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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暮之走出屋子時,手中已經多了一件青布包裹的東西。

綠兒迎面而來,俏麗的臉蛋在看到蕭暮之時明顯變得有些驚訝,隨即很快恢復過來,笑着跟蕭雪海行了個禮,彷彿完全沒有看見蕭暮之。蕭雪海眉頭一皺,他早已經吩咐除非緊急要事,否則誰也不準踏進這個園子一步。

府中的下人一向都是知道的,如今綠兒來,只說明是有事了。

“綠兒見過國師。”

“什麼事。”清冷的聲音隱隱有一絲不悅,綠兒擡起頭,聲音中有一絲委屈,脆生生的說道:“國師,是皇上急着找你,綠兒也不是故意的。”蕭雪海目光一轉,心中一怔。

要說小皇帝有什麼正事找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他能有什麼事?無非吃喝玩樂而已?

看着身邊靜默如水的男人,蕭雪海此時真是一刻也不想離開,正準備讓人去回了,綠兒已經緊接着道:“皇上讓人傳話,說是大盛的通關回碟已經到了,送通關碟的大人正在宮裡等着,好歹也去見一見。”

蕭暮之本來正想着怎麼將那琴修好,忽的聽到久久不曾聽聞的字眼,不由怔住。

大盛……大盛……

爲什麼會有大盛的通關碟傳過來?

轉頭看着身邊的男子,蕭雪海也感覺到那一陣熱切的目光,四目相對,男子淡淡一笑,道:“大哥,再過半個月我就要出使大盛。”蕭暮之一呆,隨即有些怔然的說道:“啊,那……那好,這樣……百姓就有福了。”

綠兒臉上露出些不悅的神色,小皇帝沒權沒勢,自己這些當下人的也從沒怕過宮裡的人,雖說是不放在眼裡,但也總比眼前這個男人來的重要,已經蕭雪海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綠兒心中將男人罵了千萬變。但她到底也不是潑婦惡人,雖是在心中埋怨,但也沒有咒罵害人的心思,只是臉上不滿的神色卻毫無忌憚的展現出來。

蕭暮之說完,勉強一笑,道:“雪海,既然如此你就快些進宮吧,路遙水遠,使臣勞累,也別讓人家久等了。”蕭雪海微微點頭,隨即輕聲道:“那你在家歇着,我已經選好了幾個下人,別累着自己,我很快就回來。”

“綠兒。”蕭雪海說完立刻道。

“在,國師,什麼事。”看着國師有走的意思,綠兒漂亮的小臉瞬間明亮起來,如黃鶯般的聲音充滿了快樂和活力。

“你傳令下去,從今以後我大哥就是國師府的主子,別讓我再知道誰有不規矩的舉動。”白髮男子的聲音依舊清冷平淡,綠兒卻嚇得有些呆了,國師對下人向來好的很,她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警告,咬了咬脣,依舊規矩的行了個禮,道:“是,綠兒知道了。”

“大哥,我走了。”雖然希望聽到男人能挽留自己,但蕭雪海也明白不可能,笑了笑,知道男人不是那種妞妞捏捏的人,當即轉身走開。

直到那雪白的身影消失,綠兒纔不冷不淡的行了個禮,道:“蕭公子,您身子不好,不如回去歇歇?”雖然依舊禮儀周到,卻再也沒了先前的那份熱絡,明白綠兒心中對自己的想法,蕭暮之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只得點頭道:“嗯,回去吧。”

一路無話,這次去的卻並不是待春園,而是七彎八拐的到了一處更深的林園,蕭暮之有些疑惑,眯着眼四處望了望才恍然大悟,遠處那些熟悉優美的景緻不正是秋風園嗎?

這做園子正好在秋風園的中心,青色的門閣上筆墨飄逸的寫着四個大字:紫氣東來。

好字!

蕭暮之停下身形,靜靜的站在門口欣賞着,書法一道言傳不如意會。

率先打破了沉默,蕭暮之由衷讚賞的問道:“這是誰寫的?”

綠兒站在男人身後,望了那四個大字一眼,她是看不出什麼門道的,但這是國師親手寫的,當然也是由衷的喜愛,當即答道:“這是國師寫的,國師說,紫氣是那個天氣,天氣好府上就好。”

蕭暮之一愣,隨即脣角一鉤,輕聲道:“不是天氣,是仙氣;古書言道:紫氣者,日始之初華,誕於陰陽交匯,天宮地闕之間,道家吞吐紫氣,吸收日月精華,靈者納仙氣入體,可成天仙。”綠兒聽的一愣一愣,她是沒有讀過多少書的,這一下當即暈暈乎乎的,有些沒好氣的說道:“蕭公子說的這些綠兒不懂,綠兒只是個丫頭,不像公子身驕肉貴滿腹經綸,您說這麼一大套別折煞我這粗俗的丫頭了。”

剛說完,綠兒就有些後悔了,蕭雪海暗藏的警告猛的回憶起來,當即心中一跳,忍不住看向男人此刻的表情。

他一定會去國師那告我的。

世上沒有後悔藥,綠兒氣自己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不就是個靠身體迷惑人的男寵麼,現在他正得勢,自己跟着較什麼勁。

誰知擡眼看去,卻正看到男人有些黯然的臉色。

綠兒也知道自己這一翻話說得有些藏刀納劍,是人都會生氣,但誰知眼前的男人黯然的神色很快收起來,反而溫和的笑了笑,道:“能幫我一個忙嗎?”

綠兒正準備承受着蕭暮之的怒意,誰知男人卻突如其來這麼一句,當即有些納悶,問道:“什麼事?”

“幫我找一些去琴齋買一些東西。”

綠兒奇怪的問道:“公子怎麼不自己去?”蕭暮之一愣,隨即笑了笑道:“我能出去嗎?”綠兒頓了頓,有些酸溜溜的道:“您可是國師心上的寶,別說是出去,您現在就是一把火把房子燒了。國師也捨不得動您一根指頭。”

蕭暮之臉色瞬間有些僵硬,半晌,猛的轉身推開了眼前的房門,綠兒咬了咬脣,跟着進屋,道:“公子,您自己歇歇吧,一會兒會有三個下人給您請按,我先出去了。”

吱呀一聲,房門從外面關上,蕭暮之難得清朗的心情有些灰暗,他不是個小心眼的人,綠兒只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又豈會真的責怪她?但正是從孩子嘴裡說出的話,往往更傷人,苦笑一聲,將手中粗糙的琴放在桌面。

突然起身,蕭暮之四處翻翻找找,最後在牆壁上找到了一把匕首,出鞘的一瞬間,只覺一陣寒光瀲灩。

匕首的刀刃泛着森森寒光,緩緩坐到左旁,蕭暮之伸出左手,以手掌仔細的丈量着,隨即低身,握着匕首一刀一刀仔仔細細的雕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