下圍裙道,
“三明治配蛋花湯的確怪了點,不過你冰箱裡的素材實在是太少了……”
宋家修就笑了,和孟崊芸一起在餐桌上坐下,喝了一口湯就讚道,
“味道不錯……其實我很少在家煮飯,一般都在外面吃或者叫外賣。”他不禁遙遙想着以後和崊芸住一起的日子,在他忙於工作的時候有個女人穿着圍裙在廚房裡烹調,還真是一副溫馨的場景。
吃過簡餐,宋家修拿起襯衫去了衛生間換衣服,孟崊芸端起湯碗和盤子去廚房洗涮。宋家修只輕輕掩着衛生間的門,於是他就能聽見從廚房傳來的流水聲,和孟崊芸似乎心情愉悅,隱隱哼唱的歌聲。
宋家修聽着聽着,不由地心念一動。剛換上的襯衫還沒扣好,他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胸口起伏得厲害,腦海裡滿是方纔孟崊芸圍着淡粉色的圍裙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的嬌豔模樣。
他人神交戰,掙扎許久,才啞着嗓子地喊了一句,
“崊芸,這襯衫有問題!”
“恩?怎麼了?”孟崊芸詫異的聲音傳來,隨即流水聲斷了,她的拖鞋聲啪嗒啪嗒地朝着衛生間而來。小心翼翼地推開衛生間虛掩的門,她看着宋家修敞開的胸口,皺眉道,
“襯衫有什麼問題嗎?”
“扣不上。”他言簡意賅,又伸了伸胳膊,示意崊芸試試看。
孟崊芸有些不明所以,也就愣愣地上前,伸手給他扣扣子。襯衫的扣子細小,不過她還是耐心地扣上了一顆,又一顆,邊扣着第三顆邊擡頭嘀咕道,
“不是好好的嗎……”隨即她瞧見宋家修那意味深長的神色,頓時就明白了,紅着臉撤了手,正想跑開呢,就被宋家修一把抱住,抵在了衛生間光滑的瓷磚牆上。
“喂……你耍賴啊……”孟崊芸呼吸都困難,只能從齒縫裡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而宋家修哪會給她逃跑的機會,他伸手撫着她白淨的臉蛋,順着一路往下劃去,只覺得身下的她身子微微一顫,臉頰上不自覺地就染上了一股紅暈。
氣氛甚好,但宋家修看着懷裡已然閉眼投降的孟崊芸,卻忽而又生出了幾分妒意……
他稍稍鬆開了懷中的她,皺着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說,
“告訴我,你和宋頻也做過這些嗎?”
孟崊芸聽了,陡然睜大了眼睛,宛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她憤怒地推開了宋家修,咬牙說道,
“……所以時至今日,忘不掉宋頻的人已經不是我,而是你了吧!”
宋家修只覺得懷裡一空,方纔還溫柔如小鳥般的孟崊芸,此刻卻如此劍拔弩張地看着自己。他有些無奈於自己的幼稚,爲何一次次提起這件根本沒有解決方法的事情,但此刻的他儼然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也看着她冷笑道,
“我只是問問而已,你又何必反應如此激烈。”
“問問?宋家修,你又何必明知故問呢……”孟崊芸心酸地牽了牽嘴角,“樂怡那裡的治療筆記,你不是都看過了嗎?你難道不知道在那夢境的十年裡,我和宋頻是戀愛結婚,甚至我已經懷了孕的……所以我和宋頻有沒有親’熱過,你說呢?”
明明知道那個男人是以自己爲原型,明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宋家修還是無法剋制住自己熊熊燃燒的怒火,一把把她打橫抱起就往臥室走去。
孟崊芸起初是被嚇蒙了,而當她被重重地丟在牀上時,她簡直是慌不擇路地想要逃跑,卻被宋家修狠狠地按在了柔軟的牀鋪上。
“喂……”他似笑非笑,看着眼中滿是怯意的她,“既然什麼都做過,不妨統統都告訴我……讓我也好好地聽聽,好好地學學,怎麼樣才能讓我可愛的孟小姐滿意……怎麼樣才能讓我不輸給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傢伙兒!”
“我……”孟崊芸錯愕地瞪大了眼睛,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被俯’身而下的宋家修堵住了嘴巴。
再是掙扎也是無用,宋家修的身體宛如銅牆鐵壁,牢牢地禁錮住她。感覺危險越來越臨近界點,孟崊芸乾脆放棄了,身子一軟,淚如雨下。
她哭得很突然,卻也異常兇狠。望着方纔還驚慌失措,此刻卻嚎啕大哭的孟崊芸,宋家修頓時不知所措地停了下去,甚至惱怒地呵斥道,
“別哭了,哭什麼?你……你到底在哭什麼?你和他不是早就……早就什麼都做過了嗎,那你到底還在怕什麼?”
“宋家修,我真覺得可笑!從頭到底你都在妒忌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什麼都做過了,對啊,我是和宋頻什麼都做過了!可我根本沒辦法告訴你我們是怎麼做的,因爲我根本就不記得了啊!”孟崊芸的眼淚越來越多,聲音也越發嘶啞,
“自從甦醒之後,我對宋頻的記憶就開始一點點地模糊起來……遇到你之後,我甚至一度連宋頻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我害怕自己把那段經歷忘得一乾二淨,所以纔會開始在本子上記下那些點點滴滴……可還是忘了,一點點地忘,每天都在遺忘,忘得乾乾淨淨……樂怡告訴我,那些本就是我的一場夢,夢醒之後,遲早都會忘記的……可是你呢,你離開我之後,我卻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怎麼努力,怎麼拼命都忘不掉!因爲你對我而言不是一場夢啊,你纔是真真正正陪伴過我的人……”
孟崊芸喉頭哽咽,說不下去了。
宋家修看着她,默默地鬆開了扣住她的手腕。有些顫抖地扯過紙巾,輕輕地按去她臉上的淚水。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不得不承認,孟崊芸方纔的那番話,好似讓他心底裡某一個冰封的角落,一點點融化了。
“……你……”於是此刻,反倒是宋家修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總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停止崊芸的抽泣,就胡亂開口道,
“恩,你……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我和宋頻是怎麼做的?”孟崊芸無比兇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擦過鼻涕的紙巾向着他的臉上砸去,“我當然統統都不記得啦!我車禍昏迷之前,根本什麼經驗都沒有,就算我和宋頻在夢裡做了什麼,那也只是我的一場春’夢而已!宋家修,你是有多可笑,你居然在妒忌我的一場春’夢,你……”說到這兒,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尷尬地別過頭去。
宋家修卻忍俊不禁,但是就笑出了聲。
是啊,他到底在做什麼?妒忌她的一場春’夢,而且男主角還是以自己爲原型的,他居然爲了這個原因整整離開了她一年,差一點就再和她無緣了。
念及於此,他有些後怕地伸手抱住了她,喃喃道,
“別說了,別哭了……崊芸……都是我的錯……”
孟崊芸在他的懷裡,遲疑地點了點頭。宋家修吻着她的額頭,
“以後,我不會再說那些了。”
“好。”她輕輕道,“家修,我愛你。”
“崊芸,我也愛你。”
“家修……所以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你抱得我太緊了,我有點兒喘不過氣。”
“啊,抱歉……”他稍稍鬆開了她,卻見她衣’衫不整滿面紅雲,一雙眼睛含着滿滿秋水的模樣,甚至……可愛。
他心念一動,驀地又低聲對她說,
“你剛纔說……在車禍昏迷之前,你……你沒有過經驗?”
孟崊芸擰着眉頭縮了下身子,但還是怯怯地點了點頭。
“你和張輝大學談了四年戀愛,居然沒有……”宋家修稍稍詫異。
“怎麼,你妒忌完一個又開始妒忌另一個了?”孟崊芸苦笑着,“的確沒有啊……那時候我們還是學生,而且又是異地……其實也有想嘗試過,但我覺得怕就……”
宋家修不由地又是笑,笑得孟崊芸驚恐地眨巴着眼睛。
“所以,”他說,“你現在還怕嗎?”
“我……”孟崊芸終究沒有機會說完,就被淹沒在宋家修的又一輪攻勢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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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孟崊芸回家得特別晚。
而那幾件她買給宋家修的襯衫,其餘幾件他都合身留下了,只有一件因爲某些原因而破了,也就被宋家修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