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按了三次,每次間隔三分鐘,這不長的十分鐘三變情緒,期待,不安,失落。
何木打轉不安的眼神緩緩垂了下來,自語道:“地址不會錯啊,難道是沒在家?”挽着久等吹散的髮絲,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
何木沒走幾步路過隔壁的鄰居,院落裡有位曬被子的老伯,他正好與轉身回頭的何木視線相接,疑惑的神色隨着他推了推鏡框消失了,他問道:“小姑娘,你是來找人的?”
何木尷尬地面向了這位老伯,手不知所措地反覆整理肩膀上的包帶,笑道:“老伯您好,我是想找劉老,劉啓山教練的。”
老伯靠近了些,親切的話語透過門欄:“劉老,他出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小姑娘怕要是失望了。”
何木答謝着:“哦。這樣啊,那謝謝您了,等以後再來拜訪吧。”之後何木就離開了W大。
和方寧遠等車的地方一樣,何木靜靜地等待着,出奇的就是等不到,這期間的何木反覆糾結着,時不時望向天際,苦水在心裡沸騰了好久才幹涸。只是想把最後的一絲牽絆了卻,可這老天爺是想要怎樣?
直到應該是錯過的第三輛車試探似的靠近,司機開窗問向佇思的何木:“小姐,走不走?”
反應過來的何木,失神片刻,急忙上前一步拉開車門。
司機近距離看到了何木,微笑問道:“美女,要去哪?”
何木本能說道:“金盾酒店。”
司機爽快地拉着長音,在掉頭。何木莫名眉頭僵硬,淡淡不情願的口氣飄了出來:“還是回公司吧,去JL。”
司機詫異道:“什麼?美女,你說去哪?”
何木認真道:“JL購物廣場。”
司機好心勸道:“哪裡剛剛建好,還沒營業呢。想逛街,可以去別地,不然還得掉頭。”
何木感慨着自己勞碌的命,哪能去找方寧遠啊…此刻的她態度很堅定:“掉頭,就去哪裡。”
司機大感的莫名其妙,再次掉頭。
在老字號特產專賣店裡,方磊挑好了要買的,正在真空包裝。方寧遠在試吃的地方直流口水,咻咻不止的吸氣聲,估計是被辣的。父子倆離開前,一人拎着一份,方磊的是給寧靜,方寧遠當然是給何木的了。
方磊笑道:“你個小子,你知道你木姐喜歡吃着這個嗎?”
方寧遠瞥了一眼,逞強道:“哼,跟你學啊,你能給我媽買,我爲什麼不能給木姐買?”
方磊:“可不是這樣學的。”
方寧遠:“反正,有總比沒有的強!”
兩人再次回到了酒店,在方寧遠開好的套房裡,方磊吩咐着:“收拾好東西,吃完飯直接出發。”
方寧遠:“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我空手來的!”
方磊:“那行,叫上你木姐一起吃個飯。”
方寧遠剛想撥號呢,狐疑的眼神瞪住了方磊,笑道:“磊哥,還是你打吧,這樣木姐肯定來。”
方磊:“切,你個臭小子,就那點本事,還追你木姐。”鄙視完自己兒子,手裡的電話也就通了,是沒讓何木聽到最後一句,不然連他的話也會拒絕了。
“小木,回酒店,一起吃飯。”方磊的聲音很平淡。
“哦,好的。”何木剛下車,JL的大門還沒看見呢,又攔住了要走的車。
司機更詫異道:“怎麼了,美女?”
何木笑道:“師傅,去金盾酒店。”
司機眨眼頻頻,眉毛繞了好幾圈,說道:“再回去?”
何木殘留在嘴角的微笑駐紮在了哪裡:“對啊,回去,金盾酒店。”
酒店頂層餐廳,方寧遠與何木在觀景窗邊的桌前坐下,何木問道:“方叔呢?”
方寧遠笑道:“磊哥啊,說是看到了一個故人,立馬悄悄地離開了。”
何木撇過臉瞄着四周,狐疑的眼角斜對着方寧遠,責問的語氣十分明顯:“頂層?吃飯?估計是你的注意吧!”
無奈的苦瓜臉擠在了方寧遠身上,他攤着雙手,誠懇道:“真的是磊哥安排的,誰知道他,一上來就不對勁,轉身就走了,還讓我站着不動,從我的身後溜走。”
何木撐着桌面靠近方寧遠,威脅的語氣是憋不住了:“拿你老爸當擋箭牌,你以爲我會信嗎?這個只有情侶會訂的雙人觀景桌,方叔會訂給三個人吃嗎?”
方寧遠一副有理說不清的模樣,幾次都欲言又止,忍不住也撐着桌面靠近,道:“木姐,是磊哥拿我當擋箭牌,真的!”
何木臉前的方寧遠靠近來了些,清澈的雙眸寫滿了無辜,何木挑眉道:“真的?”
方寧遠趁機得瑟了,繼續撐着桌面前傾身子,認真道:“真的!”
何木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訓道:“看你的得瑟勁,不暴露了纔怪。”
方寧遠逼急了,大叫着:“誰知道他方磊,幾個意思!帶着我上來,門都沒進人就跑了!真的。”
何木羞澀難止,方寧遠的大叫引來了周邊人的圍觀,無奈鬆手,側臉嘬嘴迴避着方寧遠。可不遠處的一位貴婦人輕輕地咦了聲,目光開始鎖定着方寧遠。卻在此刻,方寧遠收到了方磊的短信:‘我去機場了,吃完飯,立刻過來,否則後果自負。’方寧遠看完短信,大罵着不靠譜,甩過短信給何木澄清了自己。
方寧遠看何木還是不理自己,抓着何木放在桌子上的手,歉意滿滿地說道:“木姐,我承認,這桌是我要的,磊哥忽然撤走,甩着我一個人,服務生問我幾位,我怎麼說?反不能說看看吧,一會就走?我只能吩咐着,兩位。然後就介紹到了這個桌。”
何木的小手任着他拽到手心,美目忽閃,難得的嬌羞氣從她口中發出:“就知道你沒安過什麼好心!”
方寧遠看着何木,怎麼都覺得在哪聽過這句話似的。乾笑兩聲,急忙讓何木點餐。
等何木心靜了下來,責怪自己的心始終起不來,她知道春節前可能是最後一次和他一起吃飯了,看着滿眼不捨的方寧遠,手隨心動,喜歡抓着就抓着吧。
方寧遠脈脈含情了一頓飯的時間,何木挺着腰把這盡收了眼底,饒是這樣,也逞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餐後,等方寧遠叫來服務生結賬的時候,他和何木都吃驚了一把,方寧遠再次確認道:“有人替我們買單了?”
服務生恭敬屈身道:“是的,先生。”
方寧遠皺眉道:“方便告訴我,是哪位嗎?”他是想着不可能是方磊啊,人都走了。
服務生再次恭敬道:“您好,先生,是8號桌的太太特意買單。”說完退了幾步離開了。
方寧遠疑惑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何木勸道:“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要不過去問問?”
方寧遠拉上何木直奔了還沒離開的8號桌,那是一位貴婦人,大波浪卷的黑色長髮,和她的美髮顏色一樣,黑色的羊絨衫,黑色的呢子長裙,黑色的高跟短靴,整個人在高貴的黑色裡透着神秘。方寧遠始終拉着何木,靠近後沒有坐下,而是直言道:“這位太太,不知何意替我買單?”
貴婦人微微揚起了散發着貴氣的容姿,細眉下挑,紅脣微啓:“方磊是你什麼人?”
方寧遠打量着她,十分懷疑方磊短信的用意,難不成是怕了眼前這位?可他還是降不了這位貴婦人埋怨的眼神,他淡淡講道:“不知家父與您有何淵源,怎能勞您破費呢。”
貴婦人雙手交叉在了胸前,靠着椅背,笑道:“方磊他最近是不是給你排古裝戲了?連他兒子都文縐縐起來?”
方寧遠被這貴婦人直逼人不留情面的氣場堵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着手了。想着方磊決然竄逃的態度,十成與她有關了,暗罵着方磊這老爹的攤子甩給了親兒子,可也不得不接手,勉強的語氣從方寧遠的牙縫裡擠出來:“既然太太不願相告,那晚輩就謝過太太,就此告辭。”
貴婦人嗤笑兩聲,叫住了方寧遠,她說:“方磊就是這樣教子?也太沒規矩了。”
方寧遠背對着冷笑兩聲後,轉過身茫然道:“不知太太所謂何意?”
貴婦人晃着手中的酒杯,單眼挑眉,平靜的話裡帶着刺:“怎麼說也是我給你埋的單,你們兩個小傢伙一頓飯就下了一萬,這方磊的家教就是讓你泡妞敗家啊。”
方寧遠今天是覺得要走了,想讓何木多吃點,點的自然都是好又貴,反正他不在乎這些錢,他是恨不得把整個寒假的飯都點了。可最後卻有人自告奮勇結了賬,真是讓人不知喜從何來……
方寧遠面子是有些掛不住了,反駁的語氣十分地明顯:“我想這不應該是您這外人所關心的吧,我花的錢都是自己掙的,不是我爸慣的!”
“怎麼?說你兩句就掛不住了?不坐下來陪我喝兩杯,也聊表下謝意。”此刻挑逗的眼神抹在了貴婦人的眼上。
方寧遠二話不說,提起醒好的紅酒,是倒出了半杯有餘,單手敬酒一飲爲盡。
貴婦人繼續嗤笑,挑起的睫毛飄出了媚色的殺氣,一揮手就招呼起方寧遠:“小子,讓你坐下,幹嘛愣站着。”
“我說這位太太,我又不是求着你給我買單,你這樣是不是有些過分!”方寧遠拉着何木,是看不下去這不依不饒的貴婦人了。
“呵呵,我給你爸的玩笑比這過分多了,你爸都能全收了,到你這輩是把你方家的風流瀟灑忘了一乾二淨了,怎麼?和你爸一樣了,眼裡只有這位小姑娘了。我就一長輩,怎麼不能坐下聊聊?”貴婦人平靜的玩笑變成了責問,饒是這樣說的方寧遠不知所措。
貴婦人對着何木揮了揮手,微笑道:“先坐下,快坐……”
無奈的二人是坐到了這位貴婦人的對面,她的一句話打破了何木的疑慮,她說:“方寧遠,是吧?我是你爸的老拍檔,我叫葉文。”
方寧遠是不爲所知,可何木苦笑的臉惹起了葉文的注意,何木感慨地嘆笑道:“唉…原來您是葉文阿姨,我是小木,我媽是吳倩。”
作者有話要說:
何木語錄:真是可笑,是要我見證方家男人的風流史嗎?老輩的也就算了,這小輩的還要我親身去體驗……
【PS:
小遠:磊哥,你也太不靠譜了,風流債都讓我應付了。
方磊:父債子償,沒聽說過!
小遠:我去,這也是我能還的?感覺不是親生的了。
葉文:你爸是有了寧靜之後,膽子都小了,戲都不敢接了。
大木:小遠,他倆是拍檔,在戲裡演的情侶十分的入戲。
小遠:不對啊,磊哥你不是導演嗎!
方磊:沒聽說過自導自演。
小遠:那這更不對了!肯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