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女人固然沒有什麼看點,確是妻子的最佳人選。
意識到自己腦海中閃現的想法,史塵政手扶額頭,他今日一定是醉了,不然怎會冒出這麼多不切實際的想法。
只因一杯紅酒,蘇飾可足足睡了一上午,直到中午之時才漸漸甦醒。
睜開困眼,她伸了個懶腰,意猶未盡癱軟在牀上。
“美國,你暫時是回不去了。”孤立的身影佇立在窗前,深邃的眼閃了閃。
聽完他的話,本還睡眼朦朧的蘇飾可頓時起身。
“什麼意思?”她的聲線隨着驚訝提高几分。
回身之際迎合她迷茫的眼,他邁着修長的雙腿向她走去。
蘇飾可神色不變,靜等着他給出的回答。
走到牀邊,他身子下沉,兩臂支撐着身子,薄薄的脣線緩緩勾起。
“穆柏南已叫人封鎖了美國的機場,包括穆老爺子家,你也回不去了。”眼底審視的光澤越發深邃。
真令人猜忌不出,眼前這個小東西竟然是C。KE,沈耀之疼在手心的人,穆老爺子多年來從福利院收養的小女孩。
對於她複雜身份背景,史塵政絲毫不感興趣,他更注重的便是她是C。KE的這個身份。
在美國,這個名字也算是耳熟能詳,卻並無人見過這個女人。
她的作品,就連一向不喜摻和設計圈的史塵政都爲之讚歎。
他的三言兩語便將她多年來苦苦隱瞞的事一一u拆穿,她緊咬着脣,不知此時是該憤怒還是質問。
“我還不至於無聊到特意去調查一個女人,是穆柏南的動作太大,驚擾了很多人,我便很好奇,爲了一個女人鬧出如此之大的動靜,值得麼?現在看來,很值。”俊美的臉頰斂出絲絲笑意,是那樣的高深莫測。
纖瘦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對於他的讚賞毫不在意,就連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該將重點放置在封鎖機場一事,還是史塵政知道她身份一事。
她的眉頭皺了皺眉,話一出口便顯露出不難掩飾的怯懦。
“那……你還會幫我麼?”
她從未預料過,穆柏南會封鎖美國機場,或者說,她小看了他,小看了他的能力,以及對他的上心。
脣角的弧度越發鮮明,史塵政臉上褪去原本的魅惑之意,附上少有的嚴謹。
“與勢力如此之大的穆柏南抗衡,我倒要想想,是什麼樣的籌碼值得我在你身上押注。”
烏黑的眼微閃了閃,她緊緊的攥着牀單,脣瓣輕吐“可我現在什麼都沒有。”
或許她該爲了回到美國而騙史塵政,並且承諾可以讓他得到些什麼。
但她無法說出這樣令人心虛的話,與其自我懲罰般的欺騙一個人,不如坦白交代,最糟的結果不過就是被穆柏南帶回去。
“我最不喜歡的便是別人欠我東西,況且,你已經欠了。”史塵政銳利的視線直勾勾的落在她精緻的面容上。
仔細咀嚼他言語中的意思,不難聽出,他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在問“如今你要怎麼償還”?
如此灼熱的目光像是帶有引力一般,她卻十分不買賬的躲閃他的視線。
她實在不知自己該如何去償還,除了一腦子的設計理念,便是一刻急於報仇的心。
“條件隨你開。”蘇飾可十分不吝嗇的答道。
反正,她也空無一物,縱然他開出天價,她也支付不起。
史塵政眉梢輕挑“最好記住你親口允諾過的。”
像是提醒又好似是在警告。
他這樣的男人從來都那麼好糊弄,她既然親口允諾,日後他一定會向她索取‘利息’。
“我會的。”精緻的小臉不再有倔強的味道,而是換上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的回答對他而言毫無作用,因爲他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今日她若是爲了想逃跑隨意搪塞他,他保證,後果絕對要比穆柏南封鎖機場要來的狠決。
漠然的神情閃過一絲訝異,史塵政不懂,爲何在這個女人身上總能讓他的情緒隨意被左右。
“去洗漱。”他的目光不見任何起伏。
蘇飾可揉揉眉眼,微微點了點頭,畢竟也霸佔了人家牀這麼久。
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之時,史塵政已換上一身筆直的黑色西裝,將他骨子裡散發着的清冷氣息,全然顯現。
“黑色很適合你,看似神秘又很迷人。”大概是久而久之的習慣,遇見及其入眼的服飾,她總會不自覺點評一番。
“哦?迷人,是由衷的讚賞,還是擔心我將你一人丟下?”史塵政輕挑脣線,一字一句都帶着勾人的魅惑力。
聞言,她聳了聳肩膀,脣角帶笑“你不會的。”
如若他想這麼多根本無需幫她,直接不插手不就好了,他那麼聰明又怎麼會做前功盡棄之事。
“蘇飾可,勸你別對我太過自信,因爲我很難保證些什麼。” 是他對這個女人太好了麼?竟讓她如此相信自己,但是太相信一個陌生的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褪去了原有的淡然,蘇飾可恢復了往常的神態,她笑的越發甜膩“這不是自信,是我覺得你很聰明,不會做虧本的買賣。”
如今他忙已經幫了,穆柏南如若追查一定會查到是他在暗中幫忙,他已然失去了原有的立場,又何必再去得到蘇飾可呢,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愚笨的人永遠只會看到表面。”史塵政對她口中的‘聰明’毫無概念,她自己本就是腦筋不夠,如今反過來去誇他。
真讓人難以理解,所謂的‘聰明’到底是在怎樣的一個限度。
意識到自己又被間接蔑視了,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表面的東西纔是最真實的。”
實際,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辯解些什麼,不看表面難道看內心?她又沒有透視眼,怎麼能看穿別人的心呢。
“哦?我倒是很想聽聽你對我是如何看法。”既然她那麼擅於看表面,他倒是恨很不介意聽她點評一番。
蘇飾可不動聲色的望過去,輕咬了咬脣,審視的目光恨不得將史塵政從內看到外。
“你呀,讓人第一眼見了討厭、第二眼討厭、第三眼感覺良好、第四眼會發現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就是冷漠了點兒。”語出同時,她不忘比出自己的手指,來描繪那個‘點’的含量。
全程,他聽得最多的便是‘討厭’這個字眼。
“柔情似水的也叫男人?”史塵政表現的十分不屑,簡單一言等於秒殺所有男人。
柔情似水怎麼了,最起碼溫柔啊,像他這種讓人見了便下定義不好接近的人,才真正讓人覺得討厭吧。
不過說起,溫柔似水的人好似總會淪爲配角。
許多人的溫柔是假象,在她心中都不比沈耀之的溫潤,一言一句、一舉一動都優雅到極致。
“溫柔的人好似格外喜歡隱藏心事。”她微微垂下眼,脣角的笑容隨之消散。
無論涉及到什麼話題,她總會不自主的想起沈耀之,她想這麼多年,沈耀之早就成爲她身體的一部分,缺之不可。
哪怕是已逝,也會活成她的影子,常伴左右。
“不覺得自己活的很是悲哀?難過與快樂都毫不保留顯露在臉上,一眼足以看透。”別人的觀察力是如何,他不清楚最起碼他此時可以感受到她又想起了已逝的沈耀之。
蘇飾可吸了吸鼻子,滿眼無奈“我有些討厭我的肉眼凡胎,如若當日我早些看出耀哥哥的異常……”
她欲言又止,接下來的話語是她不敢想象,她不知,如若當日自己看出沈耀之的異常,堅持帶他去醫院。
或者說,在美國之際,她可以早一點看穿他的心意,悲劇是否就不會發生了?
“想着報仇的人不該是這副模樣。”見她一臉傷感,史塵政不忘提醒道。
一個滿心仇恨的人整日只會哭哭啼啼,想起傷心事便落淚,那樣乾脆不要想着報仇,欣然接受結果就好。
“我什麼時候能做到跟你一樣就好了——”並非羨慕,是她覺得何時她能達到史塵政的境界,纔是真正的蛻變。
史塵政看似冷漠,每一句話實則都充滿深意,讓人疑惑不清。
而他好像從不會被任何事物感染到一般,甚至於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就連笑也是令人感覺是那麼的生冷與勉強。
她並不瞭解他背後有多少故事,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冷然絕非一朝一夕練出來的。
“到時,你就會討厭自己了。”深幽的眸輕眯,像是在沉思什麼一般,雙眸看上去有些空洞。
對於他的話,蘇飾可也算是略懂皮毛,但其中意思卻並不瞭解,只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面對她如此笨拙的反應,史塵政偏過頭,伸出了手臂想替她整理一下凌亂的秀髮。
在指尖不經意劃過臉龐之時,她不自主的抖瑟一下,他的指尖好似很是溫熱,不知爲何,她卻從中感受到了冰寒的韻味。
將她凌亂的髮絲順如耳後,深邃的眸絲毫不減冷意,動作卻是那樣的輕柔。
“謝……謝謝。”蘇飾可可以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聲線都在隨之顫抖。
收回了手,史塵政的視線落入她緋紅的臉龐之上,眼底滿是止不住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