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案後趙世華皺眉不語,平王見了心裡多少也明白。岳父對自己還有成見,或許是意見,或許是不放心。他再看一眼父皇,卻見他正含笑注目岳父和自己,目光中笑意盎然,象是打算看看下面是誰先接話,又會說些什麼?
獨孤側妃心中一跳,偷偷看了看皇后,又偷偷看了太后一眼,最好還是癡癡地看着平王。那寬闊的後背上,寶藍色的錦袍上繡着雲龍團紋,那原本有些猙獰的龍頭此刻看起來卻只感到威武不凡。可是,爲什麼得到平王的寵愛就這麼難?剛纔太后爲什麼不進言直接將她晉爲正妃?
安王冷笑,康王微笑,大臣們默然,這裡全沒有他們插話的地方。
“回稟母后,父皇前日答應讓兒臣娶皇叔的外甥女爲妃,正在訂日子。”殿中平王起身,行到皇帝皇后几案前跪倒,朗聲回了這句話。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但大家很快反應過來這裡是紫宸殿,因而這譁然聲隨即消失,大家一起把眼光投到皇帝身上。人人心裡都有疑問。蜀王變態殘酷,他把外甥女兒許給平王可以說他是拉攏。而平王殿下,他居然也肯要?
楊昊直接瞪一眼楊彥,我幾時說過這話?這小子居然敢當着他的面假傳聖旨?這可是欺君!
楊彥面上微微笑着,只是看着父皇的目光中卻露出一絲乞求來。楊昊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心軟了,這親事早就議定,他這方式雖然出其不意,只看他往日爲那姑娘焦慮憂心平日裡對自己也算真孝順的份上,楊昊決定等明天再找他算賬。
皇后情不自禁發出幾聲笑聲,又掩口停住,語重心長地對平王道;“皇兒,你與王家婚事剛剛解除。可憐那姑娘在你解除婚事後便香消玉殞,你就另定下別的姑娘,也應該緩些時日纔對。母后方纔提出來,不過是爲你早做打算。皇兒文韜武略無一不能,在這件事上,是你做得不妥當。”皇后拋一個話題出來,不想果然拿住平王的錯。無情又無義也罷了,王家的人現在殿上。你這樣不顧王家體面,難道你們生分了?
大臣們爲皇后提醒,他們甚至忍不住想,該不會是平王后來看上了蜀王的外甥女,所以纔想要退了王家的婚事,才讓人家姑娘生病去世的吧?
同時,他們也在想着,蜀王的外甥女?那就是哪位公主的女兒了?那不也是皇上的外甥女?平王既然提了蜀王而沒提皇上,那肯定就不是公主的女兒了。不是公主,那就是蜀王王妃那邊的親戚?可蜀王妃出自元氏一族,平王也完全可以直接向元氏提親啊!沒必要繞個圈子到蜀王這裡來啊!
皇后也很快想明白其中關係,只是猜不到那位蜀王的外甥女到底是何來歷,便又帶着幾分愧色含笑問皇帝:“皇上,蜀王叔還有位外甥女是臣妾不知道的嗎?您怎麼想着把她賜婚給平王的?臣妾還是提醒陛下,王家的姑娘才過世,這還沒下葬呢,平王就急匆匆地再訂下婚事,只怕是不太妥當吧?天下人會如何說平王?再說平王的婚事,可不能草率了,怎麼能隨隨便便訂個人呢?以我們平王的才貌,怎麼也要好好選一選才是……”
主位上,李皇后自以爲用話拿住了平王,怎麼都要給他扣上一個無情無義的名聲,不管那蜀王的外甥女是何人,先將他想要的婚事攪黃了再說。
下面坐在平王上首的安王卻有些忐忑起來。王家姑娘婚前生病去世的真相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裡自然是清楚的。當平王說要娶蜀王的外甥女時,他立即就知道,平王要娶的還是趙家那個姑娘。看樣子,那天晚上皇叔應該是沒有來得及動手?難怪皇叔惱恨他,感情這麼快就弄清了真相了。爲了還老三一個王妃,皇叔就認了那個丫頭爲外甥女?這一切太突然!
就在各人偷偷打量平王、蜀王及王家時,忽然見蜀王起身冷冷地盯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話裡的意思是本王的外甥女配不上平王了?”
皇后被他這樣的目光盯着,再聯想起他虐待女人讓人生不如死的傳言,一時間只覺得渾身直冒冷汗。她怎麼又將這個變態小叔子給忘記了?
“蜀王叔多心了,本宮不是這個意思……”
蜀王依然冷冰冰地看着皇后,不依不饒道:“那皇后娘娘說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本宮的意思是……”皇后面上的笑容越來越僵,悄悄拉了拉旁邊的皇帝,小聲哀求道,“皇上,皇上您看……”
楊昊正生氣呢!楊彥一句話,就把這婚事定下來來。他本來還打算等那丫頭嗓子真的治好了,先看看人再說的。如今他被迫將此事認下來,對始作俑者的皇后自然沒好氣。這個時候皇后居然還來找他應對蜀王,他能給皇后什麼好臉色看?
楊昊板着臉瞥了皇后一眼道:“蜀王的脾氣誰不知道?沒事誰讓你招惹他?”內心裡,楊昊對趙世華扮的這個蜀王還真是滿意。看看,這性子、這眼神,可不是跟蜀王一模一樣?
皇帝不支持,皇后也沒底氣,只能勉強笑道:“蜀王叔的外甥女自然是好的,只是本宮和太后不都沒見過嘛!蜀王叔看什麼時候方便帶到宮裡來給我們看看?對了,還不知道那位姑娘姓什麼,是蜀王叔哪家親戚的女兒?”
蜀王見皇后服軟,這才施施然坐下來,懶洋洋地答道:“那姑娘姓趙,就是平王主簿趙安齊的妹妹。她的母親是本王已經過世的唐側妃的表妹。皇后還有什麼問題嗎?”
蜀王側妃的表妹的女兒,這關係可真夠遠的。皇后一聽就知道這什麼外甥女肯定是假的。本來平王要是娶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兒,她高興來還不及,但如果這個原本的寒門小戶的丫頭忽然靠上了蜀王這麼一位王爺,這又不同了。關係遠近不要緊,要緊的是蜀王的態度啊!
“這關係還真是有夠遠的。”皇后勉強笑笑,不誤暗示道,“蜀王叔可別被人騙了吧?怎麼就那麼巧呢?以前也沒聽說過……”
蜀王似乎也是惱了皇后了,當即不客氣的回道:“難道本王納個側妃還要將她的九族三代都跟皇后娘娘報備一遍不成?本王說她是我外甥女,她就是,不是也是。皇上,您說呢?”
蜀王這話也實在太大膽了,竟然如此不給皇后面子。大殿裡的文武大臣聽了都不禁頭冒冷汗,連楊彥都有些擔心,我的岳父大人吶,您實在也太彪悍了點吧?
楊彥爲趙世華擔心,殊不知趙世華同樣爲楊彥的大膽捏了一把汗。皇上就在上面坐着呢,你竟然敢當着他面假傳聖旨,逼着皇上應下婚事,你也不怕皇上拆穿你?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誰知楊昊聽了竟然哈哈大笑,反而讚道:“好!好!好一個我說是她就是,不是也是!這纔是五弟的風範!我大隋皇室男兒就應該有這樣的氣魄!”
皇帝此話一出,真是讓人目瞪口呆。皇上不是被人附身了吧?他不但沒怪罪蜀王,還贊好?
還不僅如此,皇帝接下來居然又側頭斥責皇后道:“身爲長嫂,一點都沒有做嫂子的風範!枉你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就你這樣也配母儀天下?”
看到這裡,滿堂文武都是大驚,皇后和蜀王交手,竟然是皇后大敗?皇上到底要做什麼?不過這麼一點事情,雖然皇后也有點小心眼不安分,但明顯是蜀王對皇后不敬啊,怎麼反倒成了皇后德行不夠?而聰明的人已經在想了,難道皇上留下蜀王,竟然是要用他對皇后對世家出手嗎?
皇后震驚地盯着楊昊,半天才反應過來,立即紅了眼睛,起身向皇上福了一禮道:“臣妾不勝酒力,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還請皇上和母后恕罪,臣妾就先回宮去了。”
楊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嗯,喝多了就先回宮吧!”
皇后離開以後,再也沒有人敢跟蜀王說話了。蜀王得意一笑,端起酒杯起身對着主位上的皇帝遙遙一敬道:“皇兄,臣弟敬您一杯!臣弟脾氣不好,多謝皇兄對臣弟的寬宏和恩寵。”
楊昊端起酒杯一口乾下,將酒杯倒置以示滴酒不剩,笑道:“朕就你一個兄弟,自然是要護着的。以後還望五弟多爲朕分憂解難。”
蜀王跟着笑道:“多謝皇兄厚愛,臣弟定不負皇兄厚望!爲我大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楊彥看着對面的蜀王,對他的敬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他這位岳父大人要是到了千年以後,肯定也是個奧斯卡影帝級別的大腕啊!他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蜀王,真正將蜀王骨子裡狂傲不羈的性格完美地演繹出來了。他甚至還當着百官的面與父皇打暗語,難怪連父皇都要對他另眼相看了。
這時,王家在朝中的代表,王家大老爺的次子中書侍郎王儉起身出列,乾淨利落地撩袍對着主位上的皇帝和太后跪拜道:“臣有罪,臣代表王家向皇上、向平王殿下請罪。其實微臣堂妹自幼身體不好,所有才送到庵堂撫養。當初算命的就說了堂妹不到十八歲不能離開庵堂,否則便有性命之憂。是我們王家貪慕平王岳家的名分,將一個本來就病重的女兒嫁給平王殿下。可惜堂妹實在沒有這個福氣,所以纔會在婚前重病而亡,實在與平王殿下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請各位大人爲平王殿下正名,實在是王家對不起平王殿下,還望皇上和平王殿下恕罪!”
既然人家都坦白了,王儉又是皇帝極爲信任的人,自然也沒有怪罪,不過板下臉來訓斥了幾句就算完事了。不過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猜測。但至少沒有人在明面上說平王薄情寡義了。
宴會結束後,百官出宮回家,皇帝卻將蜀王和平王都留了下來。
等沒有其他人在了,蜀王和平王立即跪下向皇帝請罪。
蜀王道:“臣弟之前脾氣不好,對皇后娘娘不敬,還請皇兄責罰。”
平王道:“兒臣之前一時着急,誤傳聖意,還請父皇降罪。”
楊昊對蜀王道:“五弟請起。你是個什麼脾氣,朕心裡有數。今晚這事也不全怪你,以後注意一些,別給人留下話柄就是了。”
這話明着說以後要注意,暗地裡卻是支持他以後直接按照性子來就是。
蜀王恭敬地磕頭道:“臣謝陛下大恩!”而後才起身站到一邊去。
接着,楊昊才走到楊彥身前,居高臨下地怒瞪着他。
“誤傳聖意?是誤傳嗎?你這是欺君!你是篤定了朕不會怪罪你是不是?”
楊彥立即認錯道:“兒臣錯了,請父皇恕罪。兒臣一時着急,想不到別的辦法,只能盼着父皇疼兒子了。”
“哼!”楊昊冷哼一聲,想了想道,“既然人沒事,如今婚約也算定下來了,老二那邊,你就放他一馬吧!”
楊彥微微怔了一下,想不到父皇竟然用此事與他交換安王的性命。他心中恨極了安王,之所以沒有立即動手報復不過是一種心理戰。讓人整日裡提心吊膽的等待着絕對回來的報復,可比直接殺了他痛苦多了。
“父皇,您多慮了,兒子不是什麼都沒做嘛?”
正是因爲楊彥到現在都沒有動手,楊昊才越發擔心。他很清楚,老三考慮得越久,計劃就越周密,事情就越大。
楊昊看着楊彥,忽然嘆了口氣道:“這次的事情,是他做得過了,朕也對他很失望。可是,他到底是朕的親骨肉,是你的兄長。老三,父皇已經給了你最好的,只是想給他留一條命罷了,你能體會父皇的心嗎?”
父皇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能體會也得體會啊。
楊彥低着頭沉默一下才擡起頭來,帶着幾分不甘道:“爲了不讓父皇傷心,兒臣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父皇就知道你是個度量大的!好了,你起來吧。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要是楊彥眼睛都不眨地就答應下來,楊昊肯定是不相信的,就像之前他的話,可看到楊彥沉思了一陣,眼底又帶着幾分不甘,楊昊纔算是真正信了他。
“是,兒臣謝父皇疼愛!”楊彥嬉皮笑臉地站起身來,卻不急着走,反而腆着臉道,“父皇,您乾脆就再疼兒子一點,讓欽天監選一個最近的日子大婚吧!最好就在這個月底,實在不行下個月初也行啊!”
“還得寸進尺了?”楊昊哭笑不得的瞪着他,但想着既然連他的欺君之罪都原諒了,最後也只好無奈地點頭應下。
從皇宮裡出來,楊彥和趙世華一路回去。
趙世華輕嘆道:“皇上是個慈父,殿下以後要用心孝順他。”
楊彥點頭道:“是啊!皇帝其實也是人啊!”連安王那樣的人渣父皇也護着,不就是因爲父子血緣?
“皇上剛纔留我在一旁聽着,也是提醒我不要對安王動手。”說到這裡,趙世華側頭看着楊彥道,“這仇,你真的不打算找安王報了?”
楊彥輕笑道:“怎麼可能?他要是直接對我出手也就罷了,可他動了安然,我是絕不會放過他的。只不過既然父皇捨不得,少不得我得多費些心思,暫且讓他多活些日子罷了。”
臨分手前,楊彥又問:“皇叔,既然現在安然的身份也確定了,您看要不要與趙家的人見面?”
趙世華沉默了一陣,輕嘆道:“等你們大婚以後再說吧!”
他不是不想妻子兒女兄弟,可一旦見面,暴露的危險就大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不好的。這麼多年的分離都過來了,他可以再忍忍,等自己真正站穩腳跟,等女兒和平王大婚地位穩固以後再考慮。
趙世華回到蜀王府,安然已經睡了。他剛剛沐浴梳洗打算休息,就聽才選出來的隨身小廝吉祥通報道:“王爺,嶽先生求見!”
吉祥以前只是個外院的三等小廝,這次王府遇刺,府裡的護衛僕人死傷太多,趙世華才從沒有受傷的人裡提拔了一些,吉祥就是其中一個。
趙世華以爲嶽朝城要跟自己說安然的嗓子,立即讓請進來。
卻見嶽朝城進來以後,一如往常地請安,但隨即就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道:“王爺的傷如何了?讓屬下再看看,換了藥再睡吧。”
趙世華明白,立即擺擺手讓吉祥退下。
“什麼事?可是趙姑娘的傷有反覆?”趙世華着急地問道。
嶽朝城見趙世華一開口就是問那位趙姑娘的傷,而那趙姑娘卻揹着他與平王幽會,心裡真是替他不值。
趙世華見他一臉爲難的樣子,不由擔心焦急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呀!”
嶽朝城神色複雜地望着趙世華,小聲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千萬彆着急。”
趙世華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皇上今天已經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賜了婚,君無戲言,他可以稍微鬆口氣。只是想着女兒的幸福,若嗓子真的治不好,只怕以後平王嫌棄,到底還是難過的。
“我跟你說,今天下午我在花園裡見到趙姑娘和平王在假山那邊,他們……唉!”嶽朝城嘆道,一臉同情地看着趙世華道,“你也別傷心,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你要是不高興,我就不給她治嗓子了!”
“不行!你得用心的幫她將嗓子治好!”趙世華急道,“她的嗓子不能出一點問題,知道嗎?”原來是爲這個,害得趙世華平白擔心了半天。
“呃?”怎麼跟他想象中不一樣呢?嶽朝城疑惑了,“我說你怎麼回事?你都不生氣嗎?”
趙世華瞪着他道:“誰說我不生氣了?今天下午我回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哼!以後平王過來,我要一直跟着他,不給他任何機會!”
嶽朝城張大嘴看着趙世華,還是不理解。但凡男人被人戴了綠帽子都不會是這樣子的吧?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難道就因爲平王是個真王爺,寧簡是個替身?
“嶽先生,”趙世華忽然拍着他的肩膀,嚴肅道,“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記在心裡。如今,那丫頭的嗓子也多虧你幫她治療。所以,我不想看着你死。”
嶽朝城嘴裡都可以塞一個雞蛋了。他聽到了什麼?難道說平王要殺他滅口?
趙世華知道他想歪了,也不急着糾正,只直言道:“今天在宮裡的宴會上,皇上答應了平王的賜婚請求。那丫頭就是未來的平王妃!”
“什麼?那丫頭和平王……怎麼可能?”嶽朝城大驚,那丫頭不是寧簡的人了嗎?怎麼能嫁平王?皇上竟然還賜婚?
“爲什麼不可能?那丫頭本來就是平王的未婚妻。是安王的人偷偷將她擄出來,送到蜀王府來,這才引來了皇上和平王府的人。好在那丫頭沒事,不然你以爲這王府裡的人還能好好的活着?”
“那,那您和趙姑娘……你們不是……”嶽朝城是親眼看到寧簡和那趙姑娘抱在一起的呀!
“嶽先生,我們共事多年,相互瞭解。我也不瞞你,趙姑娘,是我的女兒,是我的親生女兒。看到她,讓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我們早已經父女相認。”
嶽朝城恍然大悟,接着又問:“那,你怎麼對外解釋你和趙姑娘的關係?”
趙世華認真地看着嶽朝城道:“對外,我會說她是唐側妃表妹的女兒,是我的外甥女。知道她來歷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一個。嶽先生,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嶽朝城震驚地點點頭。他雖然對醫術太過癡迷,有時候被人認爲是變態是瘋子,可跟了蜀王這麼多年,這點腦子他還是有的。
“可是,等王爺回來……”
“王爺不會回來了。以後,你就當我是真正的王爺吧!”
“……”
嶽朝城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房間裡,想了很久纔想明白整件事情的經過。
安王將平王的未婚妻送到蜀王府,皇上和平王是怎麼知道的?既然寧簡和趙姑娘早已經相認,那肯定就是寧簡的人去平王府送的信了。
寧簡假扮王爺卻得到皇上信任和重用,顯然他的身份在皇上那裡是過了明路的。同時,平王肯定也是知情人和策劃者吧?
寧簡說王爺不會回來了,就是說真正的王爺已經不在了。
所有知情人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不明真相的,都以爲現在的王爺還是以前的王爺……
只有他一個知情人,要麼成爲寧簡和平王的人,要麼就只有死路一條。
嶽朝城幾乎不用怎麼思考就知道該如何選擇。他雖然跟着蜀王很多年,不過是因爲蜀王能提供給他研究醫術的藥材和條件,但並不表示他對蜀王的爲人處事就贊同。俗話說醫者父母心,他雖然稱不上醫德有多好,但總體說來還是個善良的人,蜀王動不動就殺人的性子他其實一直都是看不慣的,只是無能爲力而已。如今蜀王換了人,倒是能挽救更多的人,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他之前擔心,也是擔心真正的蜀王回來會對寧簡不利而已。
兩日後,賜婚的聖旨都到了蜀王府,這一次,聖旨上明確寫了安然的名字:趙氏安然。
婚期定在九月初六,是楊彥親自選的日子。長長久久,六六大順啊!
嶽先生說安然的嗓子估計能在八月底恢復,正好九月初就成親。
安然看着這道聖旨,忍不住熱淚盈眶。她終於又是趙安然了!
與此同時,消息也傳到了趙家。
顧宛娘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兒被人擄走,皇上居然還賜婚了?還是以趙家女兒的身份?蜀王的外甥女?他們怎麼和蜀王扯上關係的?難道又是平王的關係?平王對他們家然姐兒是真好啊!
魏清源、趙世福、顧勝文和顧少霖聽了總算是鬆了口氣。他們決定等九月安然大婚以後再走。這一次,安然從趙家出嫁,他們也能參加她的婚禮了。
八月十九,王錦文風塵僕僕地從太原趕回長安,去平王府求見平王楊彥,向他通報王家對四房的處理結果。如果平王不滿意,他們還要加大處罰力度,直到讓平王滿意爲止。
原本一件好事卻因爲四房的貪心弄成這樣,王家上下也是悔恨不已。早知道上次就將四房的人嚴厲處罰關起來,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大伯做主,請示了祖父,於八月十五那天開了祠堂,將四叔一家逐出王氏一族,並嚴禁家族任何人接濟他們。他們是淨身離開王家的,據說李氏回了李家,被趕了出來,她的母親偷偷讓人給了她兩百兩銀子,現在他們一家住在長安城外……”
楊彥平靜地聽完,輕輕嗯了一聲,見王錦文一臉忐忑地看着自己,不由輕輕一笑道:“本王向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只要王家真心忠於本王,本王也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你讓老爺子安心就是。”
“是,多謝王爺!”王錦文直到現在才放下心來。
“起來吧!”楊彥虛扶了一下道,“回去告訴崔夫人,就說安然現在蜀王府,也很想念她。讓她不要擔心,好好養胎。”
王錦文聽到這裡,不由雙眼有些溼潤。他再次下拜道:“多謝王爺寬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