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濯一擡頭,就看到明顏那張陌生到無以復加的臉,那張臉,讓他本能的噁心,這張臉,他也永遠不會忘記,也永遠不會有好臉色。
其實這是一張極普通的臉,如果放在人羣之中,沒人會注意到,可是這樣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卻是改變文濯命運的一個人。
當年,這個叫明顏的人突然找到文家,說明文濯其實是段聽琛的私生子,當時他證實這一點之後,文家父母也承認文濯其實不是他們的孩子。
文先生跟文太太恩愛多年,感情很好,可是遺憾的是兩個人一直沒有孩子,文太太想讓文先另娶他人,生下孩子傳宗接代,可是文先生不願意辜負文太太,所以兩人一直相愛斯守。
直到有一天,明顏抱着一個孩子來到文家,說是可以把這個孩子交給他們撫養,這個孩子的父母雙亡,沒有辦法撫養這個孩子,除了文氏夫婦,他找不到合適的人。
當時,求子心切的文氏夫婦就同意了,哪怕這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卻也一直視他如親生,二十多年來,一直沒有人來找過他們,他們也覺得這就是他們的孩子了。
可是沒有想到,卻在文濯十九歲那一年,明顏再度找上門了,說是文濯的爸爸出事了,他必須回去繼承家業,這個時候,文氏夫婦才知道這個養育了近二十年的孩子其實是酈城段家的孩子,當時他們沒有辦法答應明顏的要求。
畢竟,他們養了二十年的孩子怎麼可能隨隨便給別人,可是明顏一意孤行,必須要帶走孩子,甚至拿出了當年文家夫婦在商場上已經過去很久的一些事情威脅他們。
那時候文家夫婦才知道,這其實是一場局,一場謀劃了二十多的睥局,文家當時也是一個極負名望的大家族,可是明顏手中的那些證據足以摧毀文家的一切,包括他們如今的生活。
文家夫婦被人握住證據沒辦法,只能妥協,但是他們提出了一個條件,讓文濯自己決定。
那一晚,沒有人知道文濯跟明顏談了什麼,第二天文濯出來之後,答應跟明顏回段家,而那個時候童家已經出了事,童越出門求救,可是當時文家已經豪無自保之力,怎麼可能去幫童家,再加上文濯當時並不在家,文家夫婦在監視之中。
那一晚並沒有人應門,再後來,文家夫婦告訴文濯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多說,只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等回了段家之後,文濯就被送出國,連同文氏夫婦。
可是沒有人想到,在文家夫婦剛到國外,卻突然遇到車禍而亡,那時候車毀人亡!
文濯不知道用什麼力氣埋葬了自己的父母,可是那一刻,他對明顏已經深種了仇恨,明顏說是意外,可是他心裡卻明白,除了意外解釋之外,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
他回國後,告訴童越父母在國外很好,其實他一直沒說,五年前他父母就已經死了,這五年他孤身一個人
在外,沒有回過一次家,也沒有回過一次酈城。
他想要變得更強大,只有強大才能主宰一切,才能幫文家夫婦報仇!
文濯一直假裝不知道那場車禍,他也一直在明顏面前保持從前的態度,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釋放自己的仇恨,五年後,他回來,一是爲了調查當年的車禍真相,二是爲了找到陷害童叔叔的真兇,三是,他離開童越多年,除了她,他沒有辦法喜歡任何人。
他一直不說,跟明顏保持親近的關係,明顏甚至都沒有懷疑過,他其實早就知道當年的那場車禍,這世上,再完美無缺的佈置,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些疏漏。
只是文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明顏太過狠辣,出手陰毒,在他沒有自保之前,他不想惹事,他也不想與他爲敵!
可是現在文濯卻有一種戒備的姿態面對明顏,因爲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多少,只能長眉一擰,生出幾分冷意來:“誰允許你進來的?”
一般來說,雖然明顏在段家只是一個管家,可是段老太太卻一直視他如同心腹,段家的少爺小姐們一般都不會爲難他,甚至不會衝他大吵大叫。
曾經有一次,段老太太最寵愛的女兒不小心惹到了這位管家,老太太直接罰她去祠堂跪了半天,從那以後,段家的少爺小姐們沒人敢再惹這個明顏。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件小事,段家人都知道段老太太對這個孃家哥哥關心甚多,久而久之,也沒有人願意去惹事,招惹這個管家,可是今天文濯不一定。
他心裡本能的對這個男人有一種懼怕,厭惡的感覺,因爲他手段血腥殘忍。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不想重複當年的慘案,沒有證據,他求助無門。
明顏笑了一笑,臉上溫和了很多,似乎並不在意文濯說的這些話一般:“小濯,我剛剛進來,好象跟你在跟人爭吵,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嗎,需不需要我幫你?”
見他神色凌然,似乎並沒有聽到的模樣,可是文濯並不放心,認真謹慎的又問了一句,他的目光始終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甚至看着他臉上有沒有什麼異樣。
如果明顏真的聽到了,他該怎麼辦,無論如何,他是不會允許有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的,他必須離開這裡,哪怕放下一切,也再所不惜:“你剛剛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
“小濯,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我只是剛剛看你表情不對,纔多嘴的,沒有打擾你什麼事吧,再說我剛進來,能聽到什麼,還是說你其實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明顏本來挺溫和的一張臉,最後變了一絲疑惑,望着他的樣子似乎帶了一些試探。
文濯心裡亂得很,這會兒沒心情跟明顏爭吵,但是他的關注點顯然不同,可是他並不信明顏,望着他的目光多多少少帶了一絲戒備:“不管你今天晚上在我這
裡聽到了什麼,你最好不要對外透露半句,不然……”
說到這裡,他的拳頭叩得咯咯作響:“就算你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我也不會放過你!”
這,應該是威脅吧,明顏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自己的親生兒子威脅,當年他把他接回段家的時候,把他放在段聽琛的名下,就知道這孩子其實對他有着疏離戒備。
不過他這樣的人,看似心地善良,可是卻是涼薄寡情的人,看上的人,他會把你放在心上,所有人都不會在意,可是他看不進心底的人,你的死活跟他半點干係都沒有。
今天,他看到這孩子的目光,眼底的狠光竟然比起當年的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說真的,有一瞬間,明顏確實被這孩子嚇到了,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有想保護的人,死也要把她護周全,可是文濯啊,我是你爸爸,你有什麼心思我不可能不清楚,但是現在他不打算跟他撕破臉,露了一個笑意,淡淡如洗一般:“小濯,你還是不信我,其實我也知道你不信我,不過你如果真的不相信,我們可以去看監控,我剛從廚房過來,給你端了些湯,你可以問問保姆我什麼時候從廚房過來的。”
聽了他的解釋,文濯眼底的冷意稍稍退下去一些,也許是他太草木皆兵了,可是他的房間向來沒有被人允許不會有人闖進來,明顏是第一個。
可能這件事情是意外,可是不管是不是意外,文濯都不能放任他跟童越有任何的危險,他好不容易可以跟童越一起離開,他放下所有一切,只爲跟她在一起。
他不希望有任何人破壞這一切,深吸了一口氣:“那最好不過,明管家,我相信你是聰明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比我更清楚,湯你放在那裡吧!”
隨手一指,明顏果然把湯放在了茶几之上,臉上仍是帶着笑,一副關切的樣子:“小濯,你最近瘦了很多,湯我是讓人專門爲你熬的,你趁熱喝!”
“嗯。”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實際上並沒有放在心上。
明顏看他的神色,知道他這會兒心底肯定還在懷疑他,不過這不重要,他仍舊說道,似乎試探一般,又似乎只是關心一樣:“小濯,我還是那句話,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罷,在這個家我是真心實意關心你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早點結婚,我希望你跟秦小姐能早點結婚,這樣這輩子我所有的心願都放下了……”
文濯眉鋒一凜,生出幾分冷意來,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我的事情跟你無關,你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他下了逐客之令,明顏也不好意思多呆,跟他說了一句小濯,你早點睡,就離開了房門,等關上房門那一刻,他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起來,只剩下冷光灼灼。
你想跟童越離開,你以爲你能走得掉嗎?小濯啊,你還是太單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