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蕭搖頭笑笑,沒跟妹妹辯解。
生活最困難的時候,他第一次吃到的美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餃子,那種已經隨着吃不飽穿不暖的過去,鐫刻在靈魂裡的味道,他這輩子都吃不夠。
回味是很有味道的兩個字,不管是飢餓時的一頓美食,還是年少時光的初戀,印刻在靈魂深處的不一定是某種食物或者某個人,而是對那段時光的回味。
人們常說初戀最難忘,實則是青春最令人懷念,餃子和君心在蒲蕭心裡,大概是一樣的存在吧。
小小不是不懂,她只是喜歡跟哥哥調皮,並用這種玩鬧的氛圍,讓自己暫時忘記環繞在身側的無盡恐慌。
一頓餃子,配上幾個小涼菜,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午飯,氣氛卻好的很,好的有些過分。
有些人故意調解氣氛是爲了轉移注意力,有些人努力配合是爲了幫對方轉移注意力。
他們笑鬧的臉頰上,眼眸深處,似乎都帶着一些化不開的思緒,但彼此卻像是沒發現一樣,努力營造着歡樂的氛圍。
小傢伙們在笑鬧中點頭如不倒翁,落幕了這場費力搭建起來的舞臺。
小小和孩子們依然住在樓上原來的房間,與蒲蕭和粱憶的正對門,中間的走廊隔着一個樓梯。
蒲蕭抱着大平跟妹妹一起上樓,將兩個孩子安頓好之後卻沒有離開。
小小指尖一抖,默默垂下了眼簾。
蒲蕭深深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往裡面的小書房走去。
小小踏着重如千斤的步伐跟上,進了書房之後也不等蒲蕭開口,便提起一口氣說道,“我想去一趟京城。”
蒲蕭眸子深諳的看着神情嚴肅的妹妹,“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前幾天老皇帝來信,問我能不能給太子治腿,我考慮了考慮,不管老人怎麼樣,太子畢竟是蕭默的哥哥。”小小平靜的說道。
蒲蕭半信半疑,他不相信妹妹的失態是因爲這事,“哥哥就那麼好騙?”
面對哥哥的試探,小小其實沒有多少心力應付,但她還是笑着說了一句,“我哪裡敢騙你啊,騙你你早晚不還得知道?”
“放心吧,我又不傻!”小小故作輕鬆的拍拍蒲蕭肩膀,她以爲待在人多的地方,氣氛好一些,熱鬧一些,自己就能輕鬆一些,正常一些。
熱鬧確實能讓人暫時忘記煩惱,但熱鬧過後的死寂卻是最可怕的,從歡鬧中抽離,再回到現實,小小發現自己比早上時還難受。
這種難受和在懸崖上那次看到的一幕不同,那次是恐懼,悲傷,撕心裂肺,還有絕望,這次卻是對未知的恐慌,無止盡的恐慌。
恐慌到什麼地步?
小小無法形容,總之她現在表面是在跟哥哥說話,實則心裡腦子裡一片空白,包括眼神也是時而暗淡,時而飄忽,時而帶着幾分煩躁。
蒲蕭能感知到妹妹的不正常,卻無法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看着小小,有種只看到一副驅殼,靈魂早已不知去了何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