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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珠]悍女記

一行人在憤怒得快要內傷的乾隆快步帶領下,迅速趕場抵達下一個地點——靶場。

愛新覺羅家族常常標榜自己是馬背上打下來的江山,自然騎術和箭術在皇子阿哥們的體育課教程上排首位。

到了靶場,乾隆看看靶子,再看看五英,趕腳心裡稍稍舒坦了些。——看吧,就算少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有這些小的可調/教的,更別說這麼一個成器的大姑娘了!

就是吧,是個女兒……唉。

乾隆沒想過,如果這個私生女變成了私生子……恐怕,別說認爹了,就是想進宮,都會先死在宮外吧。

年歲稍長的八阿哥站在自己固定的位置上,十一十二因爲年紀尚小,周圍需有諳達護衛。五英對想要再看她大放異彩的乾隆笑言:“皇上,娜仁託婭帶來了自己慣用的弓,不知可否一用?”

乾隆想起上一次在弘晝府中,似乎五英手握的弓有些不同凡響,便同意五英喚宮人回坤寧宮去取。乾隆扭頭看福康安,那小子滿是傲氣地看着已經開始練習的八阿哥,似乎頗爲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過臉去。

乾隆看着只覺好玩,於是摟過福康安,笑道:“瑤林這是怎麼了?也想試試射靶?”

傅恆忙躬身推辭,“微臣小兒才疏學淺,怎敢於衆阿哥面前獻醜?”

乾隆大笑搖頭,“春和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朕最欣賞有能耐的人,瑤林若是有真本事,朕纔是大大的高興!——瑤林啊,去吧,你不是從小便想着做大將軍,征戰沙場保衛祖國麼,讓朕看看你的本事!”

恰此時,去坤寧宮取弓的宮人回來了,恭恭敬敬行禮之後將五英的弓獻上。五英取弓試了試,確定沒有絲毫問題,便向乾隆行禮笑道:“皇上,娜仁託婭獻醜了。”

乾隆扺掌大笑,看了看福康安,“瑤林啊,你也去,跟你這位姐姐好好學學!”

殊不知福康安與五英一前一後走上靶場,前者很是不屑地回頭瞪了一眼五英,那高傲的小眼神分明在說——哼,你有什麼能耐,居然讓小爺跟你學!一個女的罷了,怎麼可能贏得過小爺!

五英忍不住偷着一樂。看來這福康安確實受寵,要不然也不會慣出這麼大的脾氣來啊。她看了一眼福康安的弓,是爲他現準備起來,必定不是他慣用的。但那弓也分明是六十斤的重弓,以福康安這個年紀來說……簡直是奇蹟了。【到底多重灑家也不知道,灑家只是覺得真的很重……】

待二人站定,福康安這才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五英自備的弓,立刻大吃一驚,還翻了翻白眼!——五英的弓,是鐵胎弓,又稱鐵脊弓,是在弓背中鑲入鐵條,大大爲弓本身增重,更是增加了射程和威力。

重點是……這弓,重啊!那個厚重沉悶感,福康安一看就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了!這弓一現世,立刻讓福康安不由自主地迸發一種危機感,只覺額上細密留下冷汗,心裡好似也有些發慌。

五英捻起一支箭,慢慢搭弓,引弦……指尖一鬆,那箭支如同流星一般飛出,直直射透箭靶,鑽入後面牆中。

福康安不服,同樣動作,同樣鬆開五指送弦……離弦的箭動若脫兔,快準狠地插在靶心正中。靶場太監去查看結果,在遠處示意:並未鑽透!

雖未如五英一般破靶,卻也是入木三分了。

福康安臉色很難看。這在五英看來雖然就是小小的力量比拼,但福康安不服氣的是,他居然被【一、個、女、人】贏了!

“喂女人!”福康安惡狠狠地吐出幾個字,只是那軟嫩的小嗓音戳破了他的故作老成,“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這麼有力!”

五英瞥他一眼——這小鬼的語氣令她很不爽喲!“跟你有半毛錢的關係嗎,小鬼?”

“喂,女人!”福康安的臉,綠了。

五英還不高興呢,於是伸手在福康安的小臉上惡狠狠地掐了一把,這才趾高氣昂地宣佈,“小鬼頭!我比你大,叫我姐姐,什麼女人來女人去的,誰教你的目無尊長?啊?”

“尊長?你只是‘姐、姐’,笨蛋!”福康安冷着一張小萌臉,狠狠吐槽,“小爺被女人贏了,就是不服!”

“不服?行啊!”五英故意刺激他,“那就再比一場,看看你這小爺……們,是真的厲害,還是……人小鬼大!”

……他要是不贏了這女人,這天下,豈不是乾坤顛倒,該重振夫綱了!

喂喂……五英的目標是重振妻綱,小福同志你行嗎?你看看五英那興奮難耐的賊眼,你,是逃不過她的算計的……跟她比什麼武力值啊,純屬上趕着找虐呢!

不過也虧得這福康安從小便期望做大將軍,心思也是武將一般的直來直往,若是同五英耍些小聰明……那勝負倒真是估摸不準了呢。

二人在乾隆興致勃勃&傅恆冷汗涔涔的視線之下,再次較量,這一次,乾隆安排只放一個箭靶,二人要共爭一個靶心。福康安殺伐之心大漲,五英毫不相讓,二人之箭死死糾纏,不分前後,最終還是五英的箭支因着力道因素更具有持久力,並把福康安的箭撞了開去,直直射入靶心。

傅恆抹了把冷汗,一方面是安心福康安並沒有太過放肆——其實真正放肆的話幸好他還沒聽到,一邊看着五英的眼神卻滿是驚愕,因爲實在無法相信五英那樣一個相貌柔弱身形纖細的姑娘,竟是如此勇猛過人,簡直是常遇春遇徐達,程咬金遇尉遲敬德啊……

乾隆朗聲讚道:“都是我大清的好兒女!——來,各個有賞!春和,回去之後也別太苛責瑤林了,畢竟瑤林年紀還小嘛。”

傅恆連連稱是,心中暗道:不僅不會責怪瑤林,還要大大慶幸一番瑤林沒有贏!——傻子都看得出皇上稀罕着博爾濟吉特格格稀罕得緊呢,他又怎會拂了皇上的面子!只是不知這格格,未來可是哪位貴人啊……【啊喂您真的想多了!】

八阿哥早在一旁哆嗦着手,站着不動了。——他真心想說,讓他趕緊穿越吧,他不要再和一個巨力女人&一個暴力小孩在一起了!

對比太尼瑪強烈了啊啊啊啊啊!

永璂看得那叫一個滿眼直冒心,捅捅身旁的永瑆,被永瑆扒拉開了——在他眼裡只有錢錢錢纔是最重要的!永璂不以爲意,安安靜靜地兩手托腮,細細打量五英的英姿,越發覺得這個姐姐好像天上的仙女口牙,要不然怎麼會在他那麼絕望的時候恰好出現呢?

待五英二人比試完畢,永璂非常自來熟地奔過去,抱住五英的裙角,小臉蹭啊蹭,特別特別萌地撒嬌道:“娜仁姐姐~教永璂吧,永璂會很用心、很用心、很用心學習的!”

看着像只小花貓一樣蹭人的小萌物永璂,五英這一顆心都要化了,摟着永璂差點化身爲狼一頓嗷嗷猛啃……咳咳,當然,五英SAMA是非常有自制力的成年人,自然不會做出那~麼~不淑女的動作,看乾隆正滿面笑容讚賞地望着自己,於是笑着拉起永璂的手,向乾隆行了一禮。

五英讓永璂拿起弓箭,先是訓練永璂正確而有力度的站姿便花了一番功夫。五英發現,永璂明顯下盤功夫不過關,恐怕是諳達們怕傷了皇子,所以才未能令永璂堅持住馬步等下盤基本功的訓練。

永璂的小腿軟軟的,站久了禁不住有些發顫。五英看着,嘆了口氣,想着起碼羅馬也不至於這麼一天就建成,比薩斜塔也不是一天就歪掉的【啊喂!】,於是微蹲站在永璂身後,一手扶住永璂手臂,另一手握住永璂握弦的五指,慢慢帶動他,讓他感受何種角度何種力道乃至何種觀察方式,才能達成目標。

開弓那一刻,五英伏在永璂耳邊悄聲說:

“永璂,你要記住——射箭這種事,正如人生,就是要一箭穿心!見血封喉!必死無疑!”

說着,她拉住永璂的五指一鬆,那離弦箭嗡鳴一聲,嗖的便直直射向靶心!

永璂緊張觀望——中了!竟是正中靶心!

他原本以爲這輩子都達不到的目標,此刻竟是出現在他手中!

五英正爲小正太永璂君高興不已,看得出這是個有天分的孩子——並不僅僅是射箭——只是平常被人忽略得太久,長此以往,就連永璂自己都以爲自己笨得無可救藥,便真的平庸無爲了。

永璂忽然轉身,埋在五英的肩膀上。五英正要說話,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陣溼潤,便輕輕閉了口,沒再說什麼,只是擁着永璂瘦弱的背脊,爲之輕撫順氣。

這孩子,雖然生下來有高貴的父母,錦衣玉食供養,可週遭複雜兇惡的環境,乃至兄弟姐妹冷清的皇家感情,甚至是身爲嫡子被百官翹首以待的重則……無一不壓在這個年僅十歲的孩子身上。他又被那拉皇后養得這般天真單純,不諳世事,連宮中最基本的生存之道都懵懵懂懂,被君父嫌惡……雖然五英幫他,也是出於自身的利益考慮,可是每當想起那張酷似自己親弟六兩的哭泣小臉,五英心中緊揪,想着六兩會不會在現代社會被那個人虐待……便不自禁地要幫幫目前還在她眼前能伸手夠到的永璂。

雖然是移情作用,可五英也只有這樣做了,才能稍稍消除對六兩的想念和擔憂。——因爲她知道,曾經的自己對於六兩也是這樣,保護太過,令六兩什麼都不懂,於是……變成了溺殺。

沿路回去途中,福康安落在後面,悶悶不樂。

永璂這小正太,好似天生的好性子,一見同齡人這般苦惱,自然顛顛湊上去安慰。——這些年永璂根本沒有養成任何身份之別的觀念,亦不會像五阿哥永琪那樣,眼裡只有福家兄弟纔是真兄弟,口中說着平等卻看別人誰都是奴才。

福康安懨懨地看了一眼永璂,再瞪一眼五英,忽然雄起!把永璂嚇一大跳!

永璂還在那拍着胸脯順氣,只見小福童鞋顛顛上前,拉扯住五英的裙角【五英汗:怎麼小不點們都喜歡這麼做?】,直將五英拉扯得要直直望着自己才罷手。

五英眼裡都是???。

福康安緊抿着脣角,無視興味盎然望着自己的乾隆+滿頭冷汗的餐具阿瑪,昂頭挺胸對五英大聲宣佈:“博爾濟吉特格格!”

“有……”

“我富察福康安今日敗於你手,雖有些不可置信……咳咳,但我富察福康安自然不是輸不起的小人!喏——”

說着,福康安從腰上拽下一隻上好的羊脂白玉扇形玉佩,遞給五英,五英不接,他便一直一直伸着手,直到五英覺着丟臉而接過去爲止。

福康安有些肉疼地看着自己那從小到大一直佩戴的珍愛之物,咬牙賭咒發誓似的喊道:“博爾濟吉特格格,今日我敗給你,原本按戰敗之將的規矩,自然要將我的兵器——弓箭上繳給你!因着進宮今日沒帶我的慣用弓箭,便拿這玉佩先抵着,等日後我打敗你了,再從你這裡把它贖回來!”

乾隆目瞪口呆——傅恆汗滴禾下土地趕忙要請罪,卻被皇帝大人一把攔住,哈哈哈哈哈哈大笑:“春和啊!你這個小兒子,真是對朕脾氣!勝不驕,敗不餒,瑤林以後上戰場也要謹記啊!——春#小說?和,你看福康安這小子,莫不是在向娜仁託婭下訂?連信物都已經準備好啦!”

乾隆這一玩笑話,差點整趴下傅恆……您老別開這麼冷的笑話成嗎?瑤林才十歲,博爾濟吉特格格已經十八了啊喂……

趁乾隆同傅恆在那噶親家似的打趣沒完,五英看着福康安眼珠一轉,便擡手將那羊脂白玉佩系在永璂腰上。永璂還在那瞪大眼睛不知道發生了神馬,福康安氣得要跳腳,揪着五英手臂就要理論。

五英笑眯了眼,樂呵呵地解釋道:“瑤林啊,你想,你比我足足小了八歲!等你十八歲的時候,我二十六歲,早已不是如今巔峰的狀態,更不要說還要嫁人呢,還怎麼和你比呢?這年齡差距是邁不過去的啊!”

福康安起先聽了要怒,但是想想,她說的也在理,便不甘不願地皺眉道:“那你說怎麼辦?”

五英一把拉過永璂,好似狼外婆似的推銷開了:“嘛!我徒弟不是在這嗎?正好你倆同樣年紀,以後就是比試不成,也很有話題聊嘛~”

福康安拿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直瞄五英——這貨真是方纔那個一身肅殺之氣打掉自己箭支的人嗎?!真的麼真的麼?腫麼不信吶……

再一看旁邊一臉呆像的永璂——好嘛,福康安真心表示他纔不相信這個小笨阿哥能贏過天賦巨力的自己!這女人能贏,也只不過是因爲比自己大八歲罷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