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仇緊緊的蹙了蹙眉宇,眼底卻多了幾分欣慰,他轉過身。輕輕將房門關好。
木清就坐在外面的亭子裡。見到木仇遠遠走來,頓時笑了起來,那張少年的臉上劃過一抹淺淺的諷刺來:“木仇,也不是師叔說你。喜歡誰就要說出來,如今你悶聲不響的爲那丫頭付出那麼多,卻一眼也沒入得對方的心。就你這樣的性子,怎麼能找到一個能陪你一輩子的人!”
木清用一種當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的教育着木仇。
就在此時,落華已經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她聽到木清這番十分有哲理的話。直接將托盤放在桌面上,發出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雖然不大,但也明顯表明了落華心中的怒氣。
她跟着木清這麼久,木清就和最開始的時候一樣。對她不冷不熱。
就算剛開始也有一腔熱血,但是木清的心,就好像難以腐朽的冰。將自己的心全部都包裹起來。
木仇看了看落華。又看了一眼木清的方向,面上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師叔,還是管好自己吧!”
說話間,他轉身甩開袖子就要向前走去,木仇微微垂下眸子,將眼中的失落全部掩飾了下去。
就算沒能再遇到喜歡的人,那他只要一輩子看着那個在自己心中的人幸福就夠了。
他的要求不多,只要選擇自己認爲對的路就好。
木清微微啓脣,還想追着木仇說說話,卻對上了落華的一雙眸子。
落華輕輕咬了咬牙,眼底滿滿都是絕望和失落的色彩。
“木清,我要走了!”
她留下這一句話,轉頭凝視着木清的雙眼。
並沒有在那雙眸子裡看到什麼,落華緩緩低下頭來:“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我弟弟重病,我要照顧他,所以……”
落華沒有說完,這番話讓她自己都感覺心痛如攪。
她追着木清的腳步這麼多年,找了他的蹤跡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在一起的機會,可對方卻根本看不上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會作踐自己,妥善離開纔是正確的。
落華將東西放下,轉身消失在夜幕當中,木清站起身,看着落華有些柔弱清瘦的背影在黑暗中逐漸隱沒,心中有一處開始不舒服起來。
他想要說出阻止的話,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呆呆的瞧着落華消失,木清只感覺自己原本空曠的心,像是被硬塞進去了一點兒什麼東西。
他閉了閉雙眼,白色的長髮輕輕的垂落下來,帶着幾分妖異的少年臉頰上閃過了一道淡淡的怒色。
“走了好,就算不走,你也會被我趕走的!”
他說完這番話,立刻站起身來,雙眼之中藏着幾分迷濛。
彷彿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裡,從山谷之中待了整整五年時間,每每都要被代表死亡的毒發威脅,他早就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就連木清都覺得,他會死在那山谷之中。
可即便這般,木清也沒有後悔當初去藥宗的決定。
藥宗的那本藥譜,就算毒醫谷中最厲害的藥典都沒辦法比擬,如今將那藥譜從藥宗偷出來放在老毒鬼的手中,也算是爲了當年的那場打賭揚眉吐氣。
心中的所有執念都已經了了,老毒鬼也都老的不成樣子,木清手中掌握着藥典還有當年秦蕭留下來的醫術,在這個境界上,還比他高的醫者,很難再見到了。
落華……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那淅淅瀝瀝的朦朧雨幕,將木清的容顏遮擋起來,他垂下眸子,心中默默的想起了那個名字。
當年他在的時候,落華還並不是七長老,只是因爲原來的七長老死了,落華才成了藥宗長老。
幫她登上長老之位的人是他,那時候他還沒有中毒,落華正值大好年華,他對落華,在藥宗之中十分照顧。
就在他帶着藥典離開的時候,還有人在暗中幫他,木清知道那個人就是落華。
五年的時間沒見,落華雖然什麼都沒有說,還是長老的身份,但明顯已經不如從前的地位,就從有人將她派來刺殺白溯月,就知道藥宗裡的人早就想要她的性命。
木清心中有些發堵,他以爲自己可以無止境的享受落華的陪伴,然後在他離開的時候,落華也不至於太過傷心。
可是如今他才知道,他想的太過簡單了。
擡起頭,摸了摸自己依舊稚嫩的臉,木清無奈的笑了笑,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就算有白溯月的解藥解了毒,可他依舊活不了五年。
五年也不到兩千日日夜夜,他怎麼能忍心,看着年紀輕輕的落華爲他耽誤了一輩子。
心口在澀澀的難受着,只是那張少年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木清轉過身垂下眸子,向着遠處走去。
也罷……他只要一直一個人就好,不需要旁人的陪伴,這樣,就算他大限將至的那天,也沒有什麼需要擔心和遺憾的。
落華並沒有走遠,從縫隙看了一眼月光下的身影,眼淚順着臉頰不斷的向下落着,她心口在輕輕顫抖,只想聽到那一聲挽留。
可是沒有!
木清聽到她的話,只是毫不在意的轉身走了。
這麼說來,她一直就是木清身邊的累贅,對方巴不得她離開纔是。
落華垂下眸子,她的眼底閃過一道堅決,低垂着頭錯過了木清眼底的那一抹複雜的神彩。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白溯月才緩緩睜開雙眼。
眼底照進來一抹光亮,白溯月驟然擡起頭,就看到了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
炎墨遲依舊穿着昨日那身暗紅色的長袍,雙眼灼灼的盯着她,細長妖孽的眸子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
心口瞬間一暖,殘留在夢寐當中的那些東西轉眼煙消雲散,仔細想過去,白溯月竟然有些記不清昨晚夢見過什麼。
“餓了沒!”
炎墨遲輕輕彎了彎脣角,那笑容美的醉人心魄,即便是眼角眉梢之中還殘留着一點兒疲倦,也絲毫沒有讓那份感覺減弱。
白溯月輕輕的點了點頭,抿了抿脣角。
炎墨遲從旁邊端過來一個粥碗,將白溯月從牀上扶起來,然後輕輕的餵了過來。
白溯月張口將粥吃下,眼神四處看了看,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她輕輕伸出手,抓住炎墨遲的衣袖,嘴角緊緊抿了起來,很明顯的,能夠在白溯月的眼神之中看到幾分害怕的色彩。
“王爺,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