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賊銳氣大挫,所謂一鼓作氣勢如虎,陛下何不教三軍整備,擇rì大舉進軍,一舉渡過長江,殺破吳賊大寨。到時,我軍於陸地作戰,區區吳賊鼠輩,如何能抵擋我數十萬雄師!?”
曹仁話畢,席下諸將紛紛叫好。曹cāo大笑不止,曹仁所言正合他的心意。此下曹cāo卻又向郭嘉暗投眼sè。郭嘉臉上嘴角含笑,微微頷首,亦是認同了。曹cāo心中大定,遂便下令,教三軍整備,蓄勢待發,整備完畢,便大舉攻打吳軍大寨。宴席上,一衆將士無不大喜,眼看自軍戰況佔盡上風,不需多久便可攻克東吳,班師回朝。不過此中,卻唯有一人,臉sèyīn晴不定,鬱鬱寡歡。此人正是潘璋。不過此下衆人皆沉溺在歡喜之中,卻無人留意這東吳降將。
忽然,在宴席右側邊上,劉曄低聲諫道。
“所謂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陛下竟然yù要大舉動軍,何不先遣細作到吳軍寨內一探究竟?”..
曹cāo聞言,亦覺是理,遂便應諾,教劉曄自行辦理。魏軍內細作打探之事,素來由劉曄cāo辦。劉曄拱手領命。當下曹cāo見調撥已是七七八八,便與一衆文武大肆縱歡。
就在此時,一陣颶風襲來,帳外旌旗忽地倒塌,發出一聲巨響。帳內衆人皆是一驚,曹cāo面sè一變,卻忽聽到席下一陣吵雜聲亂起,盤子、杯盞落地。曹cāo彷彿有所預料,心頭彷彿被割開兩半,急轉眼望去。只見郭嘉不知何時倒翻在地,鼻子、眼角、耳朵、嘴角上皆滲出血液,觸目驚心。在旁側的姜維,臉sè劇變,滿臉恐懼之sè,淚流如泉,大叫師傅。
“奉!孝!!”
曹cāo渾身顫抖,驚呼一聲,猛地發作,推翻几子,腳步一錯,竟從高堂上翻滾落地。頓時帳內一片大亂,有一些人趕去郭嘉那裡,有一些人趕往曹cāo那裡,七嘴八舌,亂叫一通。曹cāo狀若癲瘋,竭斯底裡,不斷喚着郭嘉的名字,更兼不顧形象,就在地上爬去,推開衆臣,撲向郭嘉。衆臣紛紛讓開,曹cāo雙眼盡是驚恐之sè,眼見郭嘉七孔流血,渾身顫得更加厲害,疾聲咆哮道。
“快!!快請太醫!!!快吶~~!!!誰敢怠慢,朕便斬誰的頭!!!!”
曹cāo嘶聲亂吼,衆文武頓時如炸開了鍋一般,四處亂竄,連忙奔出帳篷,紛紛去喚太醫過來。一陣混亂後,數個太醫急急前來,在曹cāo怒吼之下,如若受驚的兔子,連忙跪下告罪。曹cāo見狀,怒氣一衝,猛地伸手一扯其中一個太醫的衣襟,當頭咆哮喝道。
“快快診治!!若貞侯有個萬一,你等皆要陪葬!!!”
那太醫聞言,嚇得五魂六魄都驚飛了,連忙爬到郭嘉身旁,爲郭嘉探脈。另外兩個太醫,則在唯唯諾諾地撥開郭嘉的眼皮,亦在診斷。四周文武,見曹cāo氣得滿臉蒼白無sè,急勸息怒,小心龍體。曹cāo把手一招,大喝住嘴,搖搖yù墜地站了起來,細目卻死死地看着那數個太醫。
過了一陣,那數個太醫面面相覷,皆露出死灰之sè。曹cāo看得,踉蹌數步,厲聲吼道。
“貞侯病情如何,還不快快道來!!?”
那數個太醫中,一人姓王,名吉,頗有急智。當下爲保xìng命,連忙秉道。
“陛下息怒,貞侯前番感染風寒,此下不過舊疾復發,兼之近rì未經調養,故而如此。依微臣之見,貞侯萬不可再有cāo勞,可暫且在寨內歇息,但病情好轉,便叫人遣回荊州,調養百rì之後,自然無患。”
姜維聞言,眉頭一皺,眼眸如若刀鋒,猝然眯起,望向那叫王吉的太醫。王吉被姜維這一盯,頓時心頭一顫,連忙底下頭來,不敢對視。曹cāo聽了,卻是臉sè有所好轉,冷聲向兩位兩個太醫問道。
“王吉所言,可否屬實!?”
“陛下不必多慮。王太醫醫術高超,我等診斷後,亦是此果。”
那兩個太醫暗暗相視後,急出言稟道。曹cāo聽罷,方纔心頭大定,遂教左右將郭嘉送回其帳篷歇息,又細心吩咐姜維還有那數個太醫好生照顧。姜維聽令,yù言又止,不過卻想到郭嘉曾經有過吩咐。姜維終究還是忍住了。若是平時,姜維這一陣神sè變化,曹cāo早就看出了究竟。不過此時曹cāo心急郭嘉的病情,思緒大亂,故而未有察覺。
郭嘉忽然病倒,曹cāo急得幾乎大開殺戒,宴席自然是不歡而散。就一夜間,暗中變故極多,將來戰事究竟如何,可謂是充滿了變故。
次rì,在吳軍寨內,只聽聞魯肅連聲咆哮,彷彿震得方圓數裡內都在搖晃。不一時,陸遜被兩員軍士推出,陸遜恨聲不絕,狀若瘋狂,滿是不甘。那兩員軍士,把陸遜推到轅門之下,取來兩杆軍杖。須臾,一陣陣巨響,伴隨着痛呼聲,傳遍了整個營寨,就算在寨外數裡,亦聽得極爲清晰。且說魯肅先前有意調開江上巡邏船隻。魏軍細作乘一小舟前來,正值江上霧大,魏軍細作聽得慘叫聲,連忙趕去看望,就在百丈之外,隱隱看得陸遜被兩個軍士杖打,頓時臉sè連變,不自禁地越靠越近,只見陸遜被打得皮開肉綻,鮮血進流,慘不忍睹。魏軍細作看得皆不覺吸了一大口涼氣。就在此時,寨內一陣怒吼聲起,原來那魏軍細作靠得太近,被寨內吳兵發覺,大喊jiān細。小舟上的魏軍細作,連忙四下一齊輪轉櫓棹,望江面上如飛而去。待吳兵小舟紛紛在江上涌動之時,那些魏軍jiān細早就乘小舟逃遠去了。
另一邊,此時魯肅虎帳內,咆哮聲已然停下。須臾,數員斥候趕來稟報,言魏軍細作已逃去了。魯肅坐於高堂,聞報一喜,卻稍有顧慮而道。
“曹cāo素來多疑,此去若只派尋常之輩,只怕反而誤事。還需有口齒伶俐,兼有膽氣之人前往。不知何人敢前?”
魯肅此言一落,帳內諸將面面相覷,皆無人動身。一者其中大多都是口拙之人。而呂蒙、淩統口齒雖好,但身份卻不符合。這時,僞裝成一員將士的孫權,微微一笑,向旁側的步騭望了過去。
步騭見之,心裡會意,遂慨然而出,拱手謂道。
“大都督不必多慮。大丈夫處世,不能建功立業,實乃愧對這男兒之身。某雖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有三寸不爛之舌,公等既捐軀報主,某又何惜微生!某願往矣!”
魯肅見是步騭,心頭一喜,又暗暗望去孫權那裡。只見孫權嘴角含笑,微微頷首。魯肅遂jīng神一震,笑聲而道。
“倘若步公願往,大事可成矣!如今戰事緊急,事不可緩,即今便行。伯言之書,已修下了。還望步公速速準備!!”
步騭慨然受命,領了書,只就當夜扮作漁翁,駕小舟,望北岸而行。是夜寒星滿天。三更時候,恰好到了魏軍水寨。巡江軍士拿住,步騭毫無慌sè,穩若泰山,言乃潘璋故人,還請潘璋前來相見。那巡江魏兵將領聽聞,不敢怠慢,連夜報知潘璋,卻又多留了心,遣兵士報之曹cāo。
且說潘璋正於帳內歇息,忽聽聞故人來見,頓時臉sè一變,神sè一凝,心知定是魯肅教人傳來密令,連忙整衣前往相見。不一時,潘璋趕到江上,見是步騭,不作聲sè,召步騭入帳商議。步騭氣度淡然,隨着潘璋,一人身入這龍潭虎穴,卻毫無半分懼sè。待兩人入帳後,潘璋教前番隨他一同降魏的心腹將士探風,然後急請步騭坐下,連忙問道。
“步公此番前來,可是大都督有何吩咐!?”
步騭神sè一沉,雙眸眯起,見潘張神sè緊張,毫無虛假之sè,心頭大定,笑聲而道。
“文珪深明大義,尚知國家有難,能辨別忠主,實乃我東吳之幸也。”
“步公不必多慮。某深受吳王知遇之恩,若非前番吳王有令,某豈肯苟存於賊寇帳下!步公有何計議,但可直言,某縱然是赴湯蹈火,亦覺不皺半個眉頭!!”
潘璋面sè一震,厲聲喝道。步騭大喜,遂將陸遜計策,細細道說。潘璋聽了,臉sè連變,稱妙不絕。就在此時,忽有將士來報,曹cāo下令召喚。潘璋臉sè一驚,露出幾分慌sè,與步騭謂道。
“此必是適才有人暗通報與那老賊。這可如何是好!?”
“文珪稍安勿躁。你且領某一同前往。某自會隨機應變。”
忽發變故,步騭卻仍舊神態篤定,大有泰山崩於眼前而sè不變的姿態。潘璋聽了,膽氣一壯,遂依從步騭所言,領其一同前往曹cāo虎帳。
當夜,在曹cāo帳內,曹cāo坐立於奏案之後,典韋如若一尊煞神般,侍立在曹cāo一旁。就這一人,足可堪比千軍萬馬。少時,潘璋先是入帳,步騭卻在帳外等候。曹cāo見潘璋進來,細目一眯,冷冷地打量着潘璋。潘璋拜禮畢,曹cāo並無回話,眼光寒澈,就盯着潘璋。潘璋只覺曹cāo目光如若刀鋒一般,不斷地在自己身上移動,好似能生生刺破自己的軀體,看到自己的內心想法。而就在一側的典韋,那魁梧巨大的身軀,不時散發出陣陣惡煞之勢,令潘璋不禁一陣陣心驚肉跳。不知不覺,潘璋已是滿頭大汗,心頭一揪,猛地跪伏而道。
“臣深受陛下恩寵,卻寸功未立,幸賴陛下洪福,當下臣有一人引見。此人可教我軍破敵之策,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使得吳賊不攻自破!!”
曹cāo聞言,眉頭一挑,稍露驚sè,好似並無料到潘璋竟有此舉,忽然臉上冷態即去,捂掌縱聲笑道。
“哈哈。竟有如此好事,文珪何不快快引見!?”
潘璋聽了,神sè一怔,遂出帳將步騭引入。步騭雖是一身漁翁打扮,但卻眼光炯炯,兼之面貌英俊,氣度不凡。曹cāo一看便知非池中之物,連忙問道。
“文珪,此是何人!?”
“回稟陛下,此人姓步名騭,字子山,乃臨淮淮yīn人也。時乃東吳參謀。昔rì與臣,還有陸伯言交情極好。如今正有機密要事,向陛下通報。卻又恐無人引見,誤了大事,便先前來與臣相見,懇請引見陛下!”
“哦,你便是那才智超羣,被江東之人譽爲乃文曲星投世的步子山耶!?”
只見帳上燈燭輝煌,曹cāo憑几而坐,眼光銳利如鋒,如若嵌入步騭眼內,看透其心思。步騭毫無慌sè,慨然相視,拱手拜禮,淡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