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孩兒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夏月茗停止了哭泣,緩緩放開了子鳶,抽泣。
“傻丫頭,哭夠了嗎?”子鳶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平淡,這樣月茗的心裡纔會好受點吧。
夏月茗認真地看着子鳶的眼睛,可是這雙眼睛已經不能給她半點回應了,還是不忍心別開了眼,對她罵道:“子鳶你這個笨蛋,眼睛是你的事情爲什麼還偏偏反過來安慰我,最難過的是你纔對。爲什麼你就是這麼笨呢,我上輩子肯定是沒有做好事,所以讓我遇到了你這麼個死心眼又笨得要命的朋友!”
“對不起······”子鳶低下頭道歉,她知道月茗是在怪她沒有照顧好自己。
“都說你笨啦,居然還給我道歉。笨蛋.子鳶,笨蛋.子鳶。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不許打斷我。可是,我不後悔有你這個比傻瓜還傻好幾倍的朋友!!”夏月茗哭着嚷道,起身站在子鳶的牀邊,轉過身。越看子鳶這幅樣子就越是讓她心疼得不得了。好傻啊子鳶······
凌子鳶聽到夏月茗的話後心裡猛的一震撼,還是用看不見任何光芒的眼睛盯着夏月茗所在的方向,內心是說不出也說不完的感動:“謝謝你,月茗!有你這樣的朋友纔是我凌子鳶這輩子的福分······”子鳶真心的露出了笑容。瞎了又怎麼樣,她有這樣的好朋友值了。
夏月茗很糾結,看着子鳶的樣子她很心疼,可是又忍不住要看着她才安心。妥協地轉過身,重新坐到她的牀邊,拉着子鳶的手問道:“好了好了,你也別說這麼煽情的話了,我可是受不了肉麻的話。你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買回來。”昨晚上變成那個樣子肯定沒有吃晚飯,又做了手術,子鳶肯定很累了。不補充點食物怎麼受得了。她的身子本來就弱。
夏月茗不說她倒是沒有什麼感覺,這一提起來還真有點餓了。很少能感受到月茗這麼溫柔的語調,平時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兒,難得的溫柔啊。感受着溫柔的月茗,她有點小邪惡,一時有心想捉弄月茗了。
故作震驚狀:“真的?是你請客嗎?”
“當然!”
“好吧,既然是月茗請客,那別怪我不客氣了,月茗,說真的我是很餓很餓,如果嫌棄等會兒我要吃的東西多了你還是先打消這個念頭吧。到時候你下了血本又要在我的耳邊唸叨了,真的是準備好了嗎?”
聽着子鳶有些誇張的語氣,夏月茗還真的有點怕自己帶的錢不夠,而且照理說子鳶是真的很餓了。哎,無所謂了,只要是子鳶想吃的,她什麼都給她弄回來,就算沒有錢了,搶都要搶回來滿足她的心願。不過,這樣想起來是不是太誇張了。想着想着自己的連着搖頭了。又望見了子鳶期待的笑容。開口道:“就算是下血本我也要把大小姐你想吃的給你弄過來啊,快說吧要吃什麼,我先記着。”說着一邊從包裡拿出了筆和紙。
子鳶在心裡偷笑。最後一臉正經地說道:“我想喝點粥!”
“啊,就這樣?”夏月茗停下手裡的筆不可置信地問道:“你剛纔不是說什麼還要我下什麼血本的嗎,我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了。你居然說你只想喝點粥,小姐,要整我你也要選對場合和時候吧。子鳶啊,你丫的還變狡猾了是不?敢來唬弄我了。”夏月茗想想平時那樣走過去捏子鳶的臉報仇雪恨的,可是看着子鳶纏滿了紗布的額頭又不忍心下手了,那隻準備動工的手就那樣懸掛在空中,最後又縮回來了。
“呵呵······”子鳶開心的笑了,胡亂伸手去拉夏月茗。看着子鳶亂揮的手,夏月茗主動送上自己的手過去拉着她。“子鳶,別鬧了,真的就只想喝粥嗎?”
“嗯!”子鳶乖乖地點頭,看着子鳶這個時候沒有掩飾的笑容很純淨,就像是又看到了幾年前和楚澤琰在一起快快樂樂的子鳶一樣。夏月茗一時失了神。
“月茗,月茗······”子鳶拉着夏月茗的手搖了幾下才把她的神給拉了回來。
“嗯?怎麼了?”夏月茗回過神看着子鳶笑容還沒有散去的臉。
“怎麼叫你這麼多聲才應我啊?”
“沒有啦,你不是想喝粥嗎,我只是在想這周圍有哪家的店的粥好喝一點啊,身爲你好朋友的我當然要爲你的利益考慮好啊,對吧,那我先去買粥了。”夏月茗胡亂扯了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的失神。
子鳶點頭應允。
感覺到夏月茗已經出了門之後,子鳶本來就無神的目光更加暗淡下來,低頭垂下眼瞼看着看不見的被子。
失明瞭?沒想過自己會這樣失明瞭。具體的情況她不敢向月茗詢問,還能問誰呢。
想到這裡,子鳶轉過身向牀後面的摸索着,看不見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幾乎在後面的牆上掃蕩了一邊才摸到她想找的按鈕。喚來護士後,又請護士小姐幫她找來了她的主治大夫。嚴承翔看見護士找她說是有病人找他的時候還真的沒有想到那位淩小姐會找他。
護士出去之後,子鳶是屏住了呼吸地在努力聽着有沒有人過來。在聽到了腳步聲之後。她把沒有焦距的目光移到她認爲是門的地方:“請問是嚴醫生嗎?”
嚴承翔一進門就被她詢問,笑道:“正解!”
想來這醫生也不是個年邁的,還有點小幽默。她也不想耽誤時間,直接開口了:“嚴醫生應該知道我找你的目的吧!”手裡緊抓着被子沒有放下。
“我想如果我運氣好猜得準的話應該是知道的。”
正是因爲他沒有絲毫緊張,反而有些風趣的話讓子鳶也沒有那麼緊張害怕地知道自己的情況。
“那好,我希望嚴醫生的運氣還不算黴。我希望嚴醫生能告訴我實情,對於這個我不想被人隱瞞了什麼,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
“如果是眼睛的事情,我想淩小姐不用太着急。對於你目前的失明,這個只是暫時的。我也不多說,淩小姐也不必太在意,你的復明我還是有把握的,就是想知道你信不信得過我了,雖然風險還是有!”嚴承翔地語氣足夠的溫和,不緊張也沒有那種等待的壓迫感,能夠給人莫名的安慰。拉住被子的手稍稍放鬆了些。“謝謝!”
“淩小姐······”
“嗯?”子鳶擡起頭,憑着她的感覺盯着嚴承翔。
“雖然你會覺得我這個問題很冒昧,但是還是有些忍不住想問,淩小姐介意嗎?”
嚴承翔看着這個假裝堅強的女孩兒,很是不明白,更不明白昨晚上她爲什麼會傷成這個樣子,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但是疼她肯定是忍受了很久。
“嚴醫生有什麼問題就問吧。”也許是因爲他是醫生,所以子鳶在他的面前並沒有覺得會有什麼。
“淩小姐爲什麼要強撐,你是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吧。在昨晚上的意外裡,如果你稍稍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或許就會病發而亡,我想淩小姐應該也知道這其中的嚴重性,其實這個問題我並沒有期待淩小姐能夠回答我,我也只是想勸你一句,要好好照顧自己,這次你能控制好不代表下一次能夠走運!”嚴承翔覺得這個女孩兒的堅強也許是過頭了纔會第一次這麼對一個陌生人勸告吧。
子鳶的心因爲這句話彷彿又被人揪起來了,輕輕一笑:“或許我的運氣是真的好了點,我也知道不是每次都能走運。也許我真正的本意是不想走運吧。如果有可能我會願意把我所有的好運都送給作爲醫生的你。像我這樣的人不應該得到那麼多的走運,下次試試不走運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嚴醫生會覺得我的話莫名其妙吧,其實人生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一不小心就把你所有的東西都沒收了,殺你個措手不及,連哭泣的機會的沒有。”
“淩小姐似乎想得太悲觀了點。有時候換個角度去想想問題吧,事情其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糟糕!”突然之間,嚴承翔有些同情凌子鳶,年紀不大卻不知道她到底在悲傷些什麼,像是經歷了人間滄桑般。讓人心疼又讓人想去找個方法敲醒她,別脫離了正道。
嚴承翔從進來到談話結束都沒有坐下來,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地觀察着她,她有着讓人看不透的悲傷。
最後,子鳶向他懇求了一件事,他是迫不得已答應下來了。
“嚴醫生,拜託你別把我有先天性心臟病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她的目光本來沒有焦距,但是卻裝滿了懇求。
“我明白了。”終於,他低沉着心答應了。這個女孩兒他還是真的看不懂了。就不知道她那顆殘缺的心上爲什麼就裝了那麼多彷彿是常人無法承載的東西。
嚴醫生走後病房又恢復了安靜,子鳶也沉寂在了自己的思想裡。沒過一會兒,再次傳來腳步聲,她能肯定的是進了她的病房。
一開始她以爲是月茗回來了,試着喚道:“月茗?”
可是那邊卻遲遲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她疑惑了,再次叫道:“月茗,是不是你回來了?”
還是沒有人迴應她,難道是走錯了房間?可是不對啊,她還是感覺有道視線盯着她的。
“你這是怎麼弄的?”一道帶有磁性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子鳶一下子瑟縮了身子往牀後移動了一點距離。池夜辰!!!