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敵兵壓近毫不緊張的當然不止張弛一人,最起碼桓恆也是如此,他冷笑一聲對王小姐說:“賊軍人多勢大,恐怕難以抵擋。”
“那依桓公子之見當如何禦敵?”王小姐淡淡的問。
“若依我之見,”桓恆不冷不熱的說道:“雖然不知到底是何處兵馬,但興師動衆,料想所圖不過是這數千戰馬,若王小姐能悉數將戰馬奉送,當可保全隨行衆人性命,不戰亦可退敵。”
“桓公子所言甚是。”王小姐依舊是不急不緩,彷彿這數千戰馬與她無關似的。
“使不得,”李掌櫃一聽可是急的不得了,連忙說:“小姐三思,王大人花費巨資這才從北地購來這些戰馬,怎能說送便送?”
李掌櫃他心裡明白,他首次負責這麼大的一筆生意,若是這些戰馬有失,恐怕他這個掌櫃當真是再也做不成了。
“不如使一人快馬到附近郡縣求援,如何?”李掌櫃此時也是疾病亂投醫。
“賊人勢衆,不過卻多是步兵,恐怕是想劫馬之後,以便縱馬逃遁。我們都騎着快馬,若想逃走倒還容易,可是若想搬兵回救卻是千難萬難。”桓恆笑眯眯的說着:“況且這裡距最近的郡治也有數百里之遙,恐怕等搬來援兵,這些劫馬的賊人早就跑得不知所蹤了。”
賊人已近,喊聲震天,李掌櫃雖然心中不肯,可卻心中害怕,除了急得滿頭大汗卻也沒有絲毫辦法。
“難道費盡心力,運馬於千里之外,如今卻要讓賊人所得?”李掌櫃呢喃的自言自語說。
“這卻未必,螳螂捕蟬,但或許還有黃雀在後。”王小姐也自言自語的輕聲說。
…
…
護衛行動迅捷,很快便布好了陣勢。護衛分成兩隊,一隊在前、一隊在側,成犄角之勢。
杜希名擔心小姐安危,快馬來到王小姐身前,說:“小姐,賊軍恐怕不止千人,形勢危急,不如小姐同諸位先奔附近郡縣去調兵前來。只要我杜希名不死,定誓保這三千戰馬不失。”
衆人皆知此戰懸殊巨大,若不早退,恐怕有生死之憂,一時之間,氣氛竟是說不出的凝重。
裴公子此時嚇得連舌頭都在不停發抖,恨不得早早的快馬逃跑,見此時王小姐還不言退,連忙說:“對,對,對,不如我等,先撤了吧。”
“若王小姐不肯舍馬,這一戰勢所難免,”桓恆在一邊到是沒有絲毫緊張,依然彷彿看戲一般輕鬆:“不過賊軍多是步兵,大家逃還是逃的了的。”
王小姐自然知道這些,微微一笑,不理二人,只對杜希名說:“杜統領,你率半隊護衛正面拒守,千萬不要讓賊軍衝過前方車馬。若聽賊軍擂鼓之聲響起,便率前隊二百五十名護衛快馬向賊軍衝殺過去,切莫猶豫,我自有安排。”
“是。”杜希名見王小姐如此說,也不多言,事實上杜希名從不質疑王小姐說的話,所以只在馬上大喝一聲便立刻掉轉馬頭,快馬前去迎敵。
衆人大感不解,本就敵衆我寡,讓二百餘護衛正面衝鋒數千之衆,豈非羊入虎口、有死無生?
而且王小姐還是讓在對方擂鼓之時衝鋒。豈非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不過此時戰事緊迫,也沒人多問,殺聲已近,敵軍已然殺到眼前。幸好前方有三千餘車馬阻隔,否則若只憑着幾百護衛,恐怕一衝之下陣勢就要被敵軍衝散。
杜希名一聲大喝,挺槍立馬,衆護衛也毫無畏懼之色,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竟然不是征戰沙場的將士,而只是大昌商會一隊普通的護衛。
不過杜希名也並不好受,敵兵越涌越多,再撐片刻敵軍涌上來的不斷增多,陣勢一散,僅憑這數百護衛那就定然是無力迴天了。
杜希名尚在捨命廝殺的時候,李掌櫃緊張的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衫,對王小姐說:“賊軍勢大,實在不行就舍了戰馬吧。”
說話時的表情比壯士斷腕還更加悲痛似的。
不過王小姐卻沒有回話。
此時敵軍後方的兵馬源源不斷涌來,並傳來了陣陣擂鼓之聲,不絕於耳。擂鼓則進、鳴金則退,連張弛也明白這個道理,擂鼓那便是對方要發起總衝鋒了。
杜希名感覺來自敵軍的壓力驟然猛增,恐怕再有片刻陣勢就要被衝散了。此時一聽敵軍擂鼓之聲響起,大喝說:“男兒當求征戰沙場、馬革裹屍,衆兄弟都莫做孬種,隨我衝上去!”
二百餘騎氣勢如虹,就衝向了敵軍陣中。
落日後天暗的很快,此時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況且又有三千餘匹戰馬列隊前方,如一堵牆一般阻隔在敵軍與商隊衆人之間,所以張弛看不清楚杜希名衝上去廝殺的情形,只能聽得到前方殺聲震天。不過,就在杜希名帶隊衝上去的那一剎那,張弛卻看見了王小姐擱置在側翼的剩餘二百餘騎終於開始動了。
只是他們並沒有衝上去與杜希名一起廝殺,相反,他們盡數撤到了三千餘匹戰馬後方。
那二百餘騎首先快速斬斷這些戰馬繮繩,然後手持長鞭一齊驅策這數千戰馬,連呼帶喝,甚至有人用長矛一矛就刺在了馬腿上。
戰馬受驚,馬嘶連連,在後方護衛的驅策下,三千餘匹戰馬同時暴走,如條長龍一般豁然的動了起來。
衆護衛都騎在馬上跟在後邊,見哪一匹馬跑的慢了便一矛刺在馬屁股上,戰馬受驚,如同潮水向賊軍洶涌而去。
杜希名率半隊護衛在前衝殺,數千戰馬緊隨其後,賊人雖然人數衆多,同樣有數千之衆,可卻多是步兵,如何能擋得住這許多受驚的戰馬踐踏,只是一瞬間就被衝的七零八落。
在古代,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陣勢與氣勢,陣勢一散,氣勢一弱,縱使是雄兵百萬,也會兵敗如山倒。
陣勢一亂,賊軍中倒有大半是死在戰馬和自己人的踐踏之下。
況且後邊還有另外半隊護衛縱馬掩殺,即使有人逃過這數千戰馬踐踏衝殺,也難逃後隊跟上的護衛的縱馬掩殺。這一路就如收割莊稼一般收割着這些劫馬之賊的生命。
形勢忽然逆轉,只是這轉眼間,賊兵就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形勢忽然逆轉,只是這轉眼間,賊兵就死傷無數,血流成河。
此時天色雖暗,不過商隊衆人也都看得出賊軍在戰馬齊衝之下紛紛潰散,終於都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原來王小姐早有準備,害我等虛驚一場。”三桐自言自語說。
“開始時王小姐說這三千戰馬就是伏兵,我還不信,原來這伏兵需是這般用。”道玄在一胖早看得目瞪口呆,不禁在心中敬佩王小姐用兵如神。
“只是可惜了這些戰馬,”三桐是個愛馬之人,知道這些戰馬受驚後放走再想抓回來可是千難萬難,忍不住說道。“不過王小姐也真有氣魄,這麼多戰馬,竟然說放就放了。”
三桐很慶幸現在做這打劫買賣的不是自己。
“不放如何?”道玄問道。
“若是我,就算打死我也捨不得放地,這麼多戰馬,就算有錢也未必賣的到。”三桐依然嘆息着。
張弛在一邊哈哈一笑說:“想不到你竟然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守財奴。”
三桐當然不懂守財奴是什麼意思,不過從字面理解也並不難,不過他卻不覺得守財奴有什麼不好,看着滿山跑散的馬,還是惋惜的說:“愛錢財有什麼不對,錢財可真是好東西呢。”
衆人正說話間,忽然見從旁邊山坡後又殺出一隊騎兵,人數卻不多,只有十數騎,而且都穿重甲,甚至竟然連馬也帶甲。也不呼喝,顯然是軍紀嚴明,再加上天色以暗,這十數騎竟是悄無聲息的就衝了過來。
此時衆人身邊護衛也不過十數人衆。李掌櫃一見又殺出這一隊人,想哭的心都有了:已經沒馬了,你們還來劫什麼?
爲首的騎兵是一名刀疤臉大漢,衝上來只一刀便砍死了一名迎上去的護衛,然後橫刀立馬,用長刀離着好遠指了指張弛。
“殺那個長着頭髮的和尚。”那刀疤臉大喝一聲。
呼聲剛落,那些騎兵便衝了上來。奔跑中陣型不亂,都是五六騎一組,並駕齊驅。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軍中的行軍之法,講求配合,絕不可個人衝殺,若在戰場之上,遇到散兵遊勇,用此法衝殺可謂擋者披靡。
張弛自然知道那刀疤臉口中長了頭髮的和尚就是自己,此時心中說不出有多鬱悶:我穿越過來也不過才幾天而已,誰也沒招誰也沒惹,怎麼這麼快就會有人點着名衝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