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再次請大夫!!大夫有言,氣急攻心,心脈略有受損。事實上是,一口血吐出來,人已經沒什麼大事。
可人就是這樣,見了血便覺得離死不遠了,何況,還傷了心脈呢?!
夫妻兩,老太太,再加其他女兒小妾的,明裡暗裡將七景痛罵了一頓,甚至生了恨意。
終於,等這一團混亂過去了。老太太也被安撫好,回了慈安堂。其他小妾庶女,也全都攆走,不在眼前礙眼了。蘇佑良這才終於想起了四皇子來:“糟,四皇子呢?”
說起來,滿朝文武,竟是沒有一個人見過四皇子的。
首先,四皇子不上朝,他們沒機會見。其次,四皇子出門必坐輦。輦上必圍幔,他們看不到。別的皇子,生辰還會辦會壽宴,四皇子那裡是過一年少一年,誰也不敢提這出。
到時間了,按着規矩,把禮送了,人是不到的。畢竟,真辦了,你是哭呢,還是笑呢?
即便是四皇子的聲音,他們也聽得少。
因此,即便他是皇后之子,大皇子親弟,他的存在感也實在不強。
若非皇上突然下旨,讓他的嫡女嫁於四皇子,只怕他也不會想起來,衆多皇子中,還有這麼一位。
從來沒接觸過。可偏偏就這麼兩天,四皇子居然二度來到蘇家。
雖然心裡對四皇子並沒有多少敬意,更不重。但也由不得他,無視輕慢。
“還在弄雪院呢。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蘇夫人嘆了口氣:“還好,那兩個嬤嬤馬上就到了。我們也可以鬆口氣,安安心了。”
蘇佑良眼睛微微一眯,從袖裡摸出一個瓷瓶來。遞給蘇夫人:“這裡是軟筋散,無色無味,一日三餐,讓人下在她的飯食裡。”
蘇夫人先是一驚,隨即便是一喜:“可以去了她那身怪力的東西?”
“正是。”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咱們全家可算是有救了!”蘇夫人口中稱佛,卻立時叫來秦嬤嬤,將事情吩咐了下去。
秦嬤嬤之前因爲七景而被老太太打了,她心中有怨,卻不敢對老太太發。對此事,自然萬般上心。親自跑了趟廚房,並催着,也不用選日子,今日就將藥給下了。
廚房裡全都是蘇夫人的人,自然沒有不從的。
而蘇佑良這裡,也趕緊去弄雪院去,“走吧,我們去看看四皇子。也不知道他一閒散的皇子,能有什麼事情。”語氣裡的不屑,在這一刻,卻並未怎麼掩飾。
……
弄雪院裡,七景霸佔着四皇子的步輦。
四皇子看着她的眼神,頗爲無奈。她讓人送了點心過來,還在他的輦上安了個小矮榻……整個人懶懶的蜷着,時不時的捏一塊點心,丟進嘴裡。小臉一鼓一鼓的,像個吃堅果的小松鼠。
說不出的可愛,卻也說不出的淘氣!
這是他的步輦,成了她的餐桌了!可偏偏,他十分無奈,卻半點生不起氣來。
“蘇佑良今天弄到了一瓶軟筋散,本來也許還會拖兩天,今天被你這麼一氣,只怕要迫不及待了。”
七景嗤笑一聲:“早知道他要這麼做了。”眼底竟是諷刺:“這天下做父親的,也真是難找到幾個如他這般無情無義的。”
四皇子暗暗嘆氣:“等找到你娘,就搬到我府裡來?”
“名不正,言不順。我剛剛纔諷刺過蘇餘氏,你就想勾引我跟你私奔?沒這麼容易的事……”她瞪他。
四皇子心中一悶,“我們是御賜的婚事。”
七景笑睨他一眼:“我記得,昨天誰說,要我先讀會女四書,纔去請旨。還有個否則……”
四皇子立刻賠上笑臉:“那不是昨天麼。都說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昨天的話,怎麼能用來衡量今天的事。”
七景笑了:“都說夫妻一體。我是不會讀什麼女四書的,不如你替我讀啊?你什麼時候讀熟了,懂了什麼是規矩,什麼時候你就去請旨。否則……哼!”她猛的從步輦上躍起:“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去吧!”
四皇子臉直接黑了,卻還是生不起氣來。只覺得哭笑不得,又心塞不已:“得了,那玩兒意,咱們都不用讀。我的皇子府裡,就你跟我兩個主子。不需要那一套規矩……”
七景也學他一般,一揚頭:“哼!你以爲你是誰,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是你夫君!”
“現在還不是呢!”她是那麼不矜持的人麼?
“未婚夫,也是夫。”四皇子一本正經道。
七景直接噴笑了。今天才發現,這人雖說心眼小,可也是個幽默會鬧的。本人麼,跟外面應該有些差距,至少,手段不俗。有心智,有手段,有毅力,堅強忍耐。唯一不好的,就是身體不好,不過,現在有她在……
“小姐,老爺夫人來了。”院門口,陳嬤嬤大聲叫着。
這一院子裡,就她嗓門大。一喊起來,能喊出去幾裡去。今天,七景專門叫她看着門,只要有人來,就來這麼一嗓子。
陳嬤嬤到是盡責,只是這一嗓子喊出來,到把近前的蘇佑良和蘇夫人嚇了一跳。
“你這該死的奴才,這麼大聲,作死麼?”蘇夫人撫着心口,怒瞪陳嬤嬤:“來人啊,這奴才驚了老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慢着。”七景從輦上下來,也不動彈,就往輦邊上一坐,晃悠着小腿:“蘇夫人,你打我的人,不好吧?”
蘇夫人沒說話,蘇佑良已經叫了起來:“她是你的母親,替你管教奴才,本當應份。”
七景嗤的一聲,笑了:“且不說陳嬤嬤只是按我吩咐,盡職做事,無過有功,不該罰。只說……她是我哪門子的母親?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妾,她配麼?”
“混賬東西!”蘇佑良怒瞪她,恨不得也能有她那一把子力氣,抓只石獅子,把她砸死了。
“之前在慈安堂的話,我還以爲父親聽到了呢!原來沒有啊!也罷,女兒就再給父親解釋一遍。她入門時,我娘還是你的名媒正娶的妻子。請問父親,她進門,可給我娘磕頭敬茶?若是沒有,她便連個妾都不是。只能算是通房。”七景不屑的看了蘇夫人一眼,好似她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你閉嘴!”蘇佑良怒吼。卻有些後勁不足,體虛氣虛。此時是半點威嚴也無。
七景自然不會聽他的,事實上,她現在說得十分開心。尤其是看到蘇夫人現在一臉嬌弱欲泣,可憐兮兮的看着蘇佑良,等待他爲她出頭時的模樣。
她就更不會停下了,她就要說,就是要讓她知道,蘇佑良這面大旗,在她這裡,豎不起來。
“父親真是大膽,願意把通房當正房。”七景的笑臉一收,“可我娘這個正經的蘇夫人不承認,那她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我是我孃的女兒,蘇家正正經經的,也是唯一的嫡女。自然也不會承認,這種貨色。做我母親?呸!”
“老爺,你要爲我作主啊!”蘇夫人面顯悲悽:“我爲蘇家這麼多年,竟落得這般,這般不堪的境地……”
“別哭了,我父親祖母都還沒被列祖列宗招去呢!”七景上上下下打量蘇夫人:“聽說餘家好歹也是詩書起家,原來餘家的女兒就是這麼教育女兒的啊?看到有婦之夫,先死皮活賴的去當通房。然後再逼得人家休妻扶正……嘖嘖嘖,餘家好家教啊!就不知道,這餘家的女兒,教出來的女兒,外面的人,會怎麼看呢!”
“老爺,妾身沒法活了啊!”蘇夫人終於知道,她的老爺豎不起那麼堅強的後盾了。何況,還有四皇子在這裡。她也不想在這裡丟人,只想着,等蘇七景沒了那一身怪力,看她怎麼磋磨她。此時,卻絕不是她戀戰的好時機。
心中一動,淚就流了下來。只是不想失態,對着四殿下急急一行禮,用帕子撫着嘴,讓人扶着,急急的退了。
蘇佑良只覺得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氣急的他,舉起巴掌,就往七景頭上拍來。怒吼:“你這孽障,不孝的畜生,滿口胡言亂語,看我不打死你……”
“父親,四皇子還在這呢。您這麼大聲,萬一把他嚇壞了,可就糟啦!”七景悠悠的提醒着。
蘇佑良一哽,終於想起來,他到底是爲什麼而來了。
想想他也是頭疼,似乎一碰到這個女兒,便怎麼也沉不住氣,總是被她牽着鼻子走。簡直就是邪門……他好歹是一部尚書,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可就是半點經不起七景激……
他深吸了口氣,來到輦前。恨恨的瞪着坐着邊上的七景,怨她不懂避退。又不得不向着步輦行禮:“臣蘇佑良,見過四殿下。”
“蘇大人的家事如此之忙麼?本殿下到此已有半個時辰,竟到了此時纔來說話。”四皇子問了話,卻沒叫起。
蘇佑良心底不屑四皇子,面子上卻不敢有半點差錯。
與皇家人打交道,就是如此。
皇子之間可以互相陷害,冷嘲熱諷,下毒刺殺。父子可以不睦,可以互相挾制,爭權奪利,可是,他們自己看的再不順眼,也容不得別人小視。
那是皇家臉面!
他瞧不上四皇子,那就是打皇帝的臉。
“回四殿下。是臣身體不渝,剛剛更是氣血翻滾,噴涌而出,形容不整。怕污了殿下的眼,這纔去換了個潔淨衣服。怠慢之處,懇請恕罪。”
明明之前他說,要他先處理家事。他的事情不急的……可這理,誰跟他講啊。
“起吧!”四皇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輕飄飄的吐出來兩字。
“謝殿下。”
蘇佑良直起身,臉色卻不太好看。
“本殿下此來,是因爲街上的人都在說,昨兒夜裡,蘇府的一位侍妾,被採花賊給擄了。還落了一隻繡花鞋在蘇府大門口……”
蘇佑良的臉色唰的一下,更白了。
四皇子今天有力氣,說的話也多。七景當然樂得聽他不停的說,此時乖乖的在一邊當裝飾。
“本來呢,這事本殿下也不該管。可小七是本殿下的未婚妻,本殿下責無旁貸。”
蘇佑良直接懵了,蘇府大門口的繡花鞋,侍妾,採花賊……這麼重要的消息,他居然半點都沒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