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老夫人出門,衆人復坐下,一時間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幾個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打着小算盤,最後爲的三伯公說話了:“庭鬆,要不你們兄弟先談,談好了我們再來,如何?”這家子的事還真麻煩,這才第一天,就出了紛爭,還是不要參合的好。
“三伯公,這怎麼行呢?你們是中人啊,這個應該全程參與的好。”這個幾老頭的表現引起二夫人的不滿,都已經許了好處了,怎麼這會兒就想跑呢?
“這個……其實咱們也就是做個證,如果你們兄弟實在談不下來,咱們再出面如何?”三伯公暗想這老大爲人正直應該不會出什麼爲難二房的事,自己又何必呆在這裡,兩面不討好呢?
方庭鬆同意地點點頭,點點頭,“三伯公,就按您說的辦。咱們兄弟先談好,再請您幾位來。”
那幾個老頭趕緊拱手走人,生怕二夫人再說什麼留難他們。
目送他們出了門,“好了,現在都是自家人在這兒,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三房平分是娘說了算,庭柏沒有異議?”
“哪能有異議?”
“既然這樣,吳先生,你把賬房算出來的家產先報一下,大家聽聽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是。”吳先生開始唱了起來,“句容城南莊子一處,共計良田八百餘畝,佃戶五十五戶;句容城東莊子一處,共計良田七百餘畝。佃戶五十戶;溧水縣南莊子一處,共計良田四百五十畝,佃戶三十戶;溧水縣西莊子一處,共計良田八百餘畝,佃戶六十五戶。石頭門外別苑一處,佔地面積十畝;三山門外別苑一處,佔地面積十五畝。西市米行一家,布行一家,其他門店六處。已租,東市米行一家,綢緞莊一處。家裡庫房存銀和各種玉器物件共計是八千兩,老爺,這便是方家現有的家產。”說完把冊子遞到老爺手中。
“嗯。你們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二夫人摸了摸鬢間的碎,“喲,大房怎麼能藏私呢?”
“藏私?”
“當初大少奶奶住在鳳凰臺那一處別苑。就不算進來了?”
“雖說當初海棠是將那處做別苑。可那房子卻不在海棠名下,是我那已嫁地丫鬟小晴的名下,二夫人總不會連已出嫁的丫鬟的房子都要佔着?”
“切,那小房子我還沒看上眼,才值多少銀子?我是是想說如果有人故意想隱瞞,這賬房也不一定就算得準。小檸。把你算的拿出來。”說完把手向旁邊一伸,秦小檸微笑着從袖子裡拿出一本東西,交到她手上。
“大少奶奶,我家小檸把這些年府裡的賬本重新理了遍,找出不少問題來,也不知道是誰的意思?不過呢,過去的事咱們就不說了,只說現在的。這庫房存銀和物件加起來恐怕不止這個數?”二夫人邊說邊翻看着那本冊子,“今年下面地莊子繳了不少銀子來。還有別人送的年禮。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上萬的數目,這八千兩不知道是怎麼算出來的。”
海棠一聽火就大了。原來把秦小檸硬塞過來,打的是這主意,看來這分家之事,二房可是蓄謀已久了,“二夫人,人家送禮來了,不用回禮地嗎?府裡的老老小小不用吃飯嗎?這大過年的下人丫鬟們不用封個紅包嗎?二夫人過年置辦地新衣裳不需要嗎?這些哪一樣不是得用錢來擋着,莫非在二夫人地眼裡只進不出?”
二夫人瞪了她一眼,“我聽說葉家也是大戶人家,你爹孃沒教過你,長輩說話的時候,小輩不要插嘴嗎?”
“二夫人,賬房在弟妹沒接手之前,是我在管,您有疑問,不應該由我來回答嗎?還是說,您根本不需要答案,只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喲,大少奶奶,着什麼急啦?我是不需要答案,答案都在我手裡,我只是告訴你們,想要唬弄我,可沒那麼容易。”
“唬弄?海棠可沒這本事,弟妹精於算術,我又怎麼瞞得過她呢?咱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府裡還剩下多少便是多少,二夫人要想多變些出來,恐怕也不可能。”
“海棠,不要再說了。弟妹,你認爲府裡還剩下多少現銀?”老爺打斷了兩人的話。
“賬房說多少便是多少唄,難道還讓那吃了的,用了的,都吐出來不成?”
“這麼說,你對於這些家產,沒有異議?”
“沒有。”
“庭柏,這些家產都在這裡,你說說看要怎麼分?我再說一次,不管怎麼分,都要以公平爲主。”老爺肅着臉提醒他。
“那是當然,分家嘛,講究的就是公平。大哥,我也不是不講理地人,咱們方家祖制有規定,長子嫡孫可分得一分的子孫田,楚亭的我看就先留出來。”
“嗯,還有呢?”
“其實我也明白,真正做到平分是很難的,那些產業畢竟不是銀子,莊子的收成也沒個定數,莊子的事我就不多說,我就拿溧水縣西邊的莊子好了,三山門外的別苑挺大的,我那一堆子人多,我就不客氣了,至於鋪子門店,東市兩處我要了,西市地米行、布市我也要了,這些年一直是我在打理這些生意,我想大哥也沒時間經營,不如就成全我,庫房地存銀和玉器物件,這就三房平分好了。”二老爺說了這麼多,海棠一直在心裡盤算着,在莊子這一塊,二老爺是吃了些虧,可這門市佔了大頭,而且都是自家經營的,應該有不少存貨,算來算去,他們還是得了便宜。
“庭柏,我不似你,這些我還得再細算下,畢竟三弟妹不在,我不能讓她吃了虧,這樣,等我算好了,咱們再談。”
“沒問題,不過,大哥可得快點,這年過完,就是立春了,佃戶們要播種,可不能因爲咱們分家產而耽擱了大事。”
等大家都散了,老爺、夫人、楚亭、海棠四人湊在一起兒,算起了細賬,算了半晌也沒理出個頭緒。
“楚亭,你有什麼看法?”老爺揉了揉眉頭。
楚亭看了看面前地賬本,“爹,二叔一點虧都沒吃,反而佔了很大便宜。這鋪子裡面的存貨具體多少,咱們雖然不清楚,可是去年從莊子裡上繳的糧食,除上賣給官家的,剩下的大多都存在那裡,因爲是自家產業,所以府裡只是記了賬,這便是一大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布莊在年前也入了貨,這些二叔一字不提,還弄得像是吃了虧似的。”
“嗯,這些我去和他說,看能不能留下間鋪子。對了,三弟妹那裡回話了沒有?”
“今天早上,弟妹派了人送了信來,說是全憑咱們做主,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便出去應酬,想和咱們打個商量,看能不能三房和大房不分家。”
“不分家?”老爺像是沒聽懂。
海棠略想了一下,三嬸如今也沒啥依仗的,一個人拿這麼多家產確實有些爲難她,“老爺,三嬸有她苦衷,能不能分產不分家呢?等文婕的孩子長大了再分也不遲。”
“就怕老二他們不同意。”
夫人嘆了聲,繼續說:“這事兒其實不關他們的事,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只要弟妹立個字據,也就不是什麼難事。”
“可如今文婕要生了,弟妹也不可能回來。”
海棠想了想,“要不派個人去,讓三夫人寫個委託。咱們不說別的,就說是託管好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你和三弟妹比較親近,你詳細說一下。”
不出幾天,委託就到了老爺手裡,看了下內容,挺滿意地,這委託寫得挺詳細,三房所有家產全權交由大房管理,每年進行一次清理,一直到三房子孫前來接手。
方庭鬆私下裡和弟弟談了兩次,每次都不歡而散,庭柏怎麼也不肯把幾處鋪子交出來,說自己這些年花了心血,沒理由讓別人得。
“庭柏,沒錯,你這些年的心血是沒錯,可是這些入貨的本錢,全是家裡出的,你如果全數拿走,是不是有點不公平?”決定把這事戳穿。
“大哥,我也是爲你着想,這經商不比當官,其中的難處還真不想提,大哥的性子是做不來的。”
“關於這點庭柏是多慮了,這些我自有打算。”
二老爺騰地站起來,“大哥,是一定要我分一間出來嗎?”看着他沒說話,只是肯定的眼神說着他的決定,“好,既然大哥不盡人情,我也沒話好說,以後有什麼事,可不要求我。”說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