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顧曉從回來就是這幅裝扮麼？”從怔愣中緩過神來，尹程狹長的眸一閃。
聽見他的話，俊逸的臉色不變，只見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勾意一般的看着他的眼，脣線的弧度越發加大。
“怎麼？”
尹程微微頓了頓，隨即淡淡的笑了笑“沒事，只是覺得她變化有點大。”
雖說表面說是‘有點大’，何止這‘有點’，簡直是判若兩人，也不知顧曉是迷途知返呢，還是在心裡又打着什麼算盤呢。
穆柏南轉移了視線，緊盯着電腦屏幕，神色依舊的臉頰上附上一層陰霾。
監控中，她從進來本想敲門，大概是聽到二人談話，站在門口遲遲未有所動作，足足站着4分鐘之久。
見他不做回答，尹程起身大步走到辦公桌前，在目光落在屏幕時，面容一驚。
“她聽見 我們的對話了？”
他擡眼，脣角的弧度越發邪肆“嗯。”
但，並不影響什麼，他們的對話並未將話說的太過細緻，關於林櫻婭公司的問題也只是隨意聊了兩句，並未有太涉深的話題。
見他神色淡然，尹程也清楚這其中並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尹程緊抿着脣，目視着監控中，林櫻婭鬼鬼祟祟的動作，半響：“看來以後要嚴加防範。”
的確，堂堂總裁辦公室兩個秘書，在這種時刻竟無一人，如若真的有什麼重要合作在談判，豈不是全被人聽去。
“顧曉——”尹程看向門外，聲音加大幾個分貝。
顧曉快步走進總裁辦公室，畢恭畢敬的答道：“在。”
“你跟Anna以後有工作分開，總之這間辦公室外不能沒有人，另外告訴前臺，除了飾可，任何人來都要通報。”話音落下，他看向穆柏南，像是在詢問他交代的是否夠詳細。
穆柏南勾脣輕笑，微微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見顧曉嘴角帶笑，猶豫片刻，尹程淡淡開口“另外，今天的事謝謝你，及時講。”
‘謝謝你’簡單三個字，卻引得顧曉身子狠狠一頓，這好似是他第一次對她講謝謝。
“您客氣了，尹總監，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顧曉官方性的笑了笑。
“好的。”
顧曉走出辦公室之際，穆柏南微微擡頭，深邃的雙眸緊盯着尹程。
凝見穆柏南略顯‘詭異’的目光，他尷尬的笑了笑 “南，你這麼看我幹嘛？”
“你不是跟顧曉一向不和睦？”
話一出口，尹程精緻的脣角繃的死死的，俊美的容顏佈滿了尷尬的神色。
他這副模樣，穆柏南還是第一次見到。
如若不是他起了錯覺，就是尹程哪根筋撘的不對勁了。
穆柏南神色冷清，靜靜的看着他微變的表情。
狹長的眼底滿是尷尬的情緒，他的視線有些渙散，好久，才恍惚的低低笑了笑。
“只是覺得她有些變化，不再是以前那個張揚跋扈的顧曉了。”
穆柏南嘴角笑容不變，嗓音低低的 “怎麼，又心動了？”
“沒有！”幾乎是急切的回答，他似乎忘了，眼前的人是穆柏南，而不是蘇飾可，他根本無需解釋呢。
穆柏南深深的看着他，深邃的眼亮的驚人“你的感情事，我不過問。”
聽見‘不過問’尹程狹長的雙眸一閃，脣角夾雜着笑意。
“林櫻婭的事，怎麼辦？”
聞言，穆柏南坐直了身，視線落入屏幕上，薄脣輕動“任由她 。”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 能怎樣，合作已被叫停，兩人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即使她想耍什麼手段，大概也是無濟於事。
如果她想玩，他會奉陪到底，他要看看，這個女人有多大的本事。
“放長線釣大魚。”
聞言，穆柏南薄脣的弧度越發加大“兩者有何關聯？”
“您老慢慢欣賞吧，我呢，先走了。”起身之際，他輕瞄一眼屏幕，隨即離開。
走出辦公室之際，映入眼簾的便是顧曉專注的神情。
兩人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每次當他走進副總監辦公室時，總能見到她悠閒的坐在一旁，像如今這般專注，一絲不苟的神態，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難道，人真的是會變的？
她只是崴了腳而已，回來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的確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好似意識到某人的目光，顧曉順勢擡頭，迎合他眸中的複雜，淡淡一笑“尹總監——”
在設計部時，有人時她還能叫上那麼幾聲‘尹總監’，如若無人時，她也就‘尹程’，或是‘程’，絲毫不顧及他們之間的上下屬關係。
這般畢恭畢敬，起初尹程只是單純認爲，在穆柏南眼前她纔會表現謙遜的樣子，看來，並非如此。
“在這裡工作還習慣麼？” 他挑着聲線，有意無意的問着。
這還是第一次對她主動的問候，聽聞他的言語，顧曉脣角的笑意越發勾人，這張臉本就有幾分嫵媚，無論是否用濃妝修飾，都難掩骨子裡的勾心動魄。
“嗯，還好，最近，設計部應該很忙，多注意身體。”
他眼中光芒流轉，聽見她的話，精緻的脣線微微的挑起，勾着她的視線“那我先下去了。”
顧曉微微點頭，未曾言語。
待他離開之際，顧曉忽然起身“尹總監，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她早該出口的，不知現在說算不算晚，她在爲自己的自傲道歉，爲自己利益薰心而將尹程拖下水而道歉，爲自己曾經所作所爲道歉。
聞言，尹程停止了前進的步伐，他的神色一片淡然，忽然笑了笑，低聲道：“沒關係。”隨即離開。
他算是原諒了麼？用再簡單不過的三個字表達了對她的原諒？
顧曉輕呼了一口氣，原來被原諒也會令人感受到‘喜悅’。
其中，她總是不明白，爲何蘇飾可總是可以那麼快樂，即使是被欺負也能笑的出，原本，她還認爲這一切不過是蘇飾可演戲罷了，其實心裡一直在記恨她。
在家裡休息那幾日，她想了很多，蘇飾可心裡無‘恨’這個字，恨一個人是不值得的，因爲別人影響自己的心情，實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顧曉無力去記恨誰，此時的她只希望得到曾經被她傷害過的人的原諒。
電梯門打開之際，Anna抱着一疊資料與尹程撞了個正着，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
尹程急忙蹲下身將地上的文件撿起，Anna嘴角牽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隨即蹲下身拾起文件。
“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冒失了！”尹程的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Anna以往神采飛揚的臉蛋，多了幾分紅暈，遲遲開口“材料太多了。”
聞言，尹程傲然一笑“你最近好像在躲我。”
Anna心一緊，觸及文件的手僵持在原地。
雖然，她也不想這麼做，每每見到尹程，彷彿那一夜的記憶就會涌上心頭，那一夜，她的窘態。
有些事就發生在眼前，在你的記憶中，又該如何去忘記呢？
以往，她的頭腦不允許她想那麼多，她努力用工作填補着，當她的目光投向尹程時，其中還是飽含着，難以掩飾的灼熱以及濃濃的愛意。
見她始終不作答，尹程擡眼，緊盯着她。
他的目光太過清晰，將她的思緒都牽扯亂了，她下意識的移開自己的視線，輕輕顫動的心房急劇的收縮着。
凝見她閃躲的眼，尹程及不可見的嘆了口氣，低低的開口“我後天就要去出差了，大概這一段時間你都不會看見我，無心因爲我，而讓設計部的人將文案送上來。”
出差！
他這一走一定很久吧。
Anna突然輕輕笑了笑，微微勾起脣角，眼底緩緩流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視線慢慢移到尹程的臉上，淡淡開口“我沒有……沒有躲着你，是我認爲……我們都該有彼此的生活。”
她極力爲自己找藉口，這不叫躲着，這只不過是‘互不干涉’罷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尹程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龐，低沉的嗓音夾雜幾分無奈“ 隨着心意走，無需委屈自己，我眼中的Anna不是這個樣子的。”
看着他的神情，她挑了挑眉“抱歉，我無法不愛你。”
簡單幾個字，將她這幾日的感受暴露的毫無異議。
對於這樣的回答，有點意料之中，又似乎有點意料之外。
尹程深深的看着她的眉眼，好久之後，才淡淡開口“那就愛吧，什麼時候累了，就走吧。”
被愛的人總是可以說出這種事不關己的言語，愛的人總是差用自己整個生命彌補這段單戀。
“反正我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採取行動，或許像你所說，我累了，自己就走了。”她神色不變，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當是對自己的安慰吧，即使她心底比誰都清楚，這段感情她根本不會累。
即使是有意閃躲，即使她見到他那張俊逸的容顏，就覺得愛他是這輩子做過最對的選擇，這樣的想法看似有些白癡，她也清楚，可就是剋制不住。
起初，未將這樣的心情說出時，她還沒有這般感觸。
似乎當所有的言語說出，便學會了‘明目張膽’，不再將自己的心意隱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需要有所顧忌。
哪怕是會給別人造成困擾，也不願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