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馬千山的這番話, 蘭雅前往馬振遠別墅時就顯得底氣十足。她已經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可以和馬振遠對着幹,絕對不和海夢月起直接衝突。
她要做的,只是把海夢月逼出馬家而已。如果海夢月不同意或者馬振遠不同意, 那就把他們兩個一起趕出馬家——這可真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蘭雅想到這裡情不自禁撩起了頭髮, 心情好得一比那啥。
汽車拐進別墅區, 透過車窗, 蘭雅一眼就認出了馬振遠別墅裡移種的那棵大銀杏樹。
快十年了,當年幾乎被削禿的銀杏樹又開枝散葉。儘管已經深秋,樹枝上只掛着少許枯黃的心形葉片, 但這絲毫不能影響人們對大樹生命力的判斷。看到的人都會有一個自我心裡暗示:等到明年春天,滿樹的綠色心形葉片隨風招搖, 一定會非常壯觀吧?
世事如此恰巧, 這株銀杏此時被蘭雅瞧在眼裡, 竟成了一種讓她不安的隱喻——馬振遠不正像這株銀杏麼?當年被“發配”到別墅,卻沒想到暗自努力經營、再加上運氣不俗, 竟讓他成了氣候!
好一個枝繁葉茂!
蘭雅用漂亮的指甲在真皮車座上狠狠抓了一把:樹大招風,一定不能讓它(他)活到明年春天!
車停在別墅門口,後面跟隨的車隊也依次停好。
蘭雅坐在車裡等了五分鐘,卻沒有保安過來開門——特麼的,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裡的吧?
“這是真是反了天了!”蘭雅一邊咒罵着, 一邊命令司機鳴笛。
司機倒也實在, 一直接着車喇叭不放。
在引起鄰居的側目之後, 別墅小門終於被打開。一位陌生少年探出半截身體, 沒好氣地吼道:“大白天要出殯啊!出殯就往火葬場送啊, 擾民算什麼!開車了不起啊?又不是國產車,崇洋媚外的暴發戶!”
少年正是貓耳妖, 長期跟着狐族蘇家人住在一起,不僅道行增長明顯、一張小嘴也變得利索無比。
蘭雅被貓耳妖滿嘴不吉利的話氣得磨牙。她以爲貓耳妖不過是馬振遠別墅新招的門僮,於是自恃身份不願和“下人”一般見識,恨恨對司機說了一句:“你看看,馬振遠整天都和什麼人混在一起!?”
這話說得有失公允,貓耳妖哪裡算是“人”?人家頭頂明明還有兩隻毛茸茸的貓耳朵,只是半化形的小小妖族而已。只不過,他身有狐族蘇氏印記,又有容玉曜靈符護身,所以妖氣盡被遮掩。如果換成是尋常半化形的小妖,早被馬家本家的高手一眼識破、捉回本家處理去了。
當即有本家長老開車門下車,衝貓耳妖嚴厲喊道:“你好大的膽子!夫人親自前來,你竟敢口不擇言、無禮至極!快開門!”
貓耳妖衝那長老翻了個大白眼:“我家別墅有人在家時,大白天都是把門虛掩的。想進來不會自己開門啊?又不是沒手。窮德性!什麼夫人狗腿子,我不認識!”
這一頓罵,長老當然受不了,他也以爲貓耳妖只是普通門僮呢!眼看蘭雅的司機已經跳下來開車門,長老明知夫人一定氣極,當下就想借題發揮,手中一道燃燒符直接向貓耳妖射去。
如果要論真正實力,貓耳妖以區區半化形的道行當然打不過馬家長老。所以,當長老以刁鑽的手法出其不意打出靈符時,貓耳妖壓根就沒發現。等到眼前有靈火之光閃耀,想躲已經晚了。
蘭雅和車隊裡其他人都已經下車,看到有長老以大欺小,竟沒有一人出聲阻止,反而各個面帶微笑甚至訕笑。他們知道,出手的長老不會要了少年的命,頂多是將其頭髮衣服燒沒了、給對方一個教訓。
眼看已經一角開始燃燒的靈符就要貼到少年身上,少年周身忽然放出一道金光。金光一震,燃燒符立刻直直掉落到地上;彷彿只是一張被點燃的普通紙片,默默在火光中變成了黑灰。
“嘿嘿……”貓耳妖齜牙衝長老笑,極其歡樂地吐出兩個字,“傻*逼!”
一羣呆掉的本家精英再想出手,哪還有機會?就聽嘭一聲,少年已經縮回去把小門關上,哈哈大笑着往別墅內院跑去。
那位動手的長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比變色龍變色還快。其餘長老、幹事也都臉色不快——這一趟出師不利,還沒進門就被一個小小少年折了銳氣。而且這個少年隨身放出的金光顯然是一種護身的符法,這種符法之前從未見過……難道少主和人魚公主在一起之後,岳家給予了他格外的照顧?
YY腦補這種行爲,並不只是少年、青年喜歡去做,這羣人模人樣的馬家本家精英各種腦洞大開根本不費力。
其實他們完全搞錯了。
首先,符道雖是修行的一大分支,這種力量始終完全掌握在人類手中;就連神獸小白、龍族崔浩也只是對其瞭解,而無法進行修煉。說是上天偏愛人類也好,總之不可能是人魚王傳授給馬振遠的。這些亂YY的人犯了常識性錯誤,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果然有其道理。
其次,那道震落燃燒符的金光確實也是一種符法,那是容玉曜製作之後送給家裡小動物們護身的超強版“破厄符”,能夠抵擋許多種攻擊。馬家長老沒想過要了貓耳妖的命,所以一張普通的燃燒符當然抵不過超強版的破厄符。再說,如果單論符道,容玉曜至少可以在H省排進前三,區區一位馬家長老,哪是容家天才少主的對手?
可惜,人們的一雙眼睛大多數時候只相信看到的表象。所以一旦聯想到馬振遠受了人魚族的庇佑,馬家精英們就都有些發怵——他們以爲,人魚王族對這個女婿無比看中。
事實上,他們完全腦補過頭了。別說馬振遠這樣的人類女婿,就算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海夢非,人魚王和王后也一直秉承“散養”的方式。關鍵時刻幫一把也就是了,哪能事無鉅細都由爹媽代辦?爹媽也有自己的私人生活好不好?爹媽還想再生弟弟妹妹呢!
蘭雅一看士氣低落,心裡暗罵一羣不中用的東西,卻也同時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大聲說:“少主馬振遠縱容屬下對主母無禮,按馬家家法,其主僕二人一齊拿到本家、由家主定罪!”
義正言辭的藉口立刻鼓動了所有人——別墅正門烏壓壓一片,卻沒人發現馬振遠的貼身管家從後門溜出、抱着個信封打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