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文舜則是先佔主動,擺出地乃是攻陣。很快,文舜便開始移動石陣,司馬昭眼光炯炯有神,不斷地看着文舜石陣移動。兩人幾乎沒有語言的交流,精神都集中在兵盆之內。很快,兩人陣勢漸漸接近。文舜天地三才陣,類似一個碩大的‘品’字。猝然,前部進突,望司馬昭的八門金鎖陣的東北角赫然突進。司馬昭見文舜從生門而入,臉色一變,速將西南角上的兵馬推上,欲要攔截於陣中腹心。文舜燦然一笑,遂又移動左右兩部,分別從陣中開門、景門而入。司馬昭面色凝重,看來文舜對這八門金鎖陣極爲熟練,如此下去,自軍大陣必破無疑。司馬昭當機立斷,竟迅速將開門、景門的兵馬調開,又將後方兩角的兵馬調上,儼然擺出一個四門兜底陣。
“陣中陣!?”
文舜刀目瞪大,驚呼一聲。司馬昭一臉的笑盈盈,眼光還隱隱望向王元姬,本以爲王元姬定也一臉驚異,哪料王元姬只露出些許驚色,仍然篤定自如,嘴角還掛着一抹淺笑,眼中瑩瑩發光,緊緊地注視着文舜的陣勢。司馬昭眉頭一皺,就在此間,文舜很快便做出對策。只見文舜三部兵馬突入,各據方位,抽兩部兵力而出,即成五虎羣羊陣,望司馬昭的四門兜底陣突殺而入。頓時,司馬昭的笑容凝固,‘咦’了一聲,心中暗付道。
“好精妙的一步!這文子熹果非池中之物!”
司馬昭也不怠慢,立馬將四門兜底陣外的兵馬抽回,向文舜的大陣圍攏而去,欲要來個內外合攻。不過文舜先佔主動,兵馬已然殺入了司馬昭的四門兜底陣內。司馬昭臉額上不禁流下滴滴汗水。如此一來,此下便成了死局。文舜、司馬昭皆精神集中,不敢絲毫鬆懈,如身赴戰場。一陣後,輪到司馬昭抽籤,簽上寫了一個‘雨’字。兩人一看,緊繃的神色都送了下來。文舜哈哈一笑,眼中盡是欽佩之色,與司馬昭謂道。
“看來此局,我等只能以平手而論!”
“嗯!殿下所言極是。此下兵盆中,兩軍正處膠着,又天降大雨,如此一來,繼續拼殺,兩軍只會是兩敗俱傷,難分勝負!”
司馬昭微微頷首,亦是認同。文舜精神奕奕,似乎意猶未盡,凝聲又道。
“馬公子這陣中陣實在是精妙絕倫。若非我變陣及時,又是主攻一方,先佔先機,否則此局必敗無疑!!”
“殿下所言差矣。依昭之見,殿下熟通兵學陣法,步步爲營,若非昭僥倖,早就敗於殿下之手。譬如此中,乃是在沙場之上,兩軍對敵,昭臨時欲擺出陣中陣,卻先失先機,兵士軍心已亂,更兼需得調撥極多,但有延誤,陣勢難行。而殿下從天地三才陣,變作五虎羣羊陣,只需調撥兩部兵馬,只要兵士熟練陣勢,須臾可成。如此可見,如若當真在沙場對敵,卻是昭敗多勝少!!所以此局實乃昭敗矣。”
司馬昭面色端然,微微搖首,卻是不欲佔文舜的便宜,如實說到。文舜聞言,對司馬昭更是賞識不已,燦然一笑,謂道。
“此一事彼一事。若果真是沙場對敵,卻是變數極多。如馬公子之軍若精於我軍,且有猛將把守於陣前。我若突破不得,或有怠慢。馬公子便有足夠時間,變換陣勢。此局竟以平手而論,便不需過於介懷此中深細。更何況,我早年從軍,磨礪極多。而馬公子多年臥病在牀,自然少了幾分精煉。”
司馬昭聞言,似乎不願對此糾纏過多,不過對於文舜的豪爽、耿直,亦是敬佩不已。兩人可謂是識英雄重英雄。此時,在街道外有人在敲鑼打更,竟已是二更時候。文舜面色一變,搖首苦笑道。
“這一時興起,竟是忘了時間。若是被王太僕得知,我定又免不了一番教訓,只要連姬兒也要連累了。姬兒,我這就送你回府。”
王元姬嫣然一笑,哪有怪責之色。司馬昭看了,心裡一陣發痛,他本想在王元姬面前遣威,卻無料到竟敗下了文舜之手。雖然文舜並不認同司馬昭之論。但司馬昭爲人就是如此,敗即敗,勝即勝。以他的傲骨,認定的事便不會改變,亦絕不願他人爲他挽留情面。於是,司馬昭親自送文舜、王元姬出了酒樓。下人早將馬取來,文舜、王元姬兩人遂紛紛上馬,男才女貌,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文舜在馬上拱手作禮,與司馬昭拜別後。此下街道無人,兩人便一同策馬歸去。司馬昭望着文舜離去的背影,頗爲感嘆地喃喃道。
“如此人物,若是我出身在這西唐,或許當真能與此人成爲至交好友。”
司馬昭嘆畢,又想到王元姬那望向文舜,充滿幸福喜悅的目光,心中一陣揪緊,煩悶不已,扭身便往酒樓內進去。馬光見司馬昭心情極差,也不打擾。
且說,明日便是文舜與王元姬定親之日。依禮兩人在成婚之前,不能相見。文舜將王元姬送回府中,想到起碼要有一段日子,不能相見。兩人自是依依不捨。王元姬星眸泛光,似有千言萬語不曾道盡。文舜看着,不禁情愫涌起,將王元姬擁入懷內,王元姬並無掙扎,那如水般輕柔的軀體,依偎在文舜的懷內。
“姬兒。這輩子,我絕不會負你。若有來生來世,我亦要娶你爲妻。有你便有我,不離不棄。”
王元姬嬌軀一震,臉上滿溢着幸福,只求這時間停滯,身邊這個男人永遠都不會離開。
一夜過去。到了次日,在長安宮內,車水馬龍,一架架裝滿彩禮的馬車,往來不絕。到處都是指揮的侍臣。負責彩禮之事,乃是由香妃、玉妃姐妹兩人負責。姐妹兩人極是上心,平日裡又是平易近人,深受宮中侍臣、宮女愛戴。只見一架架馬車,從宮內而出,直往街道,幾番輾轉,便到了太僕府內。而在太僕府中,亦是人滿爲患,到處都是指揮的侍臣,還有太僕府中的從人、婢女。各式各樣的彩禮層出不同,有玲瓏綢緞,有金漆銅像,有玉器珠寶,也有馬牛雞羊。府內一片喧譁,上至負責官吏,下至從人家丁,皆是精神緊繃,唯恐出任何差錯。這可是西唐王獨子,當今王世子文舜娶妻,此事不但乃王室之事,更是關乎整個西唐大國傳承之事。西唐王文翰對此事,極爲注重,更不惜宣告各地重將,放下要事,歸來參加婚宴。
不過這婚事的主角之一,卻是顯得極爲悠閒。文舜從早,便將禮節一一背個通透,然後與文翰請安後,便到軍中,告知徐晃婚事。徐晃大喜過望,大笑不絕。文舜又于軍中廣發喜帖,而麒麟營大小將校,皆受文舜邀請,在成婚之日,到宮中飲宴。其中,羊枯又被文舜單獨召見。文舜取出紅袍,交予羊枯之手。羊枯豈認不出這件殘舊的紅袍,又驚又喜,想起老父,激動不已。文舜遂與羊枯說起他與老牛結識之事,當然文舜並無細說,只是說明老牛對他有恩,還將老牛的吩咐,一字不漏說與羊枯。羊枯惶恐不已,又聽老父如此掛念,思親之情不絕,不禁淚流滿下。文舜在軍中呆到晌午,關興、趙統、鍾會、徐蓋等幼時好友,一一來祝賀,還有軍中一衆將士,這便不一一細說。
文舜拜別衆人後,便望長安城歸去,忽然想起某人。文舜興致一起,便策馬直到城內,然後徐徐趕到醉仙樓下,來見司馬昭。司馬昭聽聞,文舜來見,面色一震,立馬前往迎接。兩人入樓,雖是隻有一面之緣,但卻深交多年的老友。司馬昭博學多才,腹內包羅萬象,與文舜縱談國家大事,治國之道。兩人交談愈深,對對方便愈是敬佩,只恨不能早些相識。文舜視司馬昭爲當世人傑,讚口不絕,屢屢有意邀司馬昭入仕。司馬昭心裡亦是感激不已,只可惜他亦是胸懷大志,極有野望之人,更何況各爲其主,其父更是大魏重臣,自不願投於文舜麾下。文舜見司馬昭並無入仕之心,亦無強迫。兩人談至深夜,仍是意猶未盡。
於此,文舜與司馬昭漸漸感情愈深。司馬昭的出現,也正好解了文舜對王元姬的相思之苦。之後數日,文舜幾乎日夜與司馬昭縱談各事,時不時也會以兵盆對弈。兩人棋逢敵手,興致極高。而在這數日間,文舜曾試過各種辦法,欲到太僕府中與王元姬相見。哪知王朗竟從宮內向文翰請來許多甲級飛鳶死士。文舜雖是足智多謀,卻瞞不過那些精通各種隱匿、探索之術的甲級飛鳶。文舜苦澀不已,礙於面子,也就斷了此念,遂終日與司馬昭爲伴,以解苦悶。
一日,文舜大婚之期在即。此下婚事一切細節,都安排妥當,就等婚期到來,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