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晚七點時間,顧家別墅毫無預兆地迎來了一個危險人物。
顧明琛讓他進了屋,隨之而來的是七八個被五花大綁的赤身大漢,荊條捆身,各個勁黑的肌肉上有着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茬子,似是經受過一番酷刑。
偌大的客廳,顧明琛安坐與沙發主位,陸成一位於旁側沙發,那一羣漢子跪地埋頭伏在顧明琛面前,狀似道歉。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種道歉,並非真心誠意,甚至更有一種變相威脅的味道。
江萱萱躲在一邊牆後小心翼翼地看着這一幕,一雙平眉皺成‘川’字,百般憂心隱於眉間。
“如你所見,爲了彰顯我的誠意,除了你最不想見到的那人以外,其餘所有犯事的人,我都已經原原本本地帶到了你面前。該怎麼懲罰,該怎麼泄憤你自己處理。”大手一攤,陸成一左手方側又跪地上來一捆綁嚴謹的男人,他挑手拉住男人脖頸處的捆綁的荊條,那男人吃疼地皺起臉色,“包括打了你老婆的人,我也給你帶來了。”
又是一個翻覆,捆綁的男人轉身背向顧明琛,右手腕包紮起厚厚繃帶,顯而易見……男人的右手斷了!
躲在不遠處的江萱萱也看到那男人的手,她嚇的瞪眼張嘴,怕自己叫出聲來,趕緊伸手捂住嘴巴,多少驚悚與害怕吞沒在心間,僅剩下上下急速起伏的胸廓彰顯她的畏懼。
那個男人就是化成灰江萱萱都認得!
那天在街上,攬下出租車,強行拉拽走她,還颳了她一巴掌的男人!
就因爲那一巴掌,手真的沒了…
這就是……陸家的手段嗎?
江萱萱驚恐難收。
軟塌沙發上,顧明琛一雙長腿高傲恣意疊起,面對這樣一副畫面,他神色自如又甚至更具傲性,睨向陸成一的眼神極爲不屑。
“還不滿意?”陸成一鬆手,也是撐起一隻手肘斜靠沙發,門面上是在示弱道歉,表現卻毫無低勢,“那你說,是想要步城怎麼賠?要他一隻手?還是要他親自上門解決?我把底線放在前頭先告訴你,步城的命我不會給你。其他地,你顧大總裁好商量。畢竟你是生意人,我相信你能給我最公正的賠償方案。”
冠冕堂皇地場面說被陸成一說的半帶玩笑半帶認真,足以見得,他也是個心計極深的腹黑男。
顧明琛微皺着眉頭,冷性眸眼對眼前那一羣所謂的‘賠償’只是一眼掃過,薄涼脣瓣輕啓,不重不輕地吐道:“你成爺這麼聰明,又怎麼會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一堆無關緊要只會聽命行事的從犯,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在敷衍我。”
“呵~怎麼會~”募得,陸成一冷笑一聲,痞性十足的笑意,嘴角微勾上揚,不知是爲祝增他的霸王氣勢,還是爲了隱藏憋屈在心內的怒火,總歸一句話……他的僞裝很到位,在場這麼多人,無人能看穿他的心思。
“你顧大總裁是什麼人啊?我區區一介市井小混混哪裡敢得罪你啊。惹您顧總生了兩次氣,我小無賴這以後是何去何從都不知道,又怎麼敢隨便敷衍顧總呢?”邊說着,陸成一正身坐起,雙手手肘壓在膝蓋上,修長的一雙手掌交握成拳,回頭睨向顧明琛,作着商量的姿態,“既然這樣的安排顧總還不滿意,那我只能囚禁步城,儘量避免那不知輕重地毛頭小子找我們顧總麻煩。”
“這個好,這可以!”不遠處的角落,江萱萱一下沒忍住,插口便接了上來。
待江萱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時,滿客廳的人已翹首鎖住她躲躲藏藏的身影。
陸成一落在江萱萱身上的眸眼帶着幾分玩味與痞性,看着她一下子躲進房間,他視線一番遊移,倏地落在沙發後穩穩佇立地一隻行李箱,“喲,顧大總裁,不會是被我們這羣莽夫嚇的要讓小嬌妻離開了吧?”
敏銳的推理讓陸成一馬上便猜到顧明琛打算讓江萱萱離開的角度。若是真這麼做了,到時候怕是離開的不僅是江萱萱……還有孩子。
陸成一警覺不妙,很快便聯想到,萬一江萱萱跟孩子出了國,隨便被顧明琛送到一個國家躲藏。憑顧明琛那跨國性的強大人脈,陸步城這輩子想找到孩子便如大海撈針,絕無希望!
他得穩住顧明琛,千萬不能讓江萱萱跟孩子離開京都……想個辦法。
“顧大總裁,不會是真被我們這些市井無賴給折騰怕了吧?這是想出去避難,還是逃亡?未免……”陸成一隱着貓膩的視線鎖定顧明琛,狹長鳳眼滿是心計,“太看得起我們了吧?”
“市井無賴總潑皮,若留在這裡我妻子跟我孩子感受到威脅,送她們回我祖鄉又有何不可?”顧明琛反問。
“哈,顧大總裁這愛妻護子的心,我真心佩服。”“啪啪”幾聲清脆鼓掌聲響起,空氣中瀰漫起挑釁十足的味道,陸成一說話也越發不由客氣,“那我看我這趟過來求和好還是多此一舉了。顧總反正已經不打算接受我的好意,連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難爲我,還把步城囚禁了整整一年。看樣子,明日就得以放他出來。”
“你囚禁陸步城?”顧明琛眉目皺的更深。
“是啊。舍弟冒犯顧大總裁,我身爲他監管人怎麼能不做好我的監管職責。本來我這誠心誠意想找顧總和解,想多少聊表一下我對顧太太的歉意。但現在看來,這點心意還是得默默收回啊…”意有所長地嘆出一口氣,陸成一狡黠面貌如千年老狐狸,心內詭計多的令人難以叵測。
顧明琛可不敢輕信他的口頭之談,目光間的訝異很快收起,又是被一絲淡然情緒所替代,一張臉面波瀾不驚,“你的誠心誠意我不可不敢收。記得幾個月前,方纔信誓旦旦地與我起誓,這輩子不會讓陸步城叨擾我一分。而今卻又幾次三番讓我得知他傷害我妻子,誠信度那麼低,即便是與你這種人簽訂下合同,我也不會百分百信任你。”
陸成一緊緊抿脣,眉頭鎖的緊緻又緊緻,一根食指在顧明琛面前重重戳了好幾下,似是好一番才憋出一句,“好!顧總真是一個好商人!真厲害,我陸成一佩服的五體投地!”
客廳的氣壓低糜又壓抑,兩個男人間深意十度的對話叫全場人士唏噓噤聲,無人敢喘一聲大氣,人人皆是屏息以待這場氣勢與心機之間的王者較量。
兩股氣勢的較量隱在各自斟酌談吐的語句之間,彷彿深探任意每一句都能剖析出好幾種可能性,好幾種意思以及好幾種心機……
沒有人佔據到優勢,又彷彿兩個人都處於優勢,這場談判是不正不經,處於黑白兩道之間的談判,不到最後一刻,猜不到最後會是誰得逞…
“那麼,就請顧總保護,照顧你尊貴寶貝的妻兒。既然顧總已經爲自己想好最好的後路,我想我也不用再操心我那愚蠢的弟弟還能折騰出個什麼招來。真的感謝顧總,爲我減少了一大麻煩,嗯。”陸成一在點頭,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點頭。
而沙發主坐上顧明琛回以的態度仍然還是那般傲慢不羈的姿態,他的僞裝不需要行動上的輔助,只要面無表情便能讓人慌亂忌憚與他的心計,“你管不管陸步城與我有何干系,我顧明琛查宗只查主,一旦有事惹到我頭上,我找的會不會陸步城又或是你現在帶來的蝦兵蟹將,而是你。”
陸成一神色一變,紈絝放蕩的眉頭微皺,早已憋悶了許久的火氣已忍不住自眉間散發少許。
但見他交握的手掌一把握緊,緊到的指頭泛出蒼白,強壓隱忍下情緒後,再開口便又是那隨性語氣,“顧總真厲害,真的。”
真的不知道顧明琛哪裡來的自信,竟然能讓他陸成一三番四次感覺到威脅,並且因爲這種感覺上的威脅而妥協!
陸成一腹內在咬牙切齒的慍怒,不得以表現。
“那我聽顧總的,我儘量看好我的人。能保證不擾到顧總,我一定不打擾。信任是相互地,也希望我的好表現能讓顧總滿意。”陸成一妥協了,甚至妥協的伸出手掌,以生意人的方式與顧明琛做個門面上交好的模樣,“不管顧總怎麼防備,我一定讓死活看住我那該死的弟弟,起碼一年!最最最起碼讓他面壁思過一年。顧總相信我的話最好,不相信,也只能說明我誠信太低,還不足以與顧總合作,對吧?”
顧明琛也不知道陸成一這毫無底線的僞裝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分明他早就見到陸成一幾度難忍怒火就要與他擡槓時,陸成一又生生吞沒下所有火氣,仍舊用那副裝模作樣的好臉相待…
真是一隻老狐狸!
顧明琛腹內暗暗悱惻。
出於皮面上的禮貌關係,顧明琛還是有禮回手與他交握一番,他淡淡地表情下讓人看到的是淡淡地情緒,如純水平波一般平淡地態度,真讓現場所有人心有恐懼,“最好記住你口中的一年,這一年若是讓我抓到一絲把柄,可就再沒有第二次機會進我顧家負荊請罪。”
“顧總給的好機會,我成某自然要好好把握。還望顧總日後……多多指教。”
腥風血雨的一場談判在兩人從頭至尾都未卸下的僞裝中結束。
陸成一轟轟烈烈地帶着一羣人離開,身影一撤出顧家大門,江萱萱便壓抑不住的大步跑出…
先是跑到玄關處停下,她看了看緊閉的門扉,心覺陸成一不會再回來了,她噓喘出一口氣,一直懸高的心臟終是落下。
然後,江萱萱很快又跑到沙發邊,二話不說,一把往顧明琛胸口悶頭栽去。
狠狠一下,江萱萱緊緊抱住顧明琛,她還在重重喘氣,背脊一上一下起伏像是剛做完劇烈運動,“老闆,老闆……你…你好棒。”
讚美是由衷地,絕無虛溜拍馬之意。
顧明琛還手輕撫上她後背,也是重重一口氣吐出……
於此時,陸家別墅門外,兩輛麪包車飛馳而出。
靜籟無聲地車廂內,陸成一濃重的呼吸聲滲人心神,先前疲態玩性的神色早已不在,他的臉黑如碳墨,彷彿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
“盯住他,一旦探到江萱萱帶着孩子出國的消息,馬上像我稟報。”冷不丁地,陸步城下了這樣一道令。
“明白,成爺。”底下的小弟恭敬點頭,很快便接應下來。
“還有,給我仔仔細細查一查江萱萱的身家資料,孤兒院的我不要。我要她出國那一年的詳細資料,明天,就派人出國調查!”
“知道了,成爺。”聽話的小弟應的大聲。
陸成一能感覺到時間不多了。不管是小曼的時間,還是顧明琛的計劃……彷彿一切節奏加快了數倍,他先前撲下的大網至今都還未有進度。
看樣子,是該換個方位去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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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心情仍然不是很好,又被主任批評了!包子最近睡的少,上班老出錯~正在考慮要不要換個節奏更文~考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