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眉尾抽了抽,瞪了想笑又死命忍着的肖賀一眼,不爽道:“想笑便笑,你也總有這一天的時候。”說着,十分無奈的伸手夾了一塊雪柳釀丟進朱顏的碗中,俊面微紅,手臂微微一帶,甩開朱顏緊握着他衣袖的手指。
朱顏纔不管古云的惡聲惡氣,見古云爲他夾了雪柳釀,立時便眉開眼笑的端過小碗,大口嘗着尚冒着騰騰熱氣的雪柳塊。
“唔——好燙。”朱顏含着一口雪柳,表情痛苦,卻又捨不得吐出來,愣是皺着眉頭將這雪柳塊吞下。
古云見狀,立時好看的俊眉便深深蹙起,趕忙將自己身前已經放涼的清茶端至她嘴邊,不悅道:“怎麼吃得這麼急?有人和你搶嗎?”這雪柳釀,乃是最後出鍋的一道菜,自然是燙的,這小妮子,竟然連吹也不吹一口,就這樣一口吞下,不燙着纔怪。
練無心將一切看在眼裡,此時見朱顏被燙了滿嘴水泡,竟又高興的咧嘴直笑,不由問道:“朱顏,那雪柳釀分明在你手旁,而你的手並未受傷,你爲何非要讓古云爲你夾菜?又爲何明明燙了一嘴水泡,卻依然開心?”
朱顏灌下古云遞來的一盞清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練無心,這練無心,分明長得如此聰明的模樣,卻偏偏問出這般愚蠢的問題,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又瞧着練無心那雙清澈純粹的眼眸,彷彿不含世間任何的雜質,像一滴無根之水,一朵高空白雲,想來,她是真的不知吧
。
朱顏擱下茶盞,深情款款的望了古云一眼,嬌聲道:“因爲人,只會爲自己喜歡的人佈菜,我希望古云哥哥能喜歡我,所以我想要吃他布的菜。”
頓了頓,朱顏又道:“我雖然燙了一嘴的水泡,疼得厲害,可我發現,古云也在擔心我,也在乎我,於是我便十分開心,嘴裡的疼痛也不再疼痛,因爲,這裡暖暖的,甜甜的。”她撫着她的胸口,綿綿情意如十里萬丈的紅塵巨網,深深的,牢牢的,將古云深鎖其中。
暖暖的,甜甜的?
練無心緩緩撫上自己的胸口,這裡面,也同樣暖暖的,甜甜的,這,便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麼?
她側目望向身邊的少年,那風華絕代,氣度超然的少年,那在短時間內,由一個無知稚童,成長成今日這般沉穩睿智的少年,那一直跟在她身後喚她師傅的少年,那有好吃的最先想到她的少年,那每晚都爲她擦口水的少年。
原來,近來一直困擾着她的奇怪情緒,竟是喜歡麼?
她也有了人類的感情?是因爲她的身體還只是凡人麼?
清溪回望着練無心投來的目光,那看着世人永遠清冷淡漠的目光,唯有望着她時,纔能有一絲溫度,纔能有一絲笑意。
“怎麼了?有菜不合口味麼?”見練無心突然放下竹筷,清溪不解的問道。
練無心搖頭,心中微嘆,喜歡一個人,便是對他動了情,她雖從未對誰動過情,可她曾在天界聽別的仙子說過,人世間,最無常,最可怕的,便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