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章 蛹化爲蝶

462章 蛹化爲蝶

範老爺仗着范文虎的勢力,不管故宋時期還是北元治下,多有大斗進小鬥出、臨時加租之類的惡行,只不過江南向來富庶,尚不至於逼死人命,可在民間的口碑就臭大街了。

這不手底下師爺當面得罪了新朝皇帝和皇后,範老爺嚇得丟了半條命,夾着尾巴老實了好些天,直到范文虎從皇帝手中弄到了供應軍用糧草、副食的差使,他才緩過氣來,漸漸的又有了氣焰。

聽說朝廷下旨由各縣百姓自己選諫議員,每縣選二十一人組成諫議院,範老爺頓時心頭活泛起來:雖說諫議員既不是官員,也沒有什麼實權,那點兒補貼他更看不上,可總是個官家的部門、朝廷的機構,進進出出總和朝廷命官們打交道啊!不管怎麼說,比管泥腿子的里正、甲生的面子大得多吧!

去問問范文虎,族長沒好氣的告訴他:“只要你能選得起,我纔不管!”所以他回來就找狗頭軍師商量了一陣子,然後高調宣佈修橋鋪路、施粥濟困,想搏個範大善人的美名,到時候才能順理成章的當上諫議員嘛!

但他沒想到,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要改變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談何容易!可憐他在街面上鑼鼓喧天的造勢,渾不知茶肆二樓上已是罵聲一片,範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操了個遍。

街面兩邊夾道看熱鬧的百姓,早已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刻薄寡恩的範老爺居然做起了善事,而原因則更加新鮮:競選諫議員!饒是臨安人天子腳下見多識廣,也成了頭一遭看西洋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那些過去在範老爺手上吃過虧的人,自然說他沽名釣譽,沒安好心腸;可總有些不太清楚前塵往事的街坊,說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範老爺改過了做好人,修橋鋪路、齋僧濟貧不也很好嗎?

一般街坊沒什麼相干,或者冷眼旁觀,或者叫一聲好,街面兩邊鋪子的掌櫃們則不管情不情願都站到了門檻外邊,衝範老爺拱手作揖:“範員外宅心仁厚,善行福澤鄉梓,佩服佩服……”

“老闆,去年除夕您喝了酒,不還罵姓範的賣給咱的糧食裡摻了沙子,叫他生兒子沒屁眼嗎?”有個懵懵懂懂的小夥計不曉得掌櫃的苦處,冒冒失失的問道。

“去去去,小兔崽子!”掌櫃的一個巴掌甩到他脖梗上,眼睛一瞪:“你知道什麼,在這裡胡咧咧!”

說罷嘆口氣,還得裝出個笑呵呵的樣子,衝範老爺點頭哈腰——範家新做了皇商,供應漢軍軍糧和肉類、蔬菜、水果,這得是多大的面子!想必範家在朝廷,總是能說得上話吧,和咱們這些沒有跟腳的小商人比起來,人家拔根寒毛也比你的腰粗呢!

“謬讚,哈哈,謬讚!”範老爺做着團團揖,滿面春風,胖胖的臉上五官差不多擠到了一塊去。

忽然有一物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到他頭頂,啪的一聲響,爆開濺了滿身,範老爺定睛一看,竟然是顆臭雞蛋,黃黃白白的順着衣服往下流,還有不少從領口貼着肉淌進去,別提多難受了,那臭味四處瀰漫,一股又臭又腥的味道直朝鼻子裡鑽,範老爺哭喪着一張臉,喪氣到了極點。

保鏢頭子把手一揮,抽出鐵尺就往茶樓上衝:“他媽媽的,是這家茶樓上扔的臭雞蛋!哪個舅子連範老爺也敢惹,兄弟們隨我上,揍他個混賬東西!”話雖如此,他卻直拿眼睛瞅範老爺,看主人意下如何——如今可比不得過去,範老爺也規矩了許多,別搞不好招惹是非,弄得範老爺爲難,那纔是把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呢。

茶樓上,見保鏢們要衝上來,茶客都有些心慌,崔世安則冷笑一聲:“現而今他還敢逞兇?警察就在底下,他敢動咱們一個指頭,叫他等着倒黴吧!”

方秀才爲人有些迂腐,剛剛通讀了大漢刑律,忍不住插嘴道:“我說老崔啊,他要敢上來打架,固然是要犯法的;可您老哥朝他頭頂上扔臭雞蛋,至少也是個尋釁滋事的罪過,輕則罰款,搞不好還要往籠子裡呆三五天呢!”

“那、那我就找警部王大海王部長去,幾十年的交情,他總不能不包涵一二吧!”崔世安說完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的確當年王大海一家和自己交情非淺,現在他回到臨安,也到自己家裡拜訪了好幾次,燒一虎老鷹茶,葡萄藤下面走一局車馬炮,一切都和過去變化不大,可他從來沒有提過朝政、部務,公私之間涇渭分明,真找上他不一定會徇私,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只怕不好收場啊!

想到那關人的籠子,崔世安開始有些兒心寒了,受了烈士家屬的褒揚,又有警部長、國丈王大海照拂,十里八鄉都有面子,可不要被抓到站籠裡去,那就把老臉丟光光了!

大漢帝國的短期監禁,皆以豎在城門外二十丈官道上的鐵籠實施,這是楚風在琉球期間就採取的治安措施。

有宋一朝,城市化和商品經濟前所未有的發達,城市急劇膨脹,無業遊民隨之增多,而治安相對惡化,比如描寫宋代社會的《水滸傳》,主要人物就是大量的市井之徒,楚風回到這個時代的第一個對手刁老鼠,就是個混混無賴。

這些人,大罪不犯小罪不斷,就像後世的公交小偷一樣,你好不容易把他抓住個現行吧,最多拘留十五天就又放出來了,要嚴刑重罰吧,偷個幾文錢總不至於斬首,何況安分守己的百姓,也有一時衝動當街打架的呢,終不至通通流放三千里吧!

於是楚風搞了個鐵籠監禁的刑罰,違反治安法規的,除了重罪要抽鞭子,其餘一律關進籠子裡,在那兒展覽示衆,進進出出城門的百姓都能看見。

咱們中國人啦,都是好奇心非常強烈的,街坊大嬸沒事都愛看個熱鬧,有免費的如何不看?往往籠子外面圍一大羣人,天馬行空的發揮着源遠流長的八卦精神。

若是偷錢包進去的慣犯,百姓們自然把他八輩兒祖宗操個遍,再轉着圈瞧他模樣,還有大嬸牽着小孩教育:“看仔細了,這傢伙是小偷,今後上街打醬油啊,可得小心被他把銅子摸走了!”

裡面的小偷那個囧啊,恨不得仰天長嘯:這位大媽,我至少也得偷幾塊碎銀子吧,您那打醬油的幾文銅板,就扔地上我還不樂意撿呢,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只要被關進籠子,小偷漏了臉就沒指望在這兒繼續幹不要本錢的營生了,地痞流氓來這麼次,也把臉丟得精光,人家只要笑着說“唉,您那籠子坐着舒服不,還想進去試試呢”,他就再沒氣性去詐唬老百姓了。

而那些一時衝動犯了小罪的普通百姓,則得到了極大的同情,街坊們多半說句:“兄弟,下次別這麼衝動,咱還得守法呀!”搞不好,還有鄰居大嬸煮好了雞湯端過去呢!

關押,是法律審判,公開關押,就加入了道德審判的因素,而在宋末這樣的熟人社會,道德審判的效力比法律審判更爲有效,不管是誰,總不至於拿自己面子不當回事吧。

大漢帝國律法甚爲森嚴,史稱暴秦不過“刑棄灰於道者”,大漢則連垃圾不扔到指定地點都要罰款,崔世安就是擔心自己被關到籠子裡去——當然不是擔心街坊鄰居的責罵,朝範老爺頭頂扔臭雞蛋,那是大快人心的事情,他擔心的是,自己老了還被關,那不是給做了英烈的兒子抹黑嗎?

正在忐忑不安,樓下的範老爺已用袖子把臉上的臭雞蛋抹去了,見保鏢頭子氣勢洶洶卻色厲內荏的模樣,他就苦笑了兩聲。

若是一年之前,範老爺絕對毫不猶豫命令保鏢、家丁們衝上茶樓,把窮酸們打個落花流水,就連店子一塊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現在不同了,大漢帝國的制度在此,遠處的警察也正在朝這邊趕來,行兇作惡是要被嚴懲的。

狗頭軍師見東家爲難,趕緊湊到他耳邊:“東家,學生以爲不妨藉機故示寬宏大量,您不是要做善人麼?善人嘛,可沒有帶家丁當街打架的道理,呵呵”

對呀,我是要做善人的嘛!且不論範老爺的動機是什麼,但現在大漢體制下,只有搏個善人的名頭纔好選諫議員,那麼不管真真假假,就得把善人演下去呀!

於是範老爺故意哈哈一笑,望着天空道:“莫非範某積德行善感動了上蒼,如何從天降下天鵝蛋來?今天運氣真正好啊,哈哈哈哈”

保鏢頭子一愣,半晌才明白老爺的用意,頓時心頭替主人叫一聲好,趕緊上前讚道:“祥瑞,老爺這是祥瑞啊!以前聽人說行善積德就有好報,奴才還不怎麼相信,卻原來老爺您就是天大的一位善人……”

鑼鼓又響起來了,獅子又舞起來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範老爺的鼓吹隊伍繼續向前走去,只留下茶樓上下目瞪口呆的街坊茶客。

“這範老爺真正轉了性?我瞧着他那模樣,倒有些可憐巴巴的了。”龐師爺搖着扇子,不明白今天是出了什麼妖蛾子,將信將疑的道:“說實話,若範老爺從來都像今天這樣,我倒相信他是十世修行的好人了。”

方秀才道:“範某人這段時間又是降低田租,又是施粥、修橋,做的好事也不少了。”

“哼!”崔世安鼻子裡哼了一聲,冷冷的道:“什麼大善人?大家夥兒要麼去海外墾荒,替子孫後代掙一份土地,留下的人呢,招工的招工,參軍的參軍,他不降低田租,還有人替他種田嗎?

至於修橋鋪路、齋僧施粥這些,就更不靠譜了,要不是想當咱們臨安府餘杭縣的諫議員,他會捨得把銀錢拿來做善事?”

崔世安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現在這位面上團團和氣,散財童子般大撒銀錢的範大善人,在短短一年之前還是個屙屎屙出顆黃豆還要洗洗涮涮再吃的吝嗇鬼,大斗進小鬥出不知道從泥腿子身上颳了多少油,不是指着競選諫議員,他絕對不會拿一文銅子出來行善的。

茶樓上的旁人都無語,確實,都說行善不圖報、施恩不留名,像範老爺這樣大張旗鼓做好事,就爲了選個諫議員的,以前還真沒見過呢。

惟有性情迂闊的方秀才不服,他梗着脖子道:“所謂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過去蒙元無道,所以範老爺胡作非爲,現在大漢朝廷吏治清明政通人和,所以他就積德行善,這有什麼好爭的!”

“好個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茶客們齊聲叫好,範老爺還是那個範老爺,爲什麼前後反差如此巨大呢?只能說大漢朝廷有道,能讓這樣的壞人變成“善人”啊!

崔世安兒子替大宋扛槍,死在了保衛臨安的戰鬥中,大漢皇帝卻替前朝給他兒子發了獎狀、勳章,給他按月發撫卹金,所以他對皇帝是感激涕零,斷斷不會說半個字的壞話。此時方秀才把問題引到了漢元兩朝有道無道的問題上,他就緊緊的閉上了嘴巴,再也不反駁了。

“有些不服氣,是不是?”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崔世安頭也沒回,就答道:“是啊,姓範的以前搜刮咱,在咱窮骨頭上硬刮油,現在拿點小恩小惠出來,就能把咱眼睛糊住?”

“不服,那你也去參加競選諫議員嘛!”

好大的口氣!崔世安回頭一看,卻立時呆住了,只見身後一人面目並無什麼出奇,蛋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卻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呀!

“好好競選,我看好你喲。”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幾步走下樓梯。

崔世安老半天才反應過來,指着幾個茶客消失的方向,結結巴巴的道:“皇、皇、皇……”

“黃什麼黃?”方秀才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崔世安的額頭,莫非他被黃鼠狼迷了心智?

“那,那是皇帝呀!”崔世安捶胸頓足,爲自己沒能早發現皇帝,爲自己剛纔亂了方寸沒有答謝皇帝給兒子頒發勳章的恩德,而後悔萬分。

十天後,臨安碼頭,滿載着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絲綢、瓷器,以及大批武器裝備的三艘福船,正在慢慢的扯起風帆。

塞裡木淖爾站在碼頭上,她帶着大漢帝國的禮物,即將回到蒙古鐵蹄踐踏下的波斯,給自己的同胞帶去大漢帝國皇帝的敕命——那份寶貴敕書就貼身揣在懷裡,憑藉這份敕書,她將在呼羅珊波斯故地掀起針對蒙古統治者的狂風巨浪。

“謝謝,謝謝您,能允許我稱您的名字嗎?這是我們波斯明教最高的禮遇。”塞裡木淖爾期待的看着楚風。

“四大汗國中,惟有伊兒汗國是大元朝的鐵桿支持者,塞裡木淖爾,我對你的支持,決不是完全無私的。”楚風避開了她的眼神,想了想才道:“不過,你的要求很低嘛,我可以答應。”

“楚風……”

嗯?楚風滿臉問號,他分明聽見塞裡木淖爾在自己名字後面隨後加了幾個波斯詞。

塞裡木淖爾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紅霞漫天,侍女阿麗雅則吃驚的捂住了嘴巴,這裡只有她明白聖女剛纔說的那幾個詞是什麼意思。

帆影漸漸遠去,塞裡木淖爾爲了民族解放,離開了中華的土地,踏上了通往波斯的歸程。

“魔鬼的鐵蹄,

踐踏着大地。

隆隆的蹄聲,

敲擊在心底。

無邊的黑暗,

籠罩於天際。

苦難的波斯呵,

你無處逃離。”

海雲之間,天地一線,船尾的塞裡木淖爾吟唱着波斯吟遊詩人的名句,只不過她的神態和過去天地懸隔,眉梢帶着分分希翼,詞句中也多了堅強的意志。

是的,她不僅得到了大漢帝國的幫助,還收穫了大漢皇帝的友情,不,也許未來會更進一步,因爲碼頭上她緊接着楚風的名字之後吐出的波斯話是,“我的夫君”……

海天孤鶩,帆影漸遠,楚風看着遠去的船隊悵然若失,趙筠則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位大漢第一皇后及其少有的露出了幾分小兒女態:“看什麼看啊,都走遠了!”

啊呃怎麼女人吃醋的表情和反應都相差不大啊!楚風鬱悶的摸了摸腦袋,只覺得此時的趙筠不像那位知性的美女部長,反而和愛撒點小脾氣、鬧點小性子的雪瑤差不多了。

“喂,不至於吧,難道和我就不能輕鬆一些?我親愛的夫君,或者你希望我稱你爲陛下?”趙筠嘴角眉梢都含着笑。

楚風霸道的把她纖腰一攬,“哈,扯什麼呢?不管什麼身分地位,你都是我老婆,我都是你的男人!”

腰間手掌上傳來的熱力和霸道的力度,讓趙筠感覺被攬着的地方又熱又癢,偏生楚風不老實,又輕輕撓了起來,就更加不堪了。

天吶,這是碼頭,光天化日萬衆矚目啊!趙筠窘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靈機一動,明知故問道:“請問夫君,那邊敲鑼打鼓的十分喧鬧,是在做什麼呢?”

“是在競選諫議員吧!”楚風注意力轉過那邊,頓時攬在趙筠腰間的魔手就老實多了,讓出了身細汗的皇后長出一口氣。

確實,遠處的人聲沸反盈天,不知多少人在那兒聚集起來,遠遠看去就有兩座擂臺,挑着不同的橫幅、對子,好多人拿着喇叭聲嘶力竭的喊着什麼。

“哈哈,我們的老祖宗真有創意啊,競選諫議員,竟然搞出了大擂臺的花樣!”楚風自言自語道。

“什麼老祖宗?”趙筠睜大了眼睛,奇怪的問道。

“沒,沒什麼,說錯了。”楚風打着哈哈,向擂臺那邊走去。

事實上,諫議員的職權非常之小,既無人事權,也無立法權,既無財政權,也無軍事權,只有提出意見和建議的權力,暫時還屬於查漏補缺的性質,而他們組成的諫議院,也只能任免廉政局局長而已,且這種任免受上一級地方主官的限制——當然,諫議院可以把議案報到更上一級的諫議院裁斷,官員也可以請自己的上官來壓諫議院,這種官司可以一直打到御前。

一直以來,由儒門子弟清流角色出任臺諫官,還出過包拯這樣的鐵面御史,現在改作民選諫議員,自然要摸着石頭過河,不能一步到位,就連諫議院的惟一“硬”職權,任免廉政局局長,也是楚風好說歹說才力排衆議賦予的,按朝廷官員意見,諫議諫議就是提提意見和建議,官署採納不採納是官署的事情,諫議院根本無權過問纔好呢!

沒有什麼職權不說,連官位品級也沒有,補貼也只夠日常開銷,和官員俸祿完全兩碼事,可就是這樣,在臨安附近州縣開展的實驗性的諫議員選舉,也鬧得個沸沸揚揚。

顯然,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做官有着及其濃厚的興趣,“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聞”,“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寒窗苦讀的學子,一朝名列黃榜,頓時“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樣平步青雲的故事,早就深入了人心。

諫議院雖然不在官署之中,但總是奉旨設立的衙門呀,諫議員雖然沒有品級俸祿,可也是出入公門與官員同列啊!

人們按照故宋的思維定式,更多的把諫議員看成了一種沒有職權卻有官員地位的“榮官”、“加官”,或者“一品誥命”之類的貨色,如今大漢帝國不興給民間亂封官,更別提買官賣官,那麼沒有什麼學問的,自覺考不上科舉的,光宗耀祖的路子,就只剩下了這一條,自然都往這上面擠,於是水漲船高、競爭激烈,最近這段時間簡直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這不,範老爺和崔世安崔老頭子就打起了擂臺,一個有錢有勢積德行善,廣撒銀錢猶如散財童子,一個是烈士家屬平民百姓,平時深入百姓之中,和街坊鄰居們互相熟悉,同時報名參加選舉呀,那可就針尖對麥芒的卯上了!

本來大家都喜歡平易近人的崔世安,對突然從壞蛋變成好人的範老爺有防備之心,可在競爭結果上,人們普遍對崔世安不報什麼希望:你能和範老爺比銀錢多?要是你崔世安也去施粥,只怕要不了半天時間,就把你家底全給施捨出去了!至於有人說是皇帝親自提點崔世安參加競選諫議員的,則更加嗤之以鼻:崔世安自己都不承認,你們胡亂傳個什麼呢?要真有這碼事,他還競選個屁呀,皇帝一道聖旨下來,再大的官兒還不是一句話!

人們猜錯了,崔世安並不是沒有準備的。範老爺修橋,崔世安就挨家挨戶的拜訪,範老爺施粥,崔世安認得過去的臨安船場工匠,也就是現在家大業大的洪梅氏、鄭發子等人,他就發揮優勢,給貧苦百姓牽線搭橋參軍招工,至不濟也到工廠裡做點臨時活計補貼家用……

你一招來,我一招去,兩位候選人竟然鬧了個旗鼓相當,誰也壓不倒誰。原本見風使舵的人,紛紛加入了戰團,氣恨範老爺的佃戶、窮朋友,都幫着崔世安,挨家挨戶拜訪懇求,幫街坊鄰居挑水掃地,只求選諫議員的時候投崔世安一票;各商店老闆、地主們、富戶卻另有打算,就算範老爺過去和他們有不對眼的時候,但必經都是場面上的人物,要真讓一個泥腿子選上諫議員,他們的臉還往哪兒擱?所以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還有大機戶給工人們加了油花花的東坡肉,待工人們吃的滿嘴冒油的時候,再請範老爺出來。

東家破天荒的客氣,做着團團揖:“各位師傅,這位就是競選諫議員的範老爺,今後咱們每三天就打牙祭,只請你們到時候投他一票!多謝了,多謝了!”

現在的擂臺,則是五天前設下的,有宋一代人們最喜歡大擂臺,就把這玩意用到了競選上,一邊一個擂臺,崔世安和範老爺各佔一個,不停宣講自己的好處,求百姓們給自己投票。

開始還是斯斯文文的,後來就不成了,互相對罵、扔桔子皮,直到要打起來的時候,大漢警察們過來維持秩序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各位隨便宣講,只不能動手打起來,否則諫議員也不用選了,直接坐籠子吧!”

所以現在的擂臺上脣槍舌劍,你來我往,看起來亂成一團了,實際上秩序還是維護好的,只不過兩派支持者高聲對罵,什麼污言穢語都弄出來了。

趙筠看看楚風,有些兒不解:“我聽說有商人靠本錢豐厚,大撒銀錢積德行善,給老百姓們賣個好兒,這樣看來,豈不是將來選上的,都是富商麼?”

“斷斷不會的,百姓們上一次當,還會上兩次嗎?”楚風低聲道:“至少,商人會拿錢出來討好老百姓,這就比過去好上千百倍啦。”

大漢帝國的選舉制度有了一個化蛹爲蝶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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