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鐘她也曾下令鞭笞過他人,是個宮女吧,年紀還很小,十三四歲,偏偏有雙勾人的大眼,福臨每次看到她都要失神片刻。雖然最終也沒做什麼,但我還是尋了個藉口命人鞭笞了她一百。
其實後來是想補償她的,賞了她一百兩黃金,讓她出宮,本是想讓她養好傷回家過上安穩日子。沒想過,那副身體還真是柔弱的不堪一擊,沒過幾天就死了。也沒想過,那一百兩黃金竟招人垂涎,她的全家因此命喪。
其實,那時我也愧疚我也後悔,卻受不了福臨的咄咄逼人,最後什麼愧疚的話也沒說錯也不認,就那麼理直氣壯地與他頂上了。
他說我心性惡毒,狠如毒蠍。
我說他****,一個沒幾分姿色的小宮女他都能看得目不轉睛,她死了還要爲了她打抱不平,不過是不值一提的一條賤命罷了。
他說娜木鐘我錯看了你,我以爲你只是小小的任性,你的心思還是善良單純的,原來你不是,你不配做我大清朝的皇后。
我說是啊,你說的沒錯,我不配做這大清朝的皇后,可你能怎麼樣,你有能力廢了我嗎?連皇位都是別人不要了讓給你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你說,你等着,我一定廢了你。
我說,好啊,表哥,我等着看你如何廢了我。
我等着,我還是等來了,那紙詔書。
原來姑母永遠只是姑母,不是我的母親,她是福臨的親孃,她的兒子幾天的不吃不喝就足以讓她忘記了她最疼愛的這個侄女。
降爲靜妃,改居側室,搬出坤寧宮住進永壽宮嗎?我纔不在乎呢!
想要用這種方式讓我低頭嗎?我纔不會認輸。
你問我悔不悔,我怎麼可能對着你說我後悔呢?福臨,你果然還是不瞭解我。
你說至死不悔是嗎。連“死”你都用上了,福臨,你可真懂得如何傷我的心。
我說我不悔,至死不悔,既然你可以廢了我,殺了我也不是沒有可能,表哥,我等着你來殺了我。
我不再理你,我很幸運,我看到了餐桌上有那麼一個食器不是金的,我找到了我發泄怒氣的方式。
你拂袖而去,我放聲冷笑。你看不到,我笑的出淚的雙眼;你看不到,我瘡夷出血的心。
福臨,你還是不瞭解我。
我懂得用我的驕傲狂縱惹怒你,你卻不懂得如何讓我向你低頭。
其實,我要的只是你的溫柔專注。可是,你卻給不了我。
“衛青,衛青……!”
似乎,有人又再喚了。
誰是娜木鐘?這世界早沒了娜木鐘,不是嗎?
我早已是衛青了,娜木鐘的種種早已與我無關了不是嗎?我爲什麼還是學不會忘記?
“衛青,你還好嗎?”
我好嗎?我不好。
雨下的那麼大,一滴滴打在傷口上,我更痛了。你是鞭打我的人,用力那麼狠,造成的結果,你會看不到嗎?
“翁主命你回去療傷了,你自己能夠回去吧。”
“能。”
“翁主還有事吩咐我做,我就不陪你了,見了你家大姐,千萬別說你是被我打的,知道嗎?”
“知道了。”
沒有軟癱在地,我還能高高站起。沒有痛不欲生,我還能清晰地說出話來。
衛青,衛青呵!
我究竟要爲這個名字付出多大的代價。
“衛青,你小子行!這個給你。”
一個圓形的小盒子,說話間從他的手中到了我的手裡。
“這是什麼。”
“藥膏,治療鞭傷很有用的。我走了,你自己小心點,這把傘給你留着。”
肩膀被拍了一下,有傘落在了腳邊。那個人匆匆跑開。
這算什麼,打幾鞭子再給顆甜棗嗎?
公孫賀,在平陽侯府認識你也有不短的時日了,真不知你是如何做了宮中太僕的?
以前很多次,問過自己什麼最重要,總是得不到最準確的答案。如今可以肯定了,有一個健康無傷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起駕回宮。”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有的太監,也不知爲何這些太監們的聲音總是拔尖忸怩,卻也就這樣成了一種特色。讓人一聽,就知道是誰在喊。
回宮了嗎?也好。
這裡本不該是你來得地方。這裡本來就不該成爲你我交集的場所。
我能走吧,我應該還能走。
可是,爲什麼,走上一步會如此艱難。
Wшw _ttκΛ n _¢O
傘嗎?我連彎一下腰都可能再也站不起來,我要傘有何用?
是誰,扶住了我將要倒下的身子,給了我個依撐。
“小五——”
“大姐?”
沒想過會是她,衛君孺,衛青的大姐。
“你怎麼全身是血,究竟怎麼了?長君找人傳話讓我快來這裡,我還覺得奇怪。小五,你不是出府辦事了嗎?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是誰出手那麼重,你告訴我!”
究竟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我如何向你解釋?
是誰出手那麼重,要我如何告訴你?
那把輾轉於地面上的雨傘在風雨中還很真是飄搖可憐呵。
衛君孺,我想我該成全你的愛情。有些話,我不會說了。
“姐,我困了¬!”
好簡單的字眼,不再理會你驚惶失措的神情,不再理會你驚天撼地的呼喊,我閉上了眼,全身的重量依附於你身。我的好姐姐,記得,要將弟弟我帶回我們的家。
“小五,醒醒。”
抱歉,我覺得這樣很好,我不想醒。
“小五,不要睡,睡着了就醒不過來了。”
忘了告訴你,我沒什麼大礙,至少,衛青他沒那麼容易死,可是我不想說。因爲你會發現我的裝蒜。
“長君,你來了。快,快,小五他昏過去了……”
似乎,來幫手了。
這很好。
真的很好。我終於可以,安心睡去了。什麼傷痛,什麼寒冷,沒了意識,它們都遠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