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再熟悉不過的感覺,讓凝纓一下子就反應過來,突然出現在自己牀邊的人,到底是誰。
“緋墨爵?”凝纓扭過頭,微微詫異的看着隱匿在昏暗的光線中的容顏。
雖然看的不太清晰,但是她還是能看出他那宛如略帶妖獸一般具有侵蝕的藍黑色雙眸。
是他特有的眼眸。
站在牀邊的男人並不說話,居高臨下的看着牀上剛從噩夢中驚醒的女人,眼神帶着一絲冷翳和探究,宛如刀削一般冷硬的線條隱隱散發着薄怒之意。
凝纓見他一直沉默着不說話,漸漸地,她就聞到了空氣中那股不太正常的壓抑之氣。
從他高大頎長的身子散發出來的一種壓迫人心的低氣壓,如鬼魅般,直逼她的感官。
凝纓的呼吸不由地放輕,小手有些無助的揪着被子,低頭不語。
心裡忐忑不安,想着該不會是中午和蘇璨之見面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吧?
若真的是被他知道了,那也不奇怪,他安排她在這裡,肯定也是有什麼眼線隨時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的。
纖細柔弱的身子安靜的宛如一尊雕像,坐在牀上一動不動,而佇立在牀邊的男人,同樣是沉默着,沒有說話。
兩人就好像是較上勁了一樣,你不動我也不動,你不說我也不說。
房間裡,詭異的靜謐,低氣壓越加的沉重,沉重的幾乎要抽掉彼此的呼吸。
凝纓最終還是受不了這種詭魅的沉默,擡起還帶着薄薄汗意的絕美小臉,用一雙朦朧卻又極爲瀲灩的剪影水眸看向牀邊氣息冷冽的男人。
動了動粉脣,她的聲音出口,有一絲剛剛睡醒的性感沙啞,“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緋墨爵看着她,又看了許久。
直到她快要受不了的低下頭的時候,他高大幾句壓迫感的身子終於動了一下。
凝纓的水眸微閃,下一瞬,男人的大掌已經禁錮住了她略尖的下巴。
帶着一絲暗沉的完美容顏靠近她的臉,男人彎着腰,淡涼的薄脣微凝,在她閃爍的眼神中,一張一合,“怎麼,不希望我過來嗎?”
冰冷又帶着一絲嘲弄的聲音,在凝纓的耳邊緩緩地響起。
凝纓的腦子愣了半秒,隨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緋墨爵微眯起眼眸,宛如妖獸一般侵略血液的鷹眸,探究性的打量着她。
這種目光,就像是一根針,扎進了她的眸中,讓她微微痛了一下。
“呵呵……”
一陣低低的笑聲,忽然自他脣邊逸出。
緋墨爵眸中有着一抹嘲笑,不知是在笑她,還是在笑自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擦着她下巴處光潔的肌膚,帶着一絲火熱,輕輕地、慢慢的來回撫着。
就像是溫柔的情人,撫摸着自己的寶貝一般。
可是,他的眸底,那抹刺眼的光芒卻是那麼的濃暗,那麼的冷漠。
“這幾天我不在,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他輕輕地撫摸着以指尖的溫柔磨蹭她的下巴,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凝纓的眸光微閃,和蘇璨之見面的事情,又從她的腦海裡閃過。
咬了咬脣,她猶豫着要不要跟他講這件事,如果他是試探自己,如果他是知道自己見過了蘇璨之,而自己又沒有說出來的話……那他……肯定會更加的生氣吧?
可是,轉念一想,她什麼時候也顧及他會生氣了?她爲什麼要怕他生氣?
怕他生氣了,反悔了,做什麼事情去傷害蘇家的人,僅是這樣吧,僅是這樣。
凝纓在心裡肯定着自己的自問自答,找到這個合適的理由,她便不再去多想其它在心底冒上來的感情。
她和他,只限交易,只是交易而已!
而且,她可以趁着這個話題,提到若蕪,或許從他這裡,可以知道若蕪爲什麼會被人迷惑去碰那些毒品的……
一想到這個,凝纓的目光就變的堅定不已,誠實的看着他的眼眸,說道,“今天,我見到了蘇璨之。”
緋墨爵的瞳眸隨即一縮,像是被她的話刺激了一下,狠狠一跳,牙關不由的咬緊。
那眸底噴薄出來的微怒,在昏暗之中漸漸地加重,宛如潑墨染上週圍的空氣。
“緋墨爵,你不用那麼生氣,我並不是找他聊天,我是找他詢問若蕪的事情。”凝纓沒有一點的畏懼,明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她有理由去蘇璨之,她不怕。
她看着他,聲音不緊不慢,“你還記得你上次答應過我,你會將若蕪帶過來見我的嗎?”
緋墨爵的眉心猛地一皺。
眼底的怒氣,彷彿凝固了些許,抿緊了脣,卻沒有說話。
“你一直都沒有實現你答應我的話,而且,這幾天你沒有過來,我也不知道若蕪的情況,我也沒有辦法找你,所以,我只能去找蘇璨之。”
“……”
“你知道我很擔心若蕪嗎?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沒有她的消息了,可是我聽蘇璨之說,若蕪過的並不好,她……你知道我很慚愧嗎?緋墨爵,因爲你,我已經變成罪人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做一個冷血無情的人嗎?”
聽到她聲音中微帶着一絲哽咽,緋墨爵心頭上籠罩的冰雪頃刻間便融化了。
藍黑色的眼眸,已經褪去了那烈人的怒意,染上了一絲心疼,看着她被霧色淹沒的臉蛋,他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擁進了懷裡。
吻了吻她柔軟的髮絲,他溫熱的呼吸移到她的耳畔邊,低聲說道,“你想要找我的話,可以問玉嫂聯繫我。”
凝纓知道他已經被自己說動了,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乖巧的埋在他的懷裡。
他想要聽話的女人,那她就聽話。
只要她心中所在意的人,不受到傷害就好。
“我知道你忙,所以不想打擾你。”她附在他懷裡,溫馴的如同他心愛的小貓咪。
緋墨爵的心微微泛起一絲疼痛,抱緊了她,聲音凝着一絲沉重和歉意,“對不起,最近……沒有空過來看你。”
凝纓微愣,對於他的道歉,她感到有些意外。
她以爲,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男人,不會輕易的對人低頭道歉。
可是,可是此刻……
凝纓的大腦還處於發愣之中,頃刻間,一抹熟悉的柔軟,已經擒住了她的雙脣,帶着熟悉的柔情和霸道,和那微微散發的壓抑的火熱……
“今天可以了吧?”
紊亂火熱的呼吸,讓緋墨爵的心跳的激烈,手指流連,氣息不穩的問她。
凝纓慌亂的點點頭,臉頰一片緋紅妖媚。
緊接着,男人火熱的吻帶着強烈的電流,不斷地落下,逐漸淹沒她的身心……
在這一陣溫柔的纏綿裡,恍惚間,她想到了他那沉穩的一句話。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她至今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
那麼的認真,那麼的沉重,那麼的刻骨。
他的眼裡,她的身影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唯一,那麼的美麗。
她有一種妄想的希冀,突然間很想知道,自己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究竟是什麼位置。
可是,他一向都是冷漠高傲的男人,從他的嘴裡得到一句柔情話語,問出一個具體的位置,很難,很難吧?
如果還想要這個男人更多的甜言蜜語,估計是沒有了吧?
凝纓淡淡的笑了,默默地閉上眼眸,放任自己沉醉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夜幕已經濃重如墨,路邊也亮起了昏黃的路燈,照映着如霧般纏繞的無盡黑夜。
夜空中,繁星點點,閃爍迷人。
一輪彎彎的下弦月掛在樹梢,宛如披着銀紗的美人,羞澀的不敢出來。
二樓的房間裡,一片昏暗,沒有
開燈,只有窗外那微薄的路燈映入,朦朦朧朧,搖碎欲滴。
靜謐的空氣中,殘留的旖旎氣息還帶有香糜的氣味。
月白色的大牀上,男人倚靠牀頭坐着,一雙藍黑色的眼眸帶着一絲滿足的媚色,微微失焦的看着窗外的某一點。
他的呼吸平穩,渾身散發着一種性.感氣息,宛如妖獸一般,優雅魅惑,潛藏着危險,又那麼的蠱惑人心。
聽着旁邊輕柔的呼吸聲,他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了靠着自己睡的正香的女人臉上。
她的睡容很安靜,相比起今天下午他來到時那不安的睡眠,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一般。
他今天在公司開着會的時候,突然有人發了一個信息給他,說凝纓在荔灣別墅私會蘇璨之。
那是個陌生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爲之,但是,一聽說是蘇璨之,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很介意。
所以,他拋下會議,立即趕來了荔灣別墅,卻看到她在牀上睡的那麼不安穩,就像是在做噩夢一樣,臉上全是汗溼的一片。
她是夢到了什麼?夢到了她胸腔那個支離破碎的蝴蝶夢,還是其它的?
他本來想叫醒她,最後卻沒有叫。
直到她驚醒。
本以爲她見到他,會顯露出高興的神色,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表示,還那麼誠實的說自己見了蘇璨之。
不管那個發給他信息的人是誰,總之,她就是見了蘇璨之,這樣他十分的不開心!
她閉口開口都是蘇若蕪,蘇若蕪,她那麼的在意蘇家,甚至不惜自己的自由跟他交換條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那麼的緊張?
這其中,還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麼?
緋墨爵的眸底泛起一絲不解,冷光一閃而過,薄脣抿的更緊。
他毫不猶豫的翻身下牀,在黑暗之中,不顧地上散落的衣物,徑自走進浴室沖洗了身子,然後再去衣物間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出來。
他走到牀邊,伸手輕撫了一下依舊沉睡的女人,彎腰低頭在她柔軟的脣間落下一吻,目光在寵溺之中,還含有一絲凜冽的光芒。
隨即,他直起身離開了房間。
走到一樓的時候,他吩咐玉嫂燉好豐盛的晚餐,如果凝纓醒了,就讓她吃,如果沒有醒,那便一直讓她睡不要去打擾她。
走出別墅大門,外面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房車,身形高挑纖細的月朧見到男人出來,便立即從駕駛座裡下來,替他打開後車門。
那陣沐浴過後的清新味道,讓月朧立即就明白,他在裡面做過什麼事情。
做他的女人四年多了,她很清楚他每一次在那過後,都會習慣性的洗乾淨,他是個一絲不苟的男人,衣服向來都是保持乾淨沒有褶皺的,在他的身上,找不到一點不潔的瑕疵,無論在什麼事情上,即使是他身邊的女人,他也不允許有一絲他無法容忍的瑕疵。
可是,他卻碰了凝纓,這個衆所周知的身爲情人的小.三,明知道她不是乾淨的女人,他卻還是碰了,而且還那麼的入迷。
月朧的心中有着強烈的不甘,但來不及思索,卻已經發現那道不經意間朝自己瞥來的冷漠眼神。
她的心狠狠一跳,微斂下眼眸,一種彷彿被他看穿心事的慌亂,從她的心頭紮起。
緋墨爵輕扯薄涼的脣瓣,坐進寬大舒適的豪華車座裡,一手懶慵的支着腦袋,微微闔上眼眸,“月朧,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別忘了,我的身邊不需要三心二意的手下。”
月朧呼吸一緊,恭敬的低頭,“是,主人。”
緋墨爵隨手一揮,月朧立即會意的替他關上了車門,隔去了所有的外物。
房車緩緩地啓動駛離荔灣別墅,緋墨爵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拿起旁邊的行動電話,按下一個號碼,沉聲吩咐道,“去調查蘇家最近的動態,尤其是蘇若蕪的行蹤,三天之內,我要得到所有調查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