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景一直在宮中,對旱情,沒太多的感覺。而且,便是有旱情,也已得到了最大的控制。並沒有引起什麼混亂,因此,雖然是接連大旱,但竟無一點消息傳到她耳裡。
也是她自己不關心,否則,這麼久沒下雨,想也想得到的。
“因爲開春就旱,所以種的糧食多是耐旱作物。又有那些兵丁,讓人打了水桶,由軍中統一運水,雖然不能豐收,卻也能免強保他們裹腹。”
“運水?”
樂辰指了指牆角疊得老高木桶,“就是那個。如今每個軍中都有……”
七景看了不由咂舌,那木桶做得到是精巧,一米五高,直徑一米左右,全都帶着蓋子。想想,成千上萬,甚至幾十萬的人,揹着這東西,日夜不停的運水。那場景,該是多麼的壯觀?更重要的是,利於民。
老百姓看到了,那種心情。她想想都覺得激動:“這是什麼時候弄出來的?”
“花清傅想出來的注意,那個傢伙,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心思比那些文人細的多。”
這樣多好,能人異士越多,對於他治國總是越好的。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兩人說着話,自然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那些正行軍的學員沒有異動,但邊上的教官卻快速的跑了過來。
“花清傅?”看到來人,七景詭異的看向樂辰:“你不在龍翼營裡了?”
花清傅看了一眼樂辰,才行禮回話:“回娘娘,是的。”
“唔,這裡也挺好。現在這些學員還都是老兵,等過些年,來的就會是新兵,甚至從未當過兵的。到那時,一個好的教官,比什麼都重要。”
花清傅立刻露出一個溫雅的笑,只是笑到一半又斂了去:“娘娘說的是。”
七景不再說話,樂辰便開始問起他,其他的事情。
學員的訓練情況,教官的情況,以及整個學院的運行之中,是否有什麼不妥……因爲是第一次,很多東西都是邊嘗試邊進行。不合適的,便要討論,然後及時修改。
聽了一會兒,七景到明白了。
這個花清傅,大概纔是這裡真正做事的人。
等到樂辰問完了事,吩咐花清傅自己做自己的事之後,七景才問:“他在這裡,是什麼職務?”
“總教官。”
“那些人服氣?”她看到了,許多年紀都不小的將軍,在這裡當教官呢。尤其是有幾個,那都是老將軍,從前朝一直到現在……曾經爲大衍立下汗馬功勞。後來歸入大漢,領兵是不成的,在這裡,卻也能發揮他們的所長。
“龍翼營出來的,誰敢不服?”
七景笑,也是啊!
跳過這話題,又看他:“你這段時間來這裡,都做些什麼?”
“走。”樂辰拉着她的手,跟上前面行進的學員。離得稍遠一些,不會被他們發現,又剛好可以觀察到所有人。
這些人負重跑,一路下來,便可以看出很多。
實力如何,毅志心性如何。
對於軍中,實力可以練,但若沒有毅力,心性不佳,那是不能重用的。因此,一路上,很多教官都跟着。作爲總教官的花清傅更是一路跟隨,不但要注意這些學員,還要注意那些教官。
他對於這些人的程度,並不滿意。他一直沒忘記,當初皇后娘娘訓練龍翼營時的情形。
行程到了一半,隊伍開始混散。實力夠強的繼續往前,後來者也可超越前者。樂指着其中兩個人給她看:“我瞧上的,就是那兩人。”
七景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兩個十**歲模樣的黑碳小子,兩人跑在隊伍的中間,速度不快不慢,不急不躁。在這裡,大多數都是如此。她到看不出他們有什麼特別。
“哪裡讓你喜歡了?”
“且往後看看。”
隨着跑的距離越來越長,隊伍便分成前中後三個梯隊。那兩人險險墜在前梯隊最末。至此,七景依舊沒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同。
很快,他們聽到了瀑布聲,所有人都開始加快速度。那兩人也是同樣,他們慢慢上前,直到隊伍中間,便不再變動,一直到最後。
七景還是不明白:“到底哪裡值得你看重?”
“隱忍。”
七景怔了一下,想想,兩人確實一直在藏拙。他們一直藏在最好的這一批人裡,不上不下。進可攻,退可守。
他會欣賞,大概是因爲,他那不得志的過去。所以相對的,他更喜歡,將自己藏於衆生之中,抓住機會便一鳴驚人。因爲他就是這麼過來的。
可七景對這樣的人,卻沒太多欣賞。
“這樣的性子,實在也看不出太出彩來。不如,再試試。”
樂辰對她多瞭解了,從頭到尾她對那兩人都沒什麼欣賞,十分平靜的態度,他全都看在眼裡。他雖然看好這兩個人,但他要收的弟子,以後肯定會時常帶在身邊,絕對不能是她不喜歡的。
那不就是給她添堵麼?他是看得多了,觀察了多次,纔看上這兩個。她卻只看一回,不瞭解不喜歡也是正常。
所以,對於她的提議,他立刻同意。試過了,也能讓她更瞭解這兩個小子。
“要如何試?”
“三次。”七景豎起三個手指:“你的弟子,不管以後是不是掌軍權。又或者他們會向旁的方向發展,他們都必須具有忠心這一點。”
“這是必然。”他覺得,等到他收了他們爲弟子,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忠心於他呢?但小七的話很對。
“你的弟子,不管將來幹什麼。要做什麼,就必須是最好的。隱忍可以,藏拙也是不錯的手段。但是……一旦有機會,他們要有能力抓住。要知道,扮豬吃老虎雖然也是不錯的計策,但也有人,扮久了,就真成豬的。”
樂辰怔了一下,神色慢慢認真起來了。他明白七景的意思了:“你說的對。”當初如果不是他果斷的去尋她,錯過了她,那此時的他,也許早就已一副枯骨了。
再看向那兩人,他們眼底那實實在在的歡喜,以及跟所有人全都交好,聊得十分開心的模樣。不免就有些懷疑起來。
人就是這樣,覺得好的時候,便是怎麼都好。懷疑時,便處處可疑。
之前他還覺得,這兩人擅長拉攏人心。只要成了他的弟子,將來服衆不成問題,更可以收攏軍心。
“最重要的。不管是武官還是文臣,哪怕只是老百姓。都必須不是大奸大惡之人。也不能是爛好人,更不能心中無善意。他還必須有擔當,有責任心。最後,遇到事情,能獨立處理。我可不希望,你的弟子只是應聲蟲。”
樂辰重重的點頭:“你考慮的極是。到是我之前太過輕忽了。”
七景搖頭:“這不一樣。你是觀察了許久,這些事情,你應該都是有所考慮。而我因爲是第一次見,難免就嚴格些。”
樂辰眼睛一亮:“不如等考覈時,將這三樣放到考覈內容裡,那樣得出的結論,會更加標準。”
七景點頭:“好主意。”比只考行軍佈陣武藝之類的好看的多。
樂辰放在那兩人身上的注意力少了許多,“那這三條,要如何考呢?”
“唔,龍翼營如今在哪?”
“在京畿大營。”
“那就成。你把標準給他們,讓他們自己想也辦法就好了。”七景只管出主意,細節什麼的,她真沒想法。“唔,等他們準備好了,通知我一聲。我去看熱鬧去。”
“好。”樂辰對於她的要求,那是百分百支持配合:“看來,這收徒的事,還得再等等。”
七景笑道:“你若喜歡,即便不是徒弟又如何?你可以隔段時間給他們上一節課。不拘是戰術,還是武藝,又或者陣法。到時,他們的心就全都向着你了。趕都趕不走。”入室弟子,她還是覺得,要更謹慎纔好。
說到底,事關傳承。一般人都會直接傳給子女……可他們兩人都下意識的迴避了這個問題。以至於,這會這麼麻煩。
“至於親傳弟子,咱們還年輕呢,不急。”
“聽你的。”樂辰帶着她離開,也沒去京畿大營。只是臨走的時候,通知花清傅:“明天進宮來見朕。”
接下來幾天,季南星和花清傅時常入宮,跟樂家幾兄弟議事。
他們商量的極快,安排的也快。
一個月後,樂辰就再次帶着她出宮了。
這只是一次考覈。這種考覈,在武院裡是每兩個月都有一次。
考覈地點,未知。時間,三天。
參加考覈的確切人數,是一千三百六十九人,分成十二隊。一共六個任務,也就是說,每兩隊共領一個任務。
但是,兩個隊,只有一個會完成任務,獲得勝利,通過考覈。
也就是說,兩隊是對手。
值得一說的是,任務內容,除了每個隊的隊長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彼此之間,更不會知道。誰跟誰是對手,也不知道。
“這可比我們那時候有意思的多了。”龍翼營裡的一個隊員趴在樹上,笑咧着嘴。一嘴白牙,在到處的綠意中,猛不丁的看着,挺慘人。
鑑於這考覈的本來目的,就是爲了觀察那兩個人。所以,七景跟樂辰的注意力,就多放在那兩個人身上。
那兩人被花清傅給放到同一個隊裡,這個小隊一共一百十一人。他們兩人在其中,不算特別出色。
他們的任務,是進城,到燕王府裡偷一樣東西。
已知情報,燕王府共有侍衛三十一人。要偷的是一座玉佛,就藏在燕王府的書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