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四房,十姑娘王靜姀正在自己房裡焦急地等待着。)計劃一切順利,表哥什麼都沒說就答應幫忙,讓她一直處於極度的興奮中。然而,就在剛纔,表哥被大嫂帶去了長房,她卻忽然有些擔心起來。
直到現在,她冷靜了一些,才意識到這件事情如果成了,不只是王靜妘無法嫁進平王府,只怕整個王家姑娘的聲譽都要受影響。要是平王惱怒了王家,不要王家的姑娘了怎麼辦?她也當不上平王妃啊?
也不知道孃親是怎麼計劃的,她怎麼就是不肯告訴自己呢?
而在正房裡,四老爺正在質問四夫人。
“你說,你侄兒到底來做什麼?”
“老爺,我不是說了嘛,我生日要到了,他是來給我祝壽的。”
“祝壽?他?李家六郎?你當我真那麼好騙?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可別給我弄出什麼事情來!你立即讓他回去!我們王家不能和李家扯上關係!”
“老爺,你想撇清和李家的關係?晚了!你娶了我這個李家的女兒,一輩子也別想跟李家撇清關係!”四夫人冷哼一聲,見丈夫的臉越來越黑,忍不住又換了語氣道,“老爺,你聽我說……”
四老爺冷着臉盯着她道:“你說!”
“老爺你看,我們現在已經得罪了妘丫頭和平王殿下,以後若平王殿下得登大寶,我們這一房肯定是要受打壓的。老爺看是不是這個理?”
四老爺沉思了一下道:“我們四房雖然和三房不太好,但十丫頭也不算得罪了妘丫頭吧?不是還沒撕破臉嗎?”
四夫人冷笑道:“老爺以爲要怎樣纔算撕破臉?對女人來說,知道對方覬覦自己的夫君,那肯定就是仇敵了!雖然十丫頭及時改了口,可妘丫頭對她的恨已經鑄成,是沒辦法更改的了。”
四老爺聽到這裡,也沉默下來。他本來是想當平王的岳父的,誰想會弄成現在這樣。可是現在還能怎麼辦?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和李家攪合在一起!”四老爺骨子裡還是王家的人,對這個家族充滿了熱愛,他雖然也喜歡爭些利益,爭些寵愛,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自己的姓氏和家族。
四夫人忽然詭異一笑道:“老爺,已經晚了。我們現在已經是安王殿下的人了!”
“你說什麼?”四老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兩步跨過去就掐着四夫人的脖子怒吼道,“你居然投靠了安王?你居然背叛了王家?我要休了你!”
四老爺一怒之下要休妻,四夫人一見,也有些慌了,忙抱住他道:“老爺你聽我說,我沒有背叛王家,我都是爲了王家好啊!”
四老爺扯開四夫人的手質問道:“爲了王家好?誰不知道我們王家是支持平王殿下的,你投靠李家支持安王,不是背叛是什麼?”
四夫人趕緊道:“老爺,您想啊,康王有范陽盧氏和博陵崔氏支持,安王有我們隴西李氏和雲中獨孤氏支持,可是平王卻只有王家一家支持。以後能不能勝出還說不準呢!王家把前程都押在平王身上,要是平王敗了可怎麼辦?”
四老爺氣呼呼地揮開四夫人道:“你懂什麼?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三位殿下,平王殿下是最聰明最有才幹的。他文武雙全,安王和康王哪裡比得上?再說了,皇上似乎也有意平王,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平王弄那個大隋之音就是皇上支持的。那可全是爲平王說好話贏民心的!”
四夫人撇撇嘴道:“那可說不準。雖然康王和安王文采不如平王,但幫着皇上辦事也辦得很妥當啊!爭儲可不是小事,不到最後,誰能知道結果?就像平王五月遇刺,差點連命都沒了,他再能幹又如何?”
四老爺聽到這裡,不得不承認四夫人說的也有些道理。
四夫人見四老爺似乎聽進去了,又繼續說道:“如果平王勝出那自然好,可如果平王敗了呢?我們現在靠上李家這邊,萬一以後安王殿下勝出,看在老爺您的面上,安王也會對王家網開一面啊!這不是對王家好嗎?鄉下人還有句話,叫做‘不能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老爺,我們王家也要做兩手打算才行啊!以後要是安王勝出,王家因爲老爺您而得以保全,整個王家都會感激老爺您的。”
聽到這裡,四老爺一下子轉過彎來,忽然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爲了家族忍辱負重的大英雄。
他不禁扶着四夫人的肩膀道:“你說得有道理。你跟我說說,外甥過來到底做什麼來了?”
“六郎他……”
四夫人還沒說完呢,就聽一個侍女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老爺、夫人,不好了,我們的院子被人包圍起來了,誰都不讓出去。”
緊接着,又一個侍女哭着跑進來道:“老爺,夫人,不好了,大老爺派人把姑娘抓走了!”
四老爺一聽,立即就着急了,一把將四夫人抓過來,怒吼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丫頭做了什麼?”
四夫人也是震驚,她什麼都沒有告訴女兒,就是怕連累她啊!大老爺怎麼會抓了十丫頭?就在這時,只見大老爺的長隨大步走了進來,微微抱拳躬身道:“四老爺,四夫人,大老爺請二位立即去福瑞堂。”
四老爺和四夫人聽到這裡,心下稍稍安定了些。福瑞堂是老太爺院裡的正廳,有時候老太爺找他們兄弟幾個議事說話就在福瑞堂。四老爺是老太爺最寵愛的小兒子,到時候有老太爺護着,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四老爺想着,我都是爲了王家好,我在爲王家尋找第二條出路,雖然你們暫時還不理解,但我應該是王家的英雄。
四老爺夫妻來到福瑞堂的時候,大夫人大少爺三老爺三夫人都到了,只是不見大老爺的身影。另外,他們看到安然也在,而在她身後還站着一個冷着臉的男人,滿臉肅殺之氣。
四老爺立即質問大夫人道:“大嫂,你做什麼抓走了十丫頭?她做錯了什麼?”
大夫人冷冷地看着四老爺和四夫人道:“十丫頭做了什麼,你們當父母的不知道?還是說你們是主謀?”從這一刻起,大夫人再也不用對四房客氣了。她知道,王靜姀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四房這一次是徹底完了,平王絕不會放過四房的。
四老爺和四夫人面面相覷,四夫人忽然想起自己的計劃,想起外甥昨日到來,難道今晚已經動手了?怎麼會連累了十丫頭的?
“十丫頭,十丫頭到底做了什麼?”四夫人看着大夫人脣邊的冷厲,顫抖問道,心裡已經開始發慌了。
“她做了什麼,你這個做孃的會不知道?不是你讓李家六郎來的?不是你幫着她謀劃的?”大老爺扶着老太爺出來,想起此事如果得手王家的後果,就想將四夫人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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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太爺黑着臉出來,所有人都起身行禮,等老太爺坐好,擺手讓他們也坐,這才安心坐下來。
或許是剛纔聽到的事情打擊太大,老太爺看起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不但臉色難看,眼睛裡更是失望憤怒自責追悔各種感情都有。
四老爺見到老太爺就想找到了主心骨,立即跪到老太爺跟前,抱着他的腿哭叫道:“爹,到底出了什麼事?大哥爲什麼將我家十丫頭抓走了?不管怎麼說,十丫頭都是個姑娘,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的,居然動粗。大哥這也太過分了……”
老太爺犀利的目光盯着四老爺道:“你不知道?”
“爹,兒子是真的不知道啊!大哥什麼都沒跟兒子說就把人帶走了。”四老爺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他纔敢這樣開口問,而同樣跪在地上的四夫人隱約猜到一些真相,卻是不敢開口的。
老太爺是個精明人,他看了看兒子和兒媳的神色就知道,這事兒子只怕真的不知情。
“讓你大哥將事情再說一遍吧!”老太爺嘆道。
大老爺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四老爺越聽越震驚,越聽越害怕。李家六郎居然上門來污衊妘丫頭名節,卻被當堂拆穿,已經被妘丫頭下令處死,而李家六郎污衊妘丫頭所用的繡帕卻是十丫頭找妘丫頭要的。因此,十丫頭這個同謀的罪名是逃不了的。而且,根據妘丫頭的話可以知道,十丫頭想要陷害妘丫頭是早就開始策劃了。
聽完大老爺的話,四老爺已經明白,十丫頭聯合外人陷害姐妹,置王氏滿門於不顧,差點釀成大禍,已經事實確鑿。而對這種背叛家族之人,王家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的。
四老爺原本還要喊冤,覺得自己的女兒不會這樣狠毒,可大老爺傳了妘丫頭和十丫頭的侍女來問,都證實了那張繡帕是十丫頭半個月前主動找妘丫頭要的。而且她確實還找妘丫頭要過小像和詩,只是妘丫頭沒給。
四夫人聽到這裡,再望着安然的目光幾乎可以算是驚駭了。她想不到那個妘丫頭看起來一副溫婉和善的樣子,居然如此有心計,一早就防着十丫頭,還耍了那樣的小心眼在繡帕上做手腳。
四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的女兒,可如今卻反而害了女兒。四夫人真是後悔莫及。然而除了後悔,她更恨安然。若不是這個女人到王家來,哪裡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大老爺看了看老太爺,老太爺對着他輕輕點點頭。大老爺沉聲道:“四房嫡女王靜姀品行不端,妄圖陷害家族姐妹,置家族名譽於不顧,先前我與父親已經見過她,她自己也招認了。現在,我以族長的名義決定,將王靜姀四房嫡女的身份從族譜上抹去,賜毒酒一杯。四房主母李氏,勾結外人,罔顧家族名譽,陷害三房嫡女,賜休書一封,明日自行歸家……”
女兒賜死,妻子被休,四老爺震驚地望着年邁的父親,猛然反應過來大哥都說了什麼。他用力地在地上磕着頭道:“爹,求您開恩,饒了她們吧!她們以後再也不會了。要不然,要不然把她們送家廟上也行啊!爹,兒子求您了,就饒了她們吧!十丫頭才十四歲啊!她可是您的親孫女啊!爹……”
四夫人也醒悟過來,忙趴在地上不住地磕頭請求道:“求爹和大哥饒了十丫頭吧,都是我出的主意,她什麼都不知道啊!都是我的錯,毒酒給我吃吧!我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爹,求您開恩饒了十丫頭吧!”
老太爺眼裡有些不忍,但他必須給平王一個交代。他慢慢擡起頭來,將目光轉到凌雲身上。如今,凌雲就是平王的代表,除非凌雲開口,否則他都不能饒了那兩個女人。
凌雲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他的任務是保護王妃,王家四房的人膽敢誣陷王妃,死有餘辜!
卻不料安然忽然起身對着老爺子行禮道:“靜妘既然拜過王家的祠堂,就是王家的人了,十妹雖然犯了大錯,但看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靜妘願意原諒十妹這次。請祖父開恩,饒了十妹一命吧!”
所有人都想不到安然會替王靜姀求情。畢竟王靜姀做的事情實在太惡劣了,簡直就是罪無可恕!要是安然真的被這樣壞了名節,絕對只有死路一條!聯想起她剛纔讓人處死李家六郎的狠厲,現在居然會爲王靜姀求情,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王家老太爺激動得眼睛都溼潤了。他想不到這個丫頭能有這樣的心胸氣度,當即滿眼感激地對着安然點點頭,而後對凌雲道:“凌大人,你看?”
凌雲微微皺眉,看了安然一眼。安然對着他微微一笑。凌雲便轉頭對老爺子道:“王爺臨行前吩咐過,他不在的時候,一切事情均可由王妃做主!”
王妃?她還沒嫁過去,平王的人就已經認她爲王妃了?平王對她的寵愛果然不一般!
老太爺立即感激道:“多謝妘丫頭寬宏大量。”
安然輕輕笑道:“原本就是因爲靜妘到王家才惹出這許多事情來的,祖父不要怪我纔好。”
老太爺立即道:“能有你這樣的孫女,是王家的福氣!”
接着,大老爺趕緊提醒四老爺和四夫人道:“快不快謝謝妘丫頭?”
四老爺和四夫人聽到自己的女兒不用死了,不禁喜極而泣,立即對着安然跪下拜謝,完全忘了之前心裡對她的怨恨。
安然含笑避開。她還不是王妃,現在可受不起人家的禮。
最後,因爲安然求情,四房的處罰減輕,十姑娘被罰禁足一直到出嫁,四夫人李氏被送去家廟,四老爺因爲不知情,只罰他閉門思過。
等這些事情都處理完了,安然回到自己院子裡,都大半夜了。
凌雲讓侍女們都退下,這才問道:“王妃爲什麼要饒了他們?”
安然嘆道:“殿下能有今日,也多虧了王家這些年的支持。殿下讓我認到王家來,本來對王家來說應該是件喜事,如果喜事變壞事,就算王家不敢嫉恨王爺,以後難免會因此心生嫌隙。再有,王家老太爺老夫人都對我很好,老太爺明顯是捨不得四老爺的,我就賣他一個面子,也算還了老太爺的這份恩情。”
凌雲聽完,暗自點頭。王妃考慮問題就是長遠,而且都是在爲王爺考慮。
不想安然接下來又說了一句:“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讓你殺了李家六郎嗎?”
凌雲冷聲道:“他該死。”
安然輕輕一笑道:“他自然是該死!但我讓他就這樣死了,也是因爲他不是主謀,不過是人家一顆棋子罷了。對主謀,我可沒這樣的好心。你該知道,對一個人最殘酷的懲罰,不是讓他死,而是讓他生不如死。”
聽到這裡,凌雲忍不住脣角輕揚,笑了笑。對這位王妃,他是越來越讚賞了。
楊彥有了安然畫的圖紙,與工匠們研究了四五天,總算將水車模型弄出來並試驗成功了。如今,工匠們正在放大尺寸,打算做一個大水車出來到黃河邊試試看。
這時,楊彥收到了華恩讓人送來的皇帝的旨意。王家以嫡女爲媵的旨意不能收回,但是王家以什麼人爲媵皇上不管。楊彥一看就明白了。這是父皇落不下臉來承認自己做錯了。在父皇看來,不過多一個女人而已,實在是件小事,卻不知道在他看來,其實是件大事。他是註定不會寵幸別的女人的,一個弄不好,豈不是與王家結怨?
就在這個時候,王家發生的事情很快連夜傳到了楊彥這裡。楊彥看完不由大怒,王家四房竟然聯合李家一起誣陷安然?還好安然前世宮鬥看過不少,不算太笨,不然還不讓人家騙了去?
看了安然爲四房求情,楊彥立即就知道她的心思。一來的確心還不夠狠,二來想爲他償還一些王家的情分,三來嘛,肯定是覺得死對王家四房的人來說實在太便宜了。
楊彥立即寫信給王家大老爺,明確點名,就讓十姑娘王靜姀隨媵。等到了王府再收拾她!
王家大老爺看了楊彥的信,想起之前楊彥說過的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將信拿個老太爺看,最後嘆道:“爹,我們就當王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吧!”
老太爺點點頭,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他知道,十丫頭到了王府,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卻說在瀘州合江縣,安齊的信五月底就送到了。
顧家老太爺看了信,感嘆道:“我就知道,齊哥兒是個出息的!只是不知道然姐兒到底許了什麼人家。婚期在八月,你這個做舅舅的要是得空就去看看吧……”
顧勝文和楊氏高興得很。女婿居然能得平王殿下看中,實在讓他們想不到。他們也很想去京城看看,如果搭上平王這條線,他們背後有了靠山,做起生意來底氣也更足些。只是,這一來一回的怎麼都要三個多月,家裡的生意怎麼辦?
“你跟霖哥兒去吧!”楊氏很快做出決定,“我和雲哥兒留下。雲哥兒讀書不成,正好讓他學着做生意。霖哥兒既然走了仕途,如今又有這樣好的機會,可不能放過了。”
老太爺點點頭:“讓霖哥兒一起去也好,跟着齊哥兒也能長進些。”接着,老太爺又對顧勝文道,“你去了也幫着你妹妹掌掌眼,然姐兒雖然退過親,可是個好姑娘,不能隨隨便便把她嫁了。你妹妹有時候眼光還是太短……”
因爲安齊信上沒說安然要嫁的是什麼人,所以老爺子就忍不住多想了。到底宛娘給然姐兒說了怎樣一門見不得人的婚事啊,齊哥兒都沒敢提。
“爹您放心,然姐兒聰明能幹,她的婚事多半是她自己做主的。齊哥兒在國子監讀書,估計多半是他的同窗,不會差到哪裡去的。”顧勝文其實也在擔心這個問題。但他轉而又想,齊哥兒現在可是平王殿下的人了,然姐兒的婚事應該不會差纔是。以然姐兒的身份,給人做妾是不可能的,難道是給人當填房?
老爺子點點頭,沒有多說,但沒有確切的消息之前,他還是難免要擔心的。
“你們帶着霖哥兒去京裡,也好讓齊哥兒和然姐兒勸勸他,他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了。”然姐兒都要成親了,霖哥兒也該死心了吧!
顧勝文楊氏點頭稱是。他們爲了霖哥兒可是操碎了心了。這兩年來,上門給霖哥兒說親的媒婆都要踩破顧家門檻了,可是不管人家姑娘人品相貌如何,他聽都不聽,直接拒絕。楊氏知道他心裡還惦記着然姐兒,對安然也不是沒有怨氣的。
從老爺子那裡回房,楊氏又開始憂慮起女兒來。齊哥兒在京城出息了,女兒的肚子又一直沒有消息,齊哥兒不會納妾吧?
“你說,他們到底圓房了沒有?”楊氏私下裡問顧勝文。
顧勝文瞪她:“齊哥兒沒說,我怎麼知道?不過……”他想了想,又笑道,“應該已經圓房了吧!到了京城,他們是夫妻,自然是要住在一起的。”既然都住在一起了,齊哥兒年紀也不小了,忍得住纔怪。
楊氏點點頭,又嘆道:“可是芳姐兒怎麼還沒有消息?”
顧勝文不以爲意道:“你急什麼?他們成親纔多久?你放心,宛娘是我親妹子,是芳姐兒的親姑姑,不會薄待我們芳姐兒的。倒是老大的事……唉,真讓人操心啊!”
趙家的大伯趙世榮,三叔趙世福,小姑父魏清源,以及遠在福建建安縣的趙安南都收到了安齊的信。
趙世榮知道侄兒現在是平王殿下的人了,很是感嘆了一番。齊哥兒出息了,二弟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吧?只是然姐兒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齊哥兒寫得這樣含含糊糊的,肯定有問題啊!對方是什麼人,什麼家世都沒說,只說了婚期。
趙世榮到三房去,趙世福也正在跟何氏說這個事情。三房本來跟二房好,趙世華過世後,趙世福對安齊兄妹也多有照顧,知道齊哥兒出息了,得了平王青睞,都很爲過世的二哥高興。但是說起安然的婚事,他們同樣憂心忡忡。
聽大哥說明來意,趙世福也嘆道:“那報信的小哥也是,急匆匆就走了,我問他然姐兒的姑爺是什麼人,他也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
趙世榮自我安慰道:“然姐兒向來聰明,應該不會做什麼傻事吧?老三你要是得空,不如去京裡看看,要是沒有盤纏,大哥幫你準備。”
其實趙世榮自己也是想去長安看看的,可是想着之前王氏對齊哥兒一家做的那些事情,想着自己納了個寡婦爲妾,在鄰里間丟盡了臉,他也沒臉去。
自從休了王氏,趙世榮的腦子倒是慢慢清醒過來,也爲自己從前做的那些事情感到羞愧。二弟不在了,他不但沒有照顧好他的兩個孩子,反而……
趙世福略微想了想便道:“好,我也不太放心然姐兒的婚事。趁着時間還夠,我去看看!只是家裡收稻子的時候,大哥幫我看着點兒。”
趙世榮的改變趙世福也是看在眼裡的。他好幾次與何氏感嘆,以後給兒子娶媳婦兒一定要睜大眼睛。娶個好女人,能惠澤三代;娶個攪事精,一家子都不得安寧,連累全家。
趙世榮立即應下來道:“你放心,我們家請了長工,到時候先幫你把稻子收回來。”
這幾年安齊也送了不少銀子回來,趙世榮都置了田產。他一個人自然忙不過來,就請了長工。現在,他也是王家村有名的趙老爺了。只是因爲之前王氏的事情,後來又鬧出了納寡婦爲妾,七月產子的事情,相鄰們背地裡都有些看不起他。
在魏家,魏清源看了安齊的信同樣既欣喜又擔憂。他和趙雲杏商議道:“現在離然姐兒出閣還有三個月,我打算去一趟京城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然姐兒沒有父親,但並不表示她就沒有孃家人。不管她嫁到什麼人家,我都得去看看,這可是關係孩子一輩子的事情,大意不得。你看那賀家,當初和二哥那樣好,可二哥不在了,情分就沒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無論如何,咱們可不能耽誤了孩子。”
趙雲杏也感嘆道:“照說然姐兒是個聰明的孩子,二嫂給她挑的人家應該是她點過頭的,不會差到哪裡去纔對,可爲什麼齊哥兒不說清楚呢?”
魏清源長嘆道:“就是因爲然姐兒太聰明,我才擔心啊!”
趙雲杏不解地看着他。
魏清源想了想,沉吟道:“當初二哥的死,然姐兒一直懷疑是盧家的人動的手。如今她到了京城,齊哥兒又進了平王府,我擔心然姐兒會爲了報仇而做傻事。”
“然姐兒她……”趙雲杏想到這個可能,又是激動,又是心酸。二哥死得冤枉,然姐兒想爲他報仇無可厚非。可是,如果要用然姐兒一生的幸福來換,真的值得嗎?
“所以,我必須得去。”魏清源拍拍妻子的肩膀道,“我去問問你大哥三哥去不去,還有顧家那邊應該也會有人進京,我們倒是可以結伴進京。家裡娘和孩子們就勞煩你照顧了。”
趙雲杏點點頭道:“家裡的事情你放心,娘和幾個孩子我都會照看好的。只是……”趙雲杏低着頭,似乎有些遲疑。
“你想說什麼?咱們夫妻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魏清源扶着妻子的雙肩,柔聲問道。
趙雲杏擡起頭來,提議道:“要不你帶着秀芹一起上京吧!齊哥兒在國子監讀書,同窗多,或許能有合適的。”
魏清源聽到趙雲杏提起長女,也忍不住感嘆。你說怎麼就那麼湊巧?秀芹訂了兩樁婚事,卻都在婚前出了事。第一次,秀芹十三歲訂下一個舉人之子,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婚期定在秀芹十五歲及笄以後。可誰知道就在婚期訂下後不久,未婚夫卻一病不起,拖了兩個多月就死了。
過了半年,魏清源再次爲女兒選了一家。那一家祖上也是書香門第,先祖曾做過官,只是這十多年來沒落了,父親只有秀才的功名。魏清源親自見過那少年,讀書倒是很上進。雙方都很滿意,交換了庚帖,訂下婚期。
可誰知就那麼湊巧,那少年居然在成婚前五天掉進河裡,差點就淹死了。本來這只是個意外,可禁不住流言蜚語啊!聽說這事的人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傳,說是秀芹剋夫。於是,那家就趕在成親前三天過來把這婚事退了。
自此後,魏舉人家的長女是剋夫命的謠言就徹底傳揚開來,甚至將魏秀芹生母的死也歸結到她八字大上面去了。魏秀芹比安然大半歲,眼看就要十七了,可是在合江縣,只怕是難尋好親事了。爲此,趙雲杏不得不考慮是不是學安然那樣換一個地方去尋一門好親事。
魏清源考慮了一晚上,第二天又問過魏秀芹自己的意思,決定帶她一起去京城。
隨後魏清源與趙家和魏家聯繫,知道趙世福和顧勝文顧少霖都要去,便約好時間一起動身。
當然,齊哥兒出息,安然嫁人這是趙家的大事,趙世榮自然也派人通知了大妹妹趙雨荷。趙雨荷聽說安齊在什麼王府當了個從九品小官,不由撇撇嘴道:“不過是個從九品的小官,聽都沒聽過,這也值得炫耀?”又聽說安然定了親,今年八月就要嫁人了,她倒是來了興趣,不知道安然到了京城嫁到了什麼人家,想來總比鄉下的有錢吧!
但關於安然的婚事,趙世榮和趙世福都不清楚,自然也就說得含糊。趙雨荷便自己腦補了。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不是給人做妾就是給老頭子當填房去了!哼,還以爲然姐兒到了京城真的出息了呢!還不如當初給她的兒子當媳婦,好歹是正頭夫妻,年紀相當……
趙世福要去京城參加然姐兒的婚禮,這可是大事。畢竟整個王家村幾十年來除了趙家,還沒人去過京城呢!被休在家的王氏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王氏和安然的仇恨那是源遠流長啊,她被打、摔斷腿、被休、全都是拜安然所賜。當然,她完全忘記了是自己管不住一張臭嘴在前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聽說安然的姑爺不清楚,她也腦補了。既然說不清楚,那肯定是嫁得不好啊!要是嫁得好,那丫頭還不說出來顯擺?
於是,安然馬上要嫁人了,而且嫁得不好的謠言很快又在王家村及附近幾個村子傳播開去……
卻說趙世福和魏清源顧勝文約好一起走,因爲顧勝文從商,常年在外面跑,也算經驗豐富,便由他領頭安排。顧勝文翻了黃曆,選了最近的日子,五月十六,宜出行。
天氣炎熱,他們早晚趕路,天氣熱了就停下休息,如此自然走得慢。等他們一行人風塵僕僕到了長安,已經是七月末了。
他們照着信上的地址,一路問過去,找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找到了地方。
顧宛娘聽到消息,忙驚喜地迎了出去。老家來人了?來參加然姐兒的婚禮?哥哥小叔妹夫都來了?還有霖哥兒和秀芹!
顧宛娘和顧庭芳激動地將衆人接到大堂裡坐下,讓下人趕緊去收拾客房。秀芹被安排着跟顧宛娘一起住,其餘的都是男人,便安排在外院客房顧宛娘讓顧庭芳先將秀芹表妹送去後院梳洗休息,她再陪着大哥三叔妹夫他們說說話,問問老家的情況。
“三叔,平哥兒現在哪兒讀書?”
趙世福憨厚地笑道:“勞煩妹夫親自教導,那孩子還算上進。”
魏清源微笑點頭道:“平哥兒不錯,是個聰明有靈性的,將來比我出息。三哥放心,過個兩三年就可以讓他下場試試了。”
聽妹夫提起自己的兒子,趙世福不住地笑着點頭:“多謝妹夫費心教導。”
顧宛娘也高興地說:“我們趙家的孩子都是出息的。以後他們兄弟幾個也好相互扶持。”接着又問了些老家的情況。
顧勝文和趙世福耐心地回答了顧宛孃的話。魏清源見他們都坐下喝了一盞茶了,還不見安然出現,便開口問道:“二嫂,然姐兒呢?可是在房裡繡嫁妝?”
一路上,魏清源和趙世福顧勝文說起安然的婚事,心裡都很擔心。安然要嫁的到底是什麼人家?如今到了家裡一看,下個月就要出嫁的姑娘了,居然不見人影,這算怎麼回事?
顧宛娘遲疑道:“然姐兒,然姐兒她不在家裡……”
“不在家裡?不在家裡在哪兒?不是說下個月才成親的嗎?”
“二嫂,你到底把然姐兒許了什麼人家?”
顧勝文和魏清源原本就懷疑,如今更是震驚。難道真的像他們想的那樣,安然的婚事真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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