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今天是科考隊迷路的第56天,我們被困在了無人區。這段時間裡隊長帶着我們飲冰泉析木條。

“今天到誰抓獵物了?”戴安娜抱怨道。

“鬼知道!頭,你看一眼吧,感謝我的上帝。”伊更沒好氣道。

周天是我們的頭,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黃種人,長得卻比在場所有人漂亮。但他卻是出了奇的邪門。他身上疑點重重,卻毫不衝突。作爲技術組出身的我用過各種方法也沒鑽明白這個領導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今天是林,工具帶好準備出發吧,別走太遠。”周天照常給我做了類似的思想工作和準備工作。

“託你的福,等出去了請你撮一頓。”我心裡暗罵道,等出去了請你吃槍子,不長眼的技術組都不放過。

“哎呦,鐵公雞身上拔毛,也是蠻稀奇的。”周天不見外地跟我打了個哈哈。

沿海地區總是潮乎乎的,連吹過的風都有一股海蠣子味。這裡的土質也是介於沙子和土壤的混合土。不遠處有幾座長滿植被的山,事實上我們幾個包括隊裡的生物學家朱都很怕蛇,這其中包括屬蛇的頭;另一面是一片該死的海,它很迷人,也很致命。因爲最近月球軌道不穩定,潮汐規律也無從推斷。

我帶上裝備走向遠處的叢林,遠遠看過來活像個大姑娘上轎,三步一搖五步一回頭。回頭看我們的駐紮地附近還是有礁石的。

我對植物有着很深的情結,大概是名字中帶林賜予的這種情結。而我是一個地理學學者,偶爾划水看看物理學。作爲資深學者,我將天文學,激光物理學等書啃的透透的,儘管這毫無用處。我最最擅長等離子體物理學和實驗室注意事項。高考的失利高中老師只是草草地安慰我說是數據安排。渾渾噩噩我也不知怎的就考研成功了。不出意料地我進了地質勘測專業。當然,偶爾我在研究生期間也會看一看植物生物學。

在這裡我最擅長的要數辨認蘑菇的種類,因爲我印象深刻的是蘑菇不是植物。

天黑了,我抱回了一堆食物回到營地篝火。

面對這一堆食物,大家都很激動,目送第一塊食物:一朵灰色蘑菇進入我的口中。

今天太累了,我算了山上的生物種羣分佈,算了所有出去的可能。

毫無可能!

這裡離市區有幾千公里,隊長急功近利搶了這次機會,打算立大功。於是,這次他帶上了我們這隻小隊,美籍中國醫學留學畢業生戴安娜,加籍中國化學留學畢業生伊更·特斯威庚布莎,生物系畢業生朱,以及我。

隨意鑽出一隻野豬或者老虎我必死無疑。

遠離海灘的地方有不會乾涸的沙子,這比伊更的蒸餾器還魔幻。倒不是多麼不可思議,只是詭異的美感讓人動容。

老一輩的人喜歡說年輕人應該出去闖一闖,可我自從跟了周天怪事連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能不能撐下去。事實上,我每每都想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然後做成手辦,但想了想他有多可怕我就放棄了這個念頭。這不是個吃素的主。

每每走在空曠的地方我就會想,我何其不幸。家境貧困,學業坎坷。在此之前我原本以爲進了科考隊就會好轉。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隊長似乎是小隊裡最靠譜的一個人。他從小依賴老師,長大後又抓了我這個倒黴蛋。我承認我和照片裡的他的老師有幾分相似,但是他總是把眼睛當漏勺就是他的錯了。我無論犯了多大錯,他總能擺平。不僅解決了問題,還解決了我。

他是科考隊的頭,沒有人知道他的資料,除了愛吃春捲蝦片,愛辯論,脾氣暴躁,業餘喜歡打牌抽菸去夜店。

這裡太空曠,除了幾株小草,就是無垠的黃土地。我很害怕這種孤立無援的境況。彷彿雲層深處都析出裂縫。

我甚喜歡沒有陽光的地方,蒼白,或者淡藍色的雪花落在頭上手上身上窸窸窣窣撲簌而落。

這種光天化日我總能聯想到食人族或是一羣猿猴。他們手舉火把,喜食人肉。

上個世紀剛剛經歷完第二次工業革命,知識分子的地位進一步被提升了。因此,頭覺得他對我們的投資是值得的,除了他自己家中的資產揮霍一空。

這種欣慰更多的摻了一絲苦澀。

人總是要向錢看啊。作爲一般等價物的貨幣,總是要發揮它的作用。可是我的母親家中只是個小地主,父親家窮的叮噹響,考學是我唯一的出路。我能考上研究生他們樂開了花,可是工科的限制性讓我意識到問題的所在,工業的覆蓋總有一天會過飽和啊。

原來不是雲裂了,是黃土地皸裂了。

這裡沒有傳聲機,很多物資都丟了,隊長的眼裡也丟了那份光彩。儘管我努力在逗他開心,可是黑眼圈和血絲總是掩不住的。

每次物資少的可憐的時候我就把手伸他嘴裡,他從憤怒到無奈,到最後有幾分滄桑。

這幾天裡,科考隊一直在往前行,試過n多個方向,還是找不到一戶人家。作爲副隊長,我一邊安慰頭一邊組織大家。

伊更忍不住抱怨:“爺受不了了!”

我想他們不僅需要進行個人衛生清潔,還需要心理醫生。他們身心俱疲。

當天晚上,伊更就失蹤了。

後來我們去過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他。

我這時忍不住插嘴:“諸位冷靜,我們現在位於一座孤島,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生存下去。”

戴安娜這時衝我崩潰大哭:“我們該怎麼辦?”

我長呼一口氣,“你先去和朱洗個澡吧,我們去找伊更和他的實驗裝置,你應該知道人不能沒有鹽和淨水。”

戴安娜抽泣着應了下來。

沒走多遠,我和周天發現了伊更的屍體,還有他的揹包。

我們將他的屍體下了葬,換個地方簡單做了個營地。

索性這個小島上沒有大型動物,而且我和周天今天抓了兩條蛇和一窩蛇蛋。我們打算吃一部分孵化一部分形成一條完整的循環鏈。

後來我聽戴安娜說朱打算追求周天,一時間我的反應不是放鬆而是警惕。

後來,戴安娜用蒸餾器萃取蛇毒,我們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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