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景準備見樂固選出來的三個女子,這三人都有些出身。
一個是頂尖世家之嫡女。雖然非長,但教養極好。人又美麗,端莊穩重,那就是按着當家夫人的標準培養的。
若是七景選,會覺得這樣的女子,做一個王妃還是挺合適的。能持家,有氣度。識大體,最適合相敬如賓。男人若是有眼光,即便不會第一眼就愛上。可相處久了,必定會尊重這樣的女子。當然,男女之間的感情,跟性情沒什麼關係,真動了心,什麼樣都是喜歡的。
可問題就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在樂固的心裡到底有多少份量。
當初的御王,不就是藉着一個女人的名義,愣是造了反嗎?雖然誰都不信,他真的全都爲了那個女人,但也不能否認,御王一脈的悲劇,那個女人要負大責。
所以,如果選正妃,這樣的女人是最好的選擇。因爲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義務,知道身爲一個家族嫡女,她會對家族,對家庭負責,對愛情也不那麼執着。有自然好,沒有也沒關係。
跟她過日子,便是細水長流,波瀾不驚。卻能給男人一個安穩的,毫無掛礙的家。細細體會,卻也有淡淡的溫馨幸福。
另一個,只是普通世家,是旁支的一個嫡女。這樣的出身,在這名冊裡,不算出色。只是人長得極美,又十分熱情。
對此女,七景實在不能說是好的。事實上,世家之女,熱情到這份上的,真的不多見。這麼有特色的,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專門培養出來的。爲了送進宮裡,以特色而搏球,獲得寵愛。另一種可能就是,天性如此,家裡長輩根本不管她,或是管了,也改不過來。
至於第三個,卻是個文豪大儒的女兒。
一身書生雅氣、才氣,也有些文人特有的高潔之氣。可這樣的人都有氣節,也可以說是文人特有的浪漫。他們追求心靈相通、共鳴。一旦讓她接受了,便是至死不渝……
誠然,這個世界的女子,只要丈夫還在,都是從一而終的。但心靈契合,總是難得的。否則,又哪來的同牀異夢的說法?
七景覺得,普通男人應該更容易喜歡上第三位。只她卻擔心,這女子怕不太會喜歡樂固這樣的武夫。
而不管她如何推測,卻還是爲難的很。
緣份這東西最是古怪了,覺得可能,卻往往不會發生,覺得不可能,卻很可能最終就是現實。
七景在見人之前,還玩笑的對樂辰道:“實在不行,把這三人,全都給塞他王府裡。”
樂辰對這些並不在意,在他心裡,其實依舊覺得,男人三妻四妾十分正常。只是,他自己接受不了罷了。
而他接受不了,也並不是因爲接受不了這樣的世情,而是因爲,除了七景外,他根本接受不了任何人的靠近,更接受不了,七景會因爲旁的人,而遠離他。跟他生份,甚至,徹底離開他。
可以說,早年的苦難,幾經生死,讓他的性格,三觀,早已與常人不同。在他的心裡,七景是他的執念,也是排在第一的重要。其他的一切,都要給這最重要的退讓。
對於他,七景是命運賜給他的鎖,鎖住他心底的魔的鎖。一旦沒有了這鎖,他必成魔。
以他的強大,一旦成魔,必定生靈塗炭。
可他到底是習慣這世界的,他也從未覺得,旁人該如他一般。只守着一個人,終此一生。
所以,他十分輕鬆道:“反正是他選的,那就全都賜給他吧。一個正妃,兩個側妃,到也合適。”
七景無語了,瞪他一眼,便開始安排見這三個人。
她這一瞪,把樂辰瞪鬱悶了:“不是你說全塞給他的麼?”她爲這件事,浪費太多心思了。
“過幾天,我找個藉口,將三人宣進宮。你把五弟也叫回來,不管怎麼樣,讓他看一眼。最後的主意,必須他自己拿。我是不會爲他做決定的。”
聽着她略帶些氣惱又任性的聲音,樂辰高興了。低頭親了親,十足的妻奴狀:“好,你安排好時間,我讓他回來。”
時間很快定好,理由也不用刻意去找。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三位小姐終於一起來了宮裡。封存許久的御花園,終於再次啓用。
三位小姐帶着自己的人,一大早就進了宮,在御花園裡四下游走。
皇后娘娘給她們下了令,每個人至少要作一幅畫。這是懿旨,抗旨,是要殺頭的。
所以,不管她們進宮時是抱着什麼心態來的,此時,全都極爲認真。
在這裡,她們可以十分隨性。下人可以隨便使喚,需要什麼,只要吩咐一聲,立刻就會有人給送上來。
三人進來之後,反應也是不同的。
熱情的那位主動熱情,總是找話題,往兩人身邊貼。可惜,另兩人並不買賬。端莊的那位在看觀望,顯然正在評估此時的情形。書氣美女,已經開始尋找合適的景點,認真的準備畫畫了。
讓七景比較欣慰的是,雖然性格都不同。三人氣息都還算乾淨,沒什麼讓人膩歪的小心思。
而這也讓她根本沒辦法選擇。
感嘆一聲樂固的好運,便乾脆不管了。她話通過樂辰的嘴說出去了,樂固要是連這點都推,那就別娶媳婦好了。
還好,樂固沒真的不負責任到這種地步。就在七景愉快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樂辰領着樂固、樂泰兩人來了。
看到三人一起出現,她只是挑了下眉。
雙方見過禮,便也在御花園裡慢慢賞玩。這裡地方極大,想要不被發現,而觀察那三人,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我跟你們四嫂,就不跟你們湊熱鬧了。人就在這園子裡,你們慢慢看。”樂辰直接拉着七景,跟他們分開行動。
樂泰跟樂固兩人相視一笑,乾脆選了另一個方向。
七景跟樂辰隨意走着,並不刻意迴避什麼。走到一叢茶花前,樂辰隨手摺了兩支,其中一支,鄭重的插在七景的頭上。另一支,讓她拿着玩。
“這一株叫十八學士,據說曾經是太后進宮後,親自培育而成的品種,聽說她極爲喜歡,更爲此而驕傲。”樂辰輕道:“曾經,在她生日時,一無所有的我,想畫一幅十八學士,來討她的喜歡。”
七景笑看着他:“後來呢?”
“我連來看這花的資格都沒有。沒見過,自然畫不出來。不過後來我才明白,其實我想太多了,我根本連見她的資格都沒有。她是否生辰,與我並無關係。”
“什麼名貴的玩意,若是不喜歡,我便一點點的撕碎了。”看了眼手裡的花,很痛快的將花瓣全都撕下來,落了一地,她的腳不客氣的踩上去:“我還要,再給我折。”
樂辰笑:“好。”他其實早不在意了。只是看到,偶爾想起。不過,他喜歡她現在這小模樣。
給她又折了兩支,讓她撕一朵,拿一朵。
直到這一從的花全都被撕扯乾淨,遍地殘香落瓣,兩人才相伴着離開。
一轉頭,就見那位書氣美人正一臉的不贊同的看着他們。在她身後,幾個拿着筆墨紙硯的下人,全都將頭低得低低的。
“民女柳芷若,拜見皇上,皇后娘娘。”
七景細細看着她,人長得不錯,卻算不得頂尖。一身氣質確實是難得的。只是,清高啊!
她確實有清高的資本。不論是她的出身,還是她的學識。這樣的女子,可以說是大多數男人的夢中情人。
七景被樂辰拉着遠離,待他們離得遠了,柳芷若纔敢起身。至於她原本的目標,十八學士已經被毀,她除了心底對於不懂風雅的兩個俗人暗暗不滿外,卻不敢有任何怨言。卻依舊固執的畫了一幅殘畫圖……帶着些警醒勸誡的意思。呈到了七景面前。
轉得遠一些,便看到那個熱情的,正跟樂泰在一起說笑。她的頭上同樣戴了朵花,正紅的碗口大的茶花。
眉色飛舞,張揚大膽,她極愛笑,笑起來也是呵呵呵的,讓人也忍不住跟着高興。
看到七景跟樂辰,臉上的笑容還沒散去。可一看到七景頭的花,她臉色就微微一白,手動了動,卻沒動手。
“民女秦優蘭,叩見皇上萬歲,娘娘千歲。”
樂辰沒有叫起,看着她頭上紅花,只覺得刺眼。小七在這裡,她居然敢動手採花戴,簡直不知所謂。
樂泰並沒有行大禮,只是平常模樣。因此,自然也看到了七景頭上的花。巧得很,七景戴的就是朵粉色的茶花,而秦優蘭戴的卻是大紅。
對於這種事,七景個人到不太講究。她更在意的是,秦優蘭的反應。熱情,大膽她看到了。從她的反應來看,也是個知事的。只是,心似乎大的很。
只要不是奔着她的樂辰來,她不討厭心大的人。誰都想自己的日子更好過些,有追求,往上爬這是人的本能。
可她忘記了,這還有兩個小氣的男人呢。
樂泰身份關係,表現的自然也不明顯。只是,在樂辰有意忘記有人跪着未叫起時,他便也找些話題,將這個時間,一再延長。
樂辰表現的可要明顯的多,偶爾掃過她的身形,都是冷嗖嗖的,帶着殺氣的。
等到樂辰終於跟七景走時,秦優蘭的腿幾乎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