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了眼色給亓三郎,這才發現這廝自進門後一直不自然的臉,這時更是怪怪的。
只當他是不習慣,也未加多理會,一把將他手中的籃子提了過來,伸手打開那蓋着的麻布。
裡面的白胖豆芽就那樣露了出來:“閒在家中無聊,既是讓小女子用豆子發了菜芽出來,很是爽口,在冬日裡也算是一道新疏了。”
佘氏有些好奇,擡眼尋問,析秋則快速回她道:“此物名叫豆芽,是綠豆浸泡發出的,小女一家這半月都將它炒了當疏菜吃,佘掌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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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氏頷首,讓青衣拿將下去:“倒是有心了!”
析秋連稱不敢。
走時,佘氏命人將配好的繡布絲線全部包好拿來,析秋剛要接過,卻被亓三郎伸手搶過。
淡冷道了句:“我來!”
那遞包袱的青衣愣了一下,倒是很快恢復了臉色。
析秋有些奇怪,倒底沒有多說什麼,揮別了佘氏,這纔拿着十兩銀子,跟着揹包袱的亓三郎邁步出了繡鋪。
如今有了銀子,家中明面缺的倒是可以買個齊全了。
這第一件事,就是保暖問題,這蘆花襖蘆花被,穿蓋是一點不保暖,每日窩在炕上,面上涼嗖嗖屁股卻是燙呼呼。
爲此,首要之選,就是先進了布樁,大肆採購起了布匹棉花,再來是糧鋪,再來便是洗簌用品,什麼胰子面膏,洗頭膏子……缺啥,想到的就全部買上,末了還買了個大大的木盆。
用到最後一算銀錢,才花了二兩銀子多點。
看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析秋想着去租輛車,去到市場一問,最便宜的牛車都要七十文,析秋一陣肉疼,轉眼挑眉看着亓三郎。
“以壯士的功力,這點重量應該不算什麼吧!”
亓三郎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那一堆的東西搖頭:“太雜!”
意思是不好拿?析秋想了想,趕脆將那棉花布匹糧食和着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股腦的全放在那大木盆裡,將他肩頭揹着的繡布包袱解了下來。
“我替壯士分擔點,這樣一鍋端,倒是輕省不少!”
亓三郎腮邊骨動了兩動,終是眼神深了一下,暗吸了口氣,蹲身起身一氣喝成,足下大步,不過眨眼,便將析秋甩了好遠。
聳肩,當她沒看到麼?那廝是在磨牙,不過她倒是心情大好,畢竟,這傢伙這時怕是腸子都悔青了,那日在她面前露了功夫,如今到成了她拿來當傭人使的把子了。
爲怕人眼紅,析秋決定走山路,翻山。
看着那快要爆發的亓三郎,析秋很是“嬌羞”的說道:“重溫下相遇壯士的地方,倒是不錯呢!”
“哼”輕輕的一個鼻音,析秋眨了眨眼,雖是很輕,但她聽到了!看來氣得不輕啊!
回到家,自是大包小包惹得硯青又開起了唐僧念。
只聽他在那裡:“哇!有布匹,還有棉花,三姐,俺們不怕了呢,可以穿新衣了……咦,這是什麼?”
“哇!好多的洗簌用品,好多的糧,好多好多的好東西!俺是不是在做夢啊,這些以前俺只有做夢才夢到過呢,二姐,你說,俺們都是在夢裡麼?咦三郎叔,你也在俺的夢裡呢!”
析秋聽着他的叨叨叨,突然伸手輕捏了他一下,硯青嚇得“啊”的叫了一聲。
“可是有痛?”
見他點頭,這才笑摸着他頭道:“這就對了,有痛便證明不是做夢了!”
“哦!”
亓三郎看着他們幾人鬧騰,難得的沒有皸裂了臉走將出去。
將東西歸置好,做了個糙米乾飯下肉吃,一家子吃得暖暖呼呼,熱熱鬧鬧,吃飽洗簌過後,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隔在炕桌另一面的亓三郎突然的睜了眼,看了看睡得很是香甜的三人,對着析秋,他則是着重看了一眼,起了身,有些不放心的一個彈指。
析秋“嗯”了一聲,再沒了聲息。
見狀,他快速起身,如狸貓般,沒有半分響動,連着開門的門栓聲也未聽見,出來,迎着黑夜的冷風,幾個起縱前,既是消失在了黑夜裡。
佘記繡鋪
輕敲門扉,門板快速打開,一青衣女子見到他後,福了個身,這才帶着他進到店裡後堂。
佘氏早等在那裡,一身金絲牡丹直筒襖,穿出了妖嬈富貴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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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來人,她輕端茶盞。
卻見那人快速的跪拜了下去:“小甥亓容卿拜見姑母!”
佘氏手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將茶盞放在桌上:“你便是我那姐姐的嫡長子?家中排位老三的亓三郎?”
“正是小甥!”
“起來吧!”她聲音溫婉和煦,看着亓三郎的眼裡滿是笑意,着了青衣上茶,讓其坐在下首。
嘆道:“卻不想轉眼十年已過,當年小小孩童的孩子,如今既是這般大了!”
說完,別有深意看他一眼:“雙河鎮離着京都近月餘的路程,突然造訪,難不成是專爲我這姑母而來?”
看着他身穿着露了胳膊的夾襖,倒是促狹一笑:“卻不知,鎮國侯府的嫡長子,居然會着了此番有失體統的裝扮。”
亓三郎臉上有着少許尷尬,在那輕咳一聲:“此事說來話長!”
“哦?”
佘氏挑眉,亓三郎這纔將事情大略的說了一遍,大意是跟着四皇子上到北疆替着聖上辦事,不料回程時遭歹人偷襲,爲保皇子,他奮力拖住刺殺之人,讓四皇子突出重圍,而他卻身負重傷不說,還被人使了軟筋散,手下武士護衛是全被殺了個精光,他是憑着股毅力逃到深山,再另尋的出路出來,這才幸運得救,保住一命!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佘氏盯着茶盞:“既是朝中事,你說與我聽作何?如今已是十一月了,你卻還在這呆着,難不成想讓京中家人真當你死了不成?”
亓三郎搖頭:“不會,侄兒今日偶遇姑母,想着請求姑母幫着寫幾封信!”
佘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離京年頭多了,倒勾起不少思親之情來了!”
揮手着了青衣襬案執筆。
待書信寫好,交與他後,亓三郎又對她耳語兩句。
最後青衣送他出來,將一枚半圓鳳佩拿了出來,交還給他,亓三郎見是今日接繡包時偷給她的信物,沒有吭聲,伸出那骨節分明的大掌,將它包在手中。
頷首,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